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爸急忙將位置倒給鹿佳。
他去後排坐,讓鹿佳和孫媽媽坐在一起。
鹿佳和孫媽媽邊吃麻花,邊看車窗外聽售樓小姐講解道:
“大家請看左手邊,我們途徑的這一片區域,現在看起來雖然雜草叢生,但這裡已經規劃完,將建濕地公園。
而再往前,就是我們省知名企業寶宇集團即將在建的樓盤。
據說他們將打造白領居住的新興高檔小區,裡面不僅有聯排別墅和各種高層樓區,而且臨街設有商圈。
大家現在耳熟能詳知曉的一些飯店名字、超市,以及賣奢侈品的商場都將在這裡設立。
所以說,有這個小區在,這就是一種保障。
咱們往後購物啊、吃飯啊,甚至你夜跑健身約會都有公園和去處,那都是不一樣的體驗。我也堅信,寶宇一來,這裡離建校區也不遠了。
那麽問題來了,你們一定會問,我們又不買寶宇的房子,那麽貴,我們看的是美晨,美晨在哪裡。”
售樓講解小姐笑著指指對面:“沒錯,這裡就是,相等於和他們隔街相望。”
就是需要斜視,斜對著,隔得馬路比較寬。
“我們公司雖然小,但是能拿下這塊地皮,並且還給大家非常實惠的價格,是咱老百姓都能買得起的,可以說再沒有這麽經濟實惠的小區。而就隔著一條街,到時對面開盤會賣多少錢,你們以後留心可以再去打聽打聽。”
孫媽媽和鹿佳耳語:“對面那房子好啊?明明是差不多的位置。”
“感受不一樣,估計連保安和物業都是不一樣的”。
鹿佳又小聲和孫媽媽耳語道:“搞不好對面開盤價格會比咱們貴兩三倍。”
哎呦我天,那得是啥感受啊?這麽費錢。
出入會牛逼哄哄是怎的。
人這一生不就是一屋兩人,三餐四季,能吃飽喝足不生病不就挺好?
你再拿出跑馬拉松的態度,
誰能活的長遠誰才是最後贏家。
鹿佳卻沒聽進去孫媽媽這番人生哲理。
年輕人,這時候要是沒有夢想不往好的瞄,那還講什麽拚搏動力。
不過,鹿佳知道自己最近幾年沒戲。
她這人沒有安全感,一旦要是定了美晨這套房後,她的下一個目標並不是換成更大更漂亮的房子,而是要存一定的錢,一旦自己生病能有錢醫治。
鹿佳心想:貝伊倒是可以。
貝伊沒買房,留兩年時間再多賺一些,對面正好也沒開盤,完全可以買在對面。到時候她們來回見面方便。反正給孫翩翩一人做飯也是做,給貝伊也能做口現成飯。
鹿佳是被房價打回現實世界的,不再想象兩年後。
“我現在是學生,怎麽才能辦下貸款,我需要貸一小部分。”
27萬,建築面積82平,室內面積59,別說買斜對面高檔小區了,就這,都難。
看完正在蓋的房子,回到售樓中心,鹿佳趕緊找售樓小姐谘詢貸款問題。
並且在心裡羨慕著翩翩。
因為孫爸孫媽看的是34萬旁邊的房子,聽他們在議論翩翩有孩子,孩子屋,他們幫著帶孩子的屋什麽的,一眼就相中了三室。
兩口子省吃儉用,要將所有錢掏出來往女兒身上搭。
鹿佳羨慕地琢磨:她爸爸要是活著,想必也會這樣吧,唉。
鹿佳卻不知道,孫爸孫媽到要真掏錢時也冒汗兒,兩口子甚至特意跑到外面拌起嘴。
孫爸:“你不是說,家裡沒錢了嗎?我一天抽點煙,你都和我哭窮,句句離不開供翩翩不容易,一年學費一萬多塊拿啥供,又什麽養老人也費勁。完了要買房子了,你竟然告訴我手裡頭有十萬,還嶽父給你的。你都不告訴我一聲?你拿我當親兩口子嘛。”
搞得他,前一陣下崗壓力大,差點兒要去給以前大鼻涕啦瞎的小學同學看大門打更去。沒辦法,人家小時候不怎地,眼下混得好,咱就得低頭。
“你還寒心上了,我給自己花啦?我這兩個錢藏起來又不是為穿金戴銀。我告訴你,我叫你出來也不是說這些沒用的,我是想警告你,這個房子買啦,你往後要是想變心和我離婚,你就淨身出戶吧,別惦記我閨女房子。”
孫媽還上前一步,細細掰扯道:“她爸,這房子我寫你名,是為防以後的姑爺,那可不能讓姑爺惦記咱家錢。但我覺得也應該和你醜話說到前,你要是往後真變心了,跟哪個野女人想跑了,你就人跑吧,別帶錢。你可別缺心眼犯虎提省城有這套房子。你想啊,外頭那野女人還能再給你生個孩子嗎?咱苦熬半輩子不為自己孩子,那瞎忙個啥勁兒呢,主要是你再成家,你還能生出來嗎。”
孫媽懷疑地看看孫爸身體。
這給孫爸氣的,“你可別在那裡小心眼算計了,你是太陽啊?啥都要聽你的。寫你名,我不同意寫我名!”
