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圓又亮,即使天空有黑雲,但也難掩皓月光輝。
老太太拿出裝了沙子的奶粉桶,又點上三根香插上,才回到桌邊坐下來,微笑地看著在和蘇小婷玩仙女棒的小乖乖。那小小的身影,火花照亮的臉蛋,奶氣的笑聲,一切一切都讓她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過過這麽熱鬧的中秋節了,往年中秋,她都是在蘇致良家裡吃過晚飯之後,跟蘇致良夫婦倆聊一會,跟村裡的留守老人們說幾句話,然後就回到家裡看一會電視就去睡覺了。
“祖~發發~”
正當老太太為眼前的景象感慨而眼眶濕潤的時候,小乖乖拿著一根沒有點燃的仙女棒跑過來,邀請她一起玩。
“好,婆祖陪你一起玩發發!”
老太太抬起布滿老人斑的手,用粗糙的大拇指擦了擦眼角,緩慢起身跟著小乖乖走。
伴隨著小乖乖奶聲奶氣的一聲“好耶”,一根仙女棒在老太太的手中綻放出耀眼的火花,映在老太太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老眼裡沒有抹去的水霧也亮了幾分。
蘇小婷見老太太陪著小乖乖,自己便點著兩根仙女棒跑到一邊,放肆地揮舞著雙手,時而掄起大風車,時而雙手交叉搖花手。她就像是一個天馬行空的畫師,以花火為筆,以夜幕為紙。
“要是婷婷學過舞就好了!”陳娟華站在廊下,看著毫無章法的蘇小婷,有些遺憾地感慨道。
白止卻微微搖頭,她有不同的看法,“有章法自然是好,但隨心所欲也不失為一種美麗。而且婷婷本來就是這樣沒有約束的。”
陳娟華並不是一個刻板的人,她能容得下不同的聲音,並沒有反對白止的說法,而是微微一思索,叮囑道:“不管婷婷有沒有天賦,既然你說了教她拉小提琴,你定當要因材施教,因勢利導。”
白止點點頭,聽到後頭的動靜,扭頭一看,蘇清河摟著一卷地毯從屋裡出來。
當初買圍欄時,他特意多買了兩張地毯,手裡這張是前不久剛換下來的,白止洗乾晾好後放到了二樓房間裡。
“你想要把地毯鋪在院子裡躺著看月亮?”白止問道,待看到蘇清河點頭,她撇過頭,不想看蘇清河,“這地毯我剛洗好沒幾天,你弄髒的到時自己洗!”
“小事,我洗就我洗。”蘇清河呵呵笑著,走到桌子邊把地毯鋪開。
小家夥剛放完一根仙女棒,一轉身,噠噠噠走過來,一鞋子踩在地毯一角上。
盡管蘇清河已經很快把她攔住了,但地毯已經被小乖乖穿著鞋子踩了好幾腳。
被抱起來的小乖乖還渾然不知自己犯了什麽錯,揮手踢腳喊著:“嗯~發發~我要發發~”
“還發發呢,你都把地毯踩髒了,罰你現在不能玩發發!”蘇清河故作嚴厲道。
“不~我就要~”小乖乖扯著嗓子喊,彷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可把老太太心疼壞了,對著蘇清河數落道:“你說你也是的,哪裡不能鋪地毯啊,就非要在桌子邊鋪是不是?大晚上的,就算有燈光,誰又會刻意去注意腳下,更別說乖乖那麽小的孩子了。”
蘇清河不敢出聲,小乖乖也懾於老太太此刻的威勢,不敢發脾氣。
直到老太太說完話,蘇清河才對著乖乖哭訴道:“乖乖,你害得爸爸被婆祖罵慘了!”
小乖乖呆愣好幾秒,一雙大眼睛緊緊盯著蘇清河皺巴巴的臉,然後亮出小奶牙,正當蘇清河以為自己又一次在小乖乖面前博可憐成功的時候,小乖乖一巴掌呼過來。
不過還好的是,因為事發突然,小乖乖並沒有技能前搖,所以蓄力不夠,這一巴掌打在蘇清河臉上,他並沒有感到有多疼痛。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小乖乖已經表明她的態度了,蘇清河這一套在她面前已經行不通了,她已經不是一歲的小寶寶了。
小乖乖本來就是全場關注的焦點,她這一巴掌,也引起了哄堂大笑。
蘇小婷憋著笑,她是小孩子啊,她要給清河伯伯留面子,不能笑出聲,只能背過身笑,憋得小肩直抖。
大家一笑,小乖乖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厲害的事,咯咯笑著,拍著巴巴掌為自己加油鼓氣。
“乖乖,你怎麽能打爸爸的呢?”蘇清河扮出委屈巴巴的樣子,本來他是打算躺到地毯上撒潑打滾,高低也要給小乖乖上一課的,但看著周圍那麽多人,而且向著乖乖的長輩都還在場,他也拉不下這個臉啊。
“爸爸壞~欺負~乖乖~打~”
小奶音吐出好幾個詞匯,結合起來就是小乖乖給出的動手理由。
“爸爸還能更壞呢!”蘇清河壞笑一聲,把小乖乖放到地毯上,把她的身子躺平,雙手放在他的腰間給她撓癢癢。
“爸爸~不要~”
小乖乖怕癢,大笑著瘋狂打滾,小身子扭來扭去,揮手踢腳,想方設法脫離爸爸的魔爪,除了跟爸爸求饒,她還把婆祖、外公外婆、媽媽喊了個遍,讓她們去救她。
但在蘇清河接連不斷的攻勢下,小家夥毫無招架之力,很快就笑得說不出話來。
老太太輕力一巴掌打在蘇清河頭上, “起開!”
蘇清河立馬就收手了,謔謔笑了兩聲,在地毯上躺下來,扭頭看著臉色紅潤、還停不下笑的小乖乖,得瑟地問道:“乖乖,你還敢爸爸不?”
小乖乖沒說話,老太太開口了,“沒個當爸的樣,萬一乖乖笑岔氣了怎麽辦?”
小孩子本來就氣短,小乖乖剛才身子扭來扭去也耗費了不少體力,而且還笑出了眼淚,此刻便就氣喘籲籲,額頭還出了汗。
老太太幫小乖乖擦著汗,見到小乖乖這個模樣,再看看蘇清河一臉輕松的,她就來氣,把小乖乖擦過汗的紙巾捏成團扔到蘇清河臉上。
正巧這時蘇致良夫婦倆走進來,看到這一幕,蘇致良就笑著問道:“阿河,你又做了什麽惹阿婆生氣的事啦?”
“叔,什麽叫又啊!”蘇清河坐起來,看向蘇致良,故作不滿地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