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衛山來至自家小院休息，

　　不知不覺間，他已做了隨侍近兩個月，

　　如今樊五少爺身邊，規矩又換了一遍，他午時後當值三個時辰，此後便換張添繼續當值，也是三個時辰，不多不少。

　　至於，剩下的時間，便是這位少爺自己修行的時候。

　　這便讓張添分外的不爽，他原本是十二個時辰跟在這位少爺身邊，做近身隨侍的，

　　其他的文書筆墨，多是散於四方，為樊五少爺執政，

　　黃巾力士，如今更是大多歸於金生才統領，負責鎮壓玄石縣中種種。

　　他和衛山，倒當真算是這位少爺身邊少有的親信了。

　　原本若是只有張添一人，再過些時日，這縣衙之中，他不是名義上的大管事，但也是實際上的大管事。

　　可又偏偏多了一個衛山……

　　“如今張添只怕是要恨死我了吧?”

　　衛山淺笑著，那面上的笑意，卻絲毫沒有達到眼底去，內裡只是一派冰涼之色。

　　他看著手中的記載張添種種的玉簡，眼神中透露出幾分鄙夷，

　　出身比他不知好了多少，如今卻隻想做個奴才……

　　“前些日子突破練氣七層，如今年歲二十九，算是張氏門生中較為出色的一位，最擅水行術法，習煉丹之術，能煉一品丹藥。”

　　“有三品護身背心軟甲，有三品寒骨蛇槍，其余靈石可購得的符篆，不可計數。”

　　衛山念叨著張添的種種，

　　如今他也算是少爺身邊的紅人，打聽些訊息，自然也是能夠做到的。

　　如今越看，他的神色便越陰沉。

　　此人可謂是直欲除他而後快，在清正院偶有碰面之時，更是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

　　衛山有時，也是脊背發涼，

　　他基本可以猜到，對方動手的時間不遠了，所以越發的隱忍起來。

　　他也不是毫無勝算，至少他才來縣衙三月不到，從樊家修奴中脫穎而出，也不過短短一年不到，即便有人能摸查到他的底細，也不可能將他全部底牌，都一一摸清。

　　而張添，卻實在是身處縣衙、樊家，太久太久了，

　　“還得再補充一二，張氏子弟入縣衙的，共有七名，其中有兩名與此獠交好！”

　　“另者，傳聞此獠，欲要求取樊氏族女！”

　　衛山眸光冰冷，在自家小院之中，對著手中的玉簡不斷刻畫，

　　隨後還一一標注上，可以利用的手段。

　　陰陰測測的笑意，輕輕掛在他的嘴角，久聚不散。

　　良久之後，他輕輕放下玉簡，塞入腰間的儲物袋之中。

　　“還是得抓緊修行，如今練氣五層，若是能夠破入練氣六層，對待此獠的手段，便又能夠更加穩妥一些。”

　　一聲篤定的長歎之後，衛山默默推開了一旁的飯菜，這些都是其他修奴送來的，衛山吃了一兩回後，便就棄之不用了。

　　他轉而養了些凡犬，日日喂食這些飯菜，嘖……

　　狗倒是都吃的，只可惜，也都禿了。

　　一塊一塊的血紅斑點，醜陋無比，顯然不是正常情況能夠造成的。衛山都不舍得讓這些凡犬出門了，省得一副醜態，衝撞了貴人。

　　至於張添此獠，其心可誅！

　　吞入一枚辟谷丹，衛山默默修行著，先是《龍蛇兩儀功》，再是《玄虎正氣》，

　　經過一段日子的苦修，以及原本打下的靈力底蘊。如今他若是專攻《龍蛇兩儀功》，

至少也有練氣三層的修為。　　但這也算是徹底耗盡了，他兼修這門功法的前期福利，往後在這門功法上的提升，便是需要水磨功夫來前進了。

　　而如今，衛山修行的大頭，還是在《玄虎正氣》之上，

　　練氣六層，是他目前急需的修為，

　　身前，是散落的一個又一個的玉瓶，內裡已經是空蕩蕩的一片，隻留下了絲絲的丹藥香氣，清幽馥鬱，猶如甘霖一般。

　　直至次日清晨，門外走來一個臉生的修奴，手中捧著一枚令牌。

　　“衛山小爺，少爺命你替他走一趟縣學，那邊的袁家鬧騰出了些事情，要你過去作個旁證，少爺說了，只需多聽多看，無需做什麽處置！”

　　一番話說完，對方躬身作揖，便又退了出去。

　　衛山默然看著他離去，拿起了對方留下的那塊令牌，確實是樊五少爺貼身令牌，這證明對方所說的必然沒有什麽問題。

　　只是，他總是感覺有些心神不寧，就像是冥冥之中有所感應一般。

　　收拾了一番，衛山孤身一人出了縣衙，

　　縣學是仙朝，自凡間的仙城之中，招攬有修行資質的凡人所在，

　　也算大部分練氣家族、散修的發源地，

　　仙朝安排了樊五少爺在玄石縣立下樊家分脈，但也不是全然將這片地域交托給了他，袁家那位築基修士，如今便管著縣學，如今在散修、練氣家族的心中，頗有聲望。

　　這是背後有築基家族幫扶的，還有些沒有築基家族幫扶的，有的是在縣尉營隊中，分管一隊，有的則是分別投靠了樊、袁兩家。

　　衛山也曾打聽過那些築基修士，大多都是九死一生拚了命，在仙朝的種種考核中脫穎而出， 從而吞服築基丹，然後突破成功的。

　　這些人，前路未絕，所以才想著來東極新州搏一把。

　　縣學乃是在一處平原與林地的交界處，甚至還有一條筆直的長河，從前方流淌而過，比起縣衙所在的中央石山來說，更勝在秀麗。

　　但是靈力便要略遜一籌了，約莫只有核心處，才達到了三品靈氣的程度。

　　但其余地方，也都有二品，供應其余一眾練氣修士，倒也是綽綽有余。

　　衛山徑直入門，亮了牌子，

　　便被人領到了一處地界，是一處審訊的露天院子，衛山被人在側面安排了一個座位，還上了些許的果盤子，倒也不算輕視。

　　前方，幾個人被五花大綁著，跪在院子的正中央。

　　幾個縣學執事，臉色陰沉，手持幾條靈器教鞭，渾身氣得顫抖。

　　“說，你是如何勾結了六合會的人！”

　　“好好在縣學裡修行你不要，非要和那些歪心邪意的人勾搭成奸！”

　　六合會?

　　衛山在一旁聽了，心頭一動。

　　不論是葛老漢兒給他的修行秘錄，還是樊家那些增長見識的玉簡中，都有記錄過這個組織，算是下九流的邪修匯聚到了一處，卻取了六合這麽個好名字。

　　六合者，上下東南西北，這名頭可大得很。

　　再者，涼州葛氏幾十年前滅的族，樊家如今還算昌盛，卻都記載了六合會，

　　顯然，這個組織在大秦仙朝之中，也算是頗為根深蒂固。

　　難怪樊五少爺一定要他來旁聽，顯然也是有所謀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