孫爸用最狠的語氣,說出了投降的話。
然而讓孫爸爸無語的一幕又出現了。
當孫媽重新回到售樓中心,聽到售樓小姐正在小聲建議鹿佳花四千塊辦個貸款手續,就是那種有公司給你出假的工作證明才能辦貸款,孫媽媽急忙上前:“憑啥四千白給人家,別再說不清。”
又一把扯走鹿佳,別聽那小姐忽悠。我們孩子小,唬弄誰呢這是。
“差多少,阿姨這裡給你想辦法湊湊。”
孫爸正好聽到這句話:“……”
合著還有。
每當他朝媳婦要錢時,他媳婦就好像跳大神上身,跟那瘋人院跑出來的似的:“哪有錢,你看我像不像人民幣。”
等到真花錢時,他媳婦又好像會生錢。
孫媽看一眼孫爸,心想:你那是什麽眼神,那你算吧。閨女匯回來二十萬,她們兩口子買斷六萬五,她自己父親去世留下十萬另外還有喪葬費呢,以及這些年過日子,那不得攢點?要不然有個急事啥的喝西北風?
至於是怎麽供得起翩翩又賺那麽少能攢下的錢,孫媽媽認為自己並不偉大,她就是一位平平常常的母親。
當媽的都會變“戲法”,平時用肚子攢唄,忍著不吃好的,處處算計,唉。
再說這電影院不是每天還在掙錢?所以說給鹿佳湊個五六萬不成問題。
“孩子,你和翩翩處的跟親姐妹似的,這些天,阿姨從旁看著你們幾人,嘴上沒說過啥,但眼裡都看得見。所以有難處別自己忍著,你的情況,我也了解。”
反正要不是諸如種種原因吧,孫媽媽心想:她這人最不愛借錢,誰和她過錢方面的交道,她容易翻臉。
這真的也就是鹿佳吧,才會借。
鹿佳沒爹沒媽。
父親去世了,那個媽呢,也是少見。就和人家跑了,跑多少年也不回來看看孩子。
她聽翩翩說起過,好像是鹿佳念高中最難的時候有主動聯系過她媽,但人家在那面生了男孩,說有新家庭和兒子要養,條件又不好也在打工。
並且還和鹿佳直訴委屈,怎沒管過你,你爸沒了後,我給你叔嬸匯過兩次五百塊錢。然後還訴苦,給女兒郵錢被丈夫發現鬧了矛盾。
弄得鹿佳至此就再沒聯系過她媽,因為能說出那番話就是在暗示,一方面姑娘大了,到母親那裡生活不方便。另一面人家過的挺好的,有新家庭別打擾。
你說,多可憐,這麽漂亮的大姑娘就不要了,自己掉的肉。
往後就後悔去吧,這個才出息。
而此時,鹿佳別提有多感動。
“阿姨……”
“沒事沒事,咱別哭,我和你叔不也是你家長嗎?等今年過年就去家裡過。你也不用多想我們過年走親戚啥的,翩翩不走。讓她出去串門就好像誰欠她五百萬似的,拉著臉,也不知道說拜年磕,不夠和她生氣的,到時候你倆就在家吃吃喝喝。”
“不是,阿姨,我就是谘詢一下貸款的事”,鹿佳抹掉眼淚笑著解釋道:“但要真貸不下來差一些錢,貝伊會借我,您忘了,她那裡就有。”
其實還有過年,貝伊也讓她去。
說老貝家娘子軍可多了,你這形象,我媽更歡迎。大過年的賣服裝高峰期,你可以當模特打樣。免得自己像二傻子似的被指揮的團團轉,咱倆作伴當傻子。
所以比起在孫阿姨這裡著急串錢,鹿佳覺得不如去貝伊那裡比較方便。
而且說起貝伊,真的是更讓她羨慕。
貝伊家裡條件尚可,男朋友很好,老師對待也好,學習呢,好像趕趕進度就會,貝伊本人現在又是她們四人中最富的小富婆。
鹿佳就感覺貝伊這個人,好像玩著似的,沒心沒肺就一切都能料理的很好。
不,是人家玩也很瀟灑,那口水歌張嘴就能創作,會打遊戲,跳舞機蹦躂的也極好,聽說打麻將還會口訣會算牌,跟堂哥玩兩年還會打一手好台球。
鹿佳一直覺得,貝伊是一位精神很富有的姑娘。
貝伊不知道這些評價,要是知道她會說:
假像!
