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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婷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她斜靠在大客車的座椅上,手裡拿著一個空的黑色塑料袋,整個人看上去蔫蔫的,說話也有氣無力,“爸爸,為什麽坐大客車會這麽難受啊,我坐清河伯伯的車都沒有暈車。”
她現在的感覺,讓她想起去年國慶在南都坐旋轉木馬,當時就是這樣的頭暈目眩,有股惡心感從心底湧起,堵到心口,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看著女兒這個可憐樣,蘇猛既是心疼,又是後悔,他沒想過蘇小婷會暈大客車,不然就不坐大客車了,火車票買不到,順風車還叫不到嗎。
想到大客車現在還在縣裡等客,等會還得到市裡兜來兜去接客,不知道蘇小婷還得遭多久的罪,他乾脆拿出手機下載一個叫車軟件,看看能不能叫到一輛順風車。
“你再忍忍,我現在就叫順風車,我們不坐大巴了。”在等待下載的過程中,他柔聲安撫蘇小婷。
蘇小婷點點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就問:“現在不坐大巴車的話,是不是就不退錢了啊?”
“你別管這個了。”蘇猛見她都這樣了,還在關心換交通工具會不會退錢的事,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小姑娘只是頭暈難受,並沒有失去思考的能力,蘇猛避而不答,她就知道大巴的車票錢是退不了的,想到一個人兩百多塊的車費,她就肉緊。
“不能退錢的話,我忍忍就可以了。”
“要坐一天呢,換坐順風車,不堵車的話,我們下午三四點就能到了。”蘇猛的語氣不容置喙。
蘇小婷還想堅持堅持,“我睡覺的話,就會好受很多了。”
蘇猛反問道:“你就不吃東西,餓一天嗎?”
蘇小婷張張嘴,很想說她可以的,她以前在山裡就經常餓肚子,已經習慣了,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大客車在縣裡車站停留的時間不短,蘇猛叫到順風車時,出發點就定位在縣客運站,之後他找到乘務員,說要取行李換車,乘務員反覆跟他確認換車不退錢,見他依然要換車,便沒有多勸,給他取了行李。
不過順風車的行程也沒有蘇猛想象的那麽順利,跟大巴車差不多,
司機還需要等待接單滿客才肯走,沒有辦法,只能一起等著,一起跟著去接客。
好在坐到轎車上,蘇小婷就沒有暈車了,加上剛才等待的時間緩了一會,現在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些。
蘇小婷就感到很驚奇,又問出了那個問題,“為什麽我坐小車不會暈車,坐大巴車反而會暈車呢?”
蘇猛不知道怎麽會回答,便甕聲說了句不知道。
順風車的司機笑著說:“你是不是看兩邊啦?”
“伯伯你怎麽知道的啊?”蘇小婷驚奇地問道。
“那就對了。”司機師傅解釋道,“坐車的時候如果暈車,盡量要目視前方,不要左右看,很容易會導致暈車的。而且,大客車懸吊軟,封閉性又好,氣味比較雜,確實也是影響暈車的因素。再說了,我們這地方的大客車司機,開車開得快,刹車刹得急,你們是在南嶺那邊上車的吧,南嶺出來的路比較多彎,晃動比較大,也是導致暈車的一個原因。”
蘇小婷驚歎道:“哇,你知道得好多,還知道我們是在哪裡來的。”
司機師傅:“……現在這個時間,就只有你們南嶺和高車的人會坐那輛大巴。”
蘇小婷:“……”
察覺到有些冷場,司機師傅不慌不忙地扯起新話題,“你們是去鵬城探親,還是遊玩?”
蘇小婷回答道:“又去探親又去玩,我有個姑姑在鵬城,還有兩個小夥伴也在鵬城上學。”
看著蘇小婷跟司機你一句我一句聊上了,蘇猛笑了笑,沒有摻和。
就在這個時候,蘇猛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蘇清河打過來的視頻通話,就知道不是找他的了,他把手機遞給了蘇小婷,“應該是乖乖打電話找你了。”
蘇小婷這才打住話頭,拿過手機接通,屏幕上就出現了乖乖那張快把手機屏幕佔滿的小肉臉。
乖乖這邊,看到蘇小婷的臉,她馬上就歡呼起來,“姐姐~姐姐姐姐~~”
“妹妹,你找我有什麽事啊?”蘇小婷的臉上綻開笑顏,“你是不是想我啦?”
乖乖猛點頭,“姐姐~我好想你呀~就叫爸爸打話話給你~你見到姑姑了嗎~~”
蘇小婷:“哪有那麽快,我現在還在車上呢,我見到姑姑就給你打電話告訴你。”
“嗯嗯~我跟姑姑嗦~要帶姐姐玩呀~玩開心呀~~”乖乖又邀功了。
蘇小婷可太懂小家夥了,連忙送上彩虹屁,然後又問她今天玩什麽了,山塘的水放幹了沒有,有沒有抓到魚魚。
乖乖有問有答,還告訴蘇小婷山塘有蛇蛇,明明她也是聽說的,蛇鱗都沒見著,卻說得她好像親眼見到了蛇似的。
蘇小婷一問她蛇長什麽樣,她就啞口無言,然後就瞎掰胡扯,整得全世界好像就她見過蛇,別人沒見過似的。
蘇小婷一聽就知道小家夥又在信口開河了,樂得跟乖乖拌了一會嘴,就蛇長什麽樣這個問題,展開了一輪言語上的交鋒。
司機師傅在前頭聽得滿腦袋黑線,他車裡坐著的這個看上去差不讀七八歲,電話那頭的更離譜,奶聲奶氣的,估計也就兩三歲,現在農村的小朋友還有這麽彪悍的嗎?
“大哥,你這孩子散養的啊?”司機師傅問道。
“差不多吧。”蘇猛尷尬地笑了笑,這司機師傅看上去都三十往上了,他才二十出頭,被司機師傅叫一聲大哥,怎麽說呢,心情有些複雜。
其實吧,很多人在知道他有個七歲多的女兒後,再加上他蹲了幾年大牢熬得老成的面孔,都會下意識把他當做三十幾歲的人。
這樣的情況發生得多了,他就懶得解釋了,但也還完全做不到坦然接受。
蘇猛沒有蘇小婷那麽社牛,跟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司機也看出了這一點, 漸漸地就沒有再跟蘇猛交談,車廂裡就剩下蘇小婷跟乖乖說電話的聲音。
來到地方接上另外兩個乘客,是兩個女生,看到後座的蘇猛,都猶豫著不知道誰坐後排。
蘇猛一陣窘迫,把駕駛位後面的蘇小婷抱到中間坐,他坐到蘇小婷原來的位置去,才有個女生不情不願地坐到後排座位上。
蘇小婷也感受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就匆匆跟乖乖說了拜拜,掛上電話把手機給回蘇猛,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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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生或許也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對,便一臉歉意地對蘇猛說:“大哥,不好意思啊,你長得有些許壓迫感。”
“沒事沒事。”蘇猛局促地搖頭道。
蘇小婷偷偷瞄了眼身邊的小姐姐,說:“姐姐,你別看我爸爸長得好凶,他人其實可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