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蘇致良最近這段時間滿面紅光,心情非常不錯。
蘇清河牽頭出大頭對雙塘村的居住環境進行改造,他作為本村人,是充滿期待的,現在施工方馬力全開,雙塘村隔幾天就是一個新鮮樣。同樣的,作為蘇清河的親小叔,他在村裡開店,和在鎮上的開店的陳萍,也沒少聽到吹捧的聲音,有吹捧他們的,更多還是在他們面前吹捧蘇清河。
在這個全鎮人口不過十萬的小山區,雙塘蘇家本來就頗有名望,這一年下來,又得加上富貴這個標簽了。雖然分了家,但在外人看來,分家是最正常不過了,關上門都還是一家人。
除了精神上的虛榮滿足,蘇致良的腰包也充盈了很多,施工隊的進場,使得他店裡的香煙、啤酒、飲料都賣得很多很快,煙酒的盈利點比較大,這半個月下來的收入就頂得上他平常好幾個月的收入了。
光是今天上午,他就賣出去了將近兩條香煙,等施工隊中午收工吃飯時,又會來買啤酒,想到這裡,蘇致良又起身去看看冰箱裡冰鎮的啤酒還有多少,夠不夠中午賣一波。
看完回來,又躺在躺椅上,給鎮上的批發部打去電話訂了一批貨。完成這些事後,他就捧起邊上那本都快要翻爛的醫書,這是老爺子留下來的,裡面有老爺子的筆記和心得,都是老爺子長期行醫實踐得來的,越讀越覺得寶貴。
蘇清河和乖乖兩個強盜來到時,蘇致良正看得入迷。乖乖原本老遠就想要喊蘇致良的,但被蘇清河製止了,他跟乖乖商量要嚇唬嚇唬蘇致良,乖乖欣然同意。
於是,頭上長了惡魔角的父女倆放輕了腳步,幾乎是貼著牆走過來的。好幾次乖乖都差點沒繃住,但總算還算順利摸過來。
蘇清河拍拍乖乖的小腦袋,乖乖會意,張牙舞爪就像萌虎下山,嗷嗚著朝蘇致良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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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是從蘇致良身側傳來的,很突然,他被嚇了一哆嗦。
乖乖見惡作劇得逞,開心且自豪地嬌笑,趴在蘇致良的大腿上就說:“二公~我來你家搶東西啦~~”
蘇清河扶額,瞧瞧,這才是真的強盜,直來直往,開門見山,多說半句客套話都是浪費口水。
蘇致良覺得真是驚喜一波接著一波,前面被嚇得剛平靜情緒,現在又聽到“罪魁禍首”奶聲奶氣說要搶他家的東西,一下子沒忍住,樂出了聲。
他放下醫書,把這個滿身奶香味的、軟糯的小不點抱上大腿坐著,笑著問她:“乖乖要來二公家搶什麽東西呀?”
乖乖眨巴著大眼睛,她是來搶東西的不假,但具體要搶什麽東西,她還沒有想好。於是便轉頭看向蘇清河,“爸爸~搶什麽東西呀~”
好家夥,這才剛開始,就不但自曝目的,還把同夥全都出賣啦!
“搶東西的是你,我只是來跟二公借點東西。”蘇清河說道。
乖乖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不對呀,剛才你在家裡不是這樣說的呀!
“借什麽東西?”蘇致良看著蘇清河問道。
蘇清河拉了張凳子坐下,“山薑糠,你這裡還有沒有?”