就像你鹿佳給人感覺,好像不用學習就可以做學霸。那你背後偷摸學沒學心裡沒數嗎。
事實上,貝伊倒上火了,哪裡沒心沒肺。
她背地裡捂臉哭,任務啥時候才能完成,那錢不借鹿佳,她幹什麽用呀,還不讓買車買房,說買了不算數。
言歸正題,鹿佳正在給貝伊打電話:“我買了。”
忍住沒告訴貝伊,翩翩會成為她的鄰居。
鹿佳覺得,這可能是孫爸孫媽想給翩翩的驚喜,不該由她先說。
貝伊接到電話:“啊啊啊,好棒!”
也好羨慕。
嗚嗚嗚,貝伊又來了,到底沒忍住羨慕嫉妒恨。
“我給你看中一個小區,以後你就去寶宇買房吧,房價一百多萬吧,你聽完是不是更想哭了……”鹿佳邊看購房協議,邊對貝伊說道。
——
當天,孫翩翩撲到媽媽激動得不行。
原來她媽都是騙她的,說她家窮人醜一米四九。
這回妥了,往後她要橫著走,誰敢惹她,她就、大不了躲回自己家,誰也揍不著她。
“這是多麽明智的決定啊,媽,能和佳姐買一起。我早就想拋棄貝伊,她那大餅畫的,咱家這冰櫃都裝不下。而且現實一次次證明全是我們幫她實現。所以我都後怕了,怕她畫著畫著,變成我給她洗衣服做飯。”
孫翩翩將感動於父母的話,變成了故意胡說八道。
她覺得和自己爸媽說煽情話不好意思,她沒有貝伊臉皮厚,偶爾還會和貝媽媽打電話撒嬌。
孫媽媽這面也確實真不給面子,推開膩乎在身上的女兒:“賣丟水啦?哪個人你忘收錢啦,你怎不把你自己丟了呢。你那鮮花批發沒乾賠,我也挺替你後怕。”
“噯?媽,你嗓子怎啞了。”
“我?”她從交出房子錢就嗓子一下子啞了,兜裡空,心裡更空。
快掙錢吧,孫媽一刀將西瓜切開。
……
而在晚上十點,電影院最人聲鼎沸時,四位姑娘卻鬼鬼祟祟地離開了。
只看十字道口,貝伊她們幾人正幫忙望風、畫圈圈。
鹿佳抱著一堆黃紙蹲下身。
“用這個筆,別忘寫地址,要不然那面收不到錢。”
貝伊一天天知識早就學雜了,老嫂子系統這面告訴她,她轉頭就叮囑鹿佳。連給那麽的人匯款都會。
火光中。
鹿佳說:“爸,我有家了。”
穆微:“叔叔,您放心,我們會互相照顧。”
貝伊:“叔叔,她倆說的不細,我給您強調一下,鹿佳不是靠嫁人有的家,她是買房。”
孫翩翩蹲在一邊燒紙接著說道:“叔叔,您的房子被您弟弟早就霸佔了,還讓鹿佳那時候才幾歲呀,就當小保姆。你看看,你在那面要是有實權的話,能不能給那兩口子抓走。”
鹿佳和穆微,看向貝伊和孫翩翩。
感覺從這倆人發言開始,酸甜苦辣鹹的氣氛整段垮掉。
能不能將悲傷感慨的氣氛往回拉拉。
那給叔叔唱首歌?原創口水沒名歌。
這歌好不好聽是其次,賊勵志。
“心懷光芒向遠方,無需憑借誰的光。越能乾的女人越沒人幫,那又怎樣……”
四個人望著熊熊燃燒的紙錢,勾肩搭背輕聲唱道。
“誰?誰讓你們在那裡燒紙!”
艾瑪,快跑。
……
而就在貝伊她們這面除了身體累,但精神上和錢包裡連連發生喜事時,她們系忽然通報一件大事。
貝伊剛坐在階梯教室,還沒往外拿書,就聽說戴英為掙一千五百快在外校替考四級,被巡考老師逮到。
戴英被開除了。
“啊?開除。”
所以在下課時,見到戴英的媽媽出現,貝伊她們明明可以不用太吃驚,但是很驚訝怎麽臉上帶傷。
戴英的媽媽在校外剛和戴英爸打了一架。
半輩子被丈夫毒打的女人,這一次為女兒,和丈夫在公交站打到一起。
“你不準進學校打孩子,你這個酒鬼,你不準!”
女兒已經被學校開除,就已經很抬不起頭,你再當著那麽多同學面前打她,她都二十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