“好像還有點,我去找找。乖乖,你自己去看看想吃什麽,二公店裡的東西你隨便拿!”蘇致良把乖乖放到地上,既然小家夥都說來搶東西的,就讓她如願一次。
乖乖眼睛亮晶晶,看都不看蘇清河一眼,就跑去繞著貨架轉了。
“乖乖你跑慢點,小心撞倒二公家的貨架。”蘇清河不放心地提醒道。
蘇致良的聲音從裡屋傳出來,“我的貨架哪能輪到乖乖這個小不點撞倒,你注意點別讓乖乖碰到頭,到時頭上鼓了包,你婆準得把我倆罵死。”
叔侄倆大聲說話,並沒有打擾到乖乖挑挑選選的興致,她真是衝著搶東西來的,也不管能不能吃,好不好吃,總之能吸引到她的,她瞧著就喜歡的,都一樣一樣拿下來,抱著跑回來放在蘇致良的躺椅上,又興衝衝跑回去繼續拿。
蘇致良抱著一個玻璃缸出來時,小家夥還在挑東西,他看了眼躺椅上的一小堆東西,笑了下,把玻璃缸給了蘇清河,“就剩這麽點了,你打小就喜歡吃山薑糠,都拿去吧。”
蘇清河不客氣地接過,又問:“叔,現在山上還能挖到山薑不,我打算去挖點回來,自己也做上一盅山薑糠。”
他不但是饞了,這可是他童年的味道,童年的記憶,是他在外面拚搏時,鄉愁中的一部分。
但很可惜,蘇致良同樣不知道,他守著小賣店和診所,每年也就掃墓和摘荔枝的時候上下山,目的性很強,哪裡有閑心去看有沒有山薑之類的。
“村裡這幾年上山最多的、在山裡待的時間最長的,小婷那小丫頭當之無愧。可她連野果都叫不出名來,又怎麽知道什麽是山薑。”蘇致良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臉上流露出慶幸的表情,“好在山上的野果都是能吃的,沒有什麽有毒的野果,不然那幾年按照小婷這樣的生活,哪天就毒死在山上都沒人知道。”
“山上真要有毒野果,我們小時候早就中招了。”蘇清河笑著說道,這就不得不說說山嶺被開發的好處了,至少能保留下來的,都是能入口的東西,那些不認識的或者明知有毒的,哪怕是菌孤,都被村裡人順手給清除掉。
沒有原始的環境,也是南嶺鎮雖然被群山環繞,卻向來基本沒有發現野生動物的原因,它們的棲息地環境早就被破壞了,不是死絕就是被迫遁入更深的山嶺,遠離人類的生活地。
沒辦法,人總要活下去。
在蘇致良這裡得不到有用的消息,蘇清河想著要是老太太那邊也打探不到消息的話,他就只能自己上山去找一找了。
蘇清河跟蘇致良聊了挺多,話題從山薑聊到雙塘村現在的改造工程,再到十裡八鄉的一些八卦,蘇清河聽了又提起他家屋後那塊地,得知阿秀有意向賣給蘇清河,蘇致良也大感意外,之後又跟蘇清河說了一些陳年舊事。
原來屋後那塊地以前之所以寧願荒著也不賣給蘇清河家,主要還是兩家有仇,更準確來說,是阿秀夫家那一支跟村裡大部分人都有恩怨。
老太太曾經跟蘇清河說過, 在戰亂時代,村裡有人侵佔田地,把雙塘村搞得烏煙瘴氣,民怨沸騰,不是搬出村子逃離,就是硬生生被逼得家破人亡,主要就是阿秀夫家先祖帶頭作的惡。
後來蘇清河爺爺學藝有成回到村裡,聯合被欺壓的家庭的年輕一輩,把作惡的那些人逼得分了族譜,逼得他們搬到了遠離村子的山上開荒定居。
事情的真相過於殘酷,也為了不讓後輩們互相仇恨,老一輩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閉口不談,打算將這一段不堪的歷史湮沒在時間長河裡。
哪個時代都不缺妖魔鬼怪,人性是最不能揣測的,更何況在那個戰火紛飛、物資貴乏的時代,越活不下,就有越多的人作怪。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躺椅上的東西越堆越多,乖乖樂此不彼,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繼續搬著,她巴不得蘇致良和蘇清河都不管她,聊天的時間越長越好,這樣她就可以把蘇致良的小賣店都搬空啦。
她真是來搶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