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感情史,貝伊對鹿佳的兼職更感興趣:“怎麽找到的兼職。”
她這裡還有奧迪和房子的任務。靠賣衣裳,這得賣到哪年能攢夠。如果學不到經驗也沒關系,可以給小說當素材。
她的編輯說過,一個作者的肚子就應該是間雜貨鋪,什麽都要聽聽,這樣才能寫出好作品。
鹿佳攤手道:
“所以我不恨前男友嘛,一切學來的東西也不會白學。
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稀裡糊塗混出好些技能。
像是他曾經給我雇的外語私教,就是當年咱大四法學系的學姐。很巧合,這不都是學法律的還同校,有點兒香火情。
學姐聽說我和前男友分手,她也正好畢業要去律所,就問我願不願意接手教外國留學生普通話的兼職。不僅能賺他們的錢,而且還能提高自己外語水平。
就是苦,因為我要用最快的速度提高口語,要不然沒法溝通。”
穆微搶話道:“這段必須由我來說。我倆一個寢室的,別人不清楚,我太知道了。我感覺有那麽一段日子,鹿佳好像不用睡覺的。甭管我什麽時間起來上廁所,她都在練習口語。不止為做外教做準備,白天還要接其他兼職,好像是去社會上找一些禮儀活動當禮儀小姐是吧?飯店剪彩商務活動各種跳舞,包括現在也不止當外教。她是咱們這座城市,某著名健身中心的客串瑜伽老師。”
正經瑜伽老師有事時,鹿佳去頂替。
鹿佳說實話道:
“沒辦法,那時候已經分手了,再向人家要錢那成了什麽。即便前男友給……他真給了,說讓我安心念完大學,幾萬塊在他那裡不算事。對於有錢人來講,就是一場消費而已,更何況相識一場,他說他希望我好,我將錢推給他,沒要。
我也不是想在他那裡挽尊唱高調,而是真的覺得,分開就是到此為止,我應該去找回當年在加油站打工的自己。
那時候無依無靠,兜裡只有一塊五都能活下去,現在畢竟念大學了嘛,又比那時候大幾歲,應該更不算什麽,不就是玩命努力嘛。”
鹿佳還透漏個小秘密:“噯?你們猜猜看,我最賺錢的是哪份兼職。”
“哪個,外教?”
“沾點關系。我給那位已經畢業的學姐介紹案源。
因為那些留學生、包括留學生認識的外國人,在當地有個什麽事情吧,他們說不明白。遇到打官司的事兒更難辦,我就給學姐介紹過去。
一是回報她當時給我引薦工作,解我燃眉之急。二是她給我提成。
學姐是個爽利性子,第一次我沒好意思提錢的事,她主動拍給我一小遝錢說,拿著,女孩子要是不好意思提錢會吃虧,凡是應得的要一分不讓。以後合作愉快。
我立即就明白了,她希望我多介紹,以後她會給我提成。事實證明,學姐確實有說到做到。”
貝伊評價:“這錢賺的竅。有時候真心覺得女性合作起來挺颯的,只要找對人,一點兒不比男人差。不過,她當外教的時候沒有案源,等你當了就有,你做出的努力應該比她多得多。”
鹿佳轉了轉酒杯:
“確實,凡事不要只看人吃肉,我發現,貝伊你的心思很細膩。
唔,隨便就能給你舉出例子。
像是你看我現在愛穿高跟鞋和裙子,就這件最簡單的事兒,你好好回憶一下,我大一是這樣嗎?
是有個外國留學生,
他賊有錢,可他們有錢人好像多少有點兒毛病,非要讓我穿高跟鞋和裙子。 他確實是正經人哈,沒有亂七八糟的事兒。
理由是他就喜歡女孩子穿高跟鞋和裙子,這是人家拿錢當大爺的特殊喜好。他和我解釋,這相等於公司要求職場女性需要穿正裝化妝一樣。最討厭小白鞋寬松T恤,你說小白鞋招他惹他了?然後我看在錢的面子上,就只能穿起來。
也別小看穿衣服這事,在你還不清楚他是什麽意思時,這是很挑戰女孩子自尊心的。往大了說,你是不是在搞女性歧視,你臉色會不會當場唰一下掉下來。
然後我沒變臉色還答應照辦,好像有取悅到他。
他認為我們相處不別扭,就給我介紹不少連學姐都不認識的外國人,有的已經參加工作,這類人更急迫的想學好普通話盡快展開工作,薪酬給的極高。
我呢,也慢慢的習慣踩高跟,畢竟一些禮儀工作也要穿高跟鞋,免得換來換去。慢慢的,認識的外國人越來越多,案源自然也會多。學姐也越是接手這樣的案件越熟練。”
孫翩翩聽完歎口氣,對這個話題很有共鳴感:
“我懂那種滋味。就像我和一一賣衣裳,你說有的姑娘,咱沒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想說,她兜裡可能還沒有一一有錢呢,不,備不住還趕不上我生活費多呢,但是人家只要花39買衣服,那就是上帝。讓我和一一這麽伺候拿簾子遮擋換上,那麽伺候走一圈兒回來說後悔了,想換個款式,咱就要照辦。掙十塊錢給我倆折騰的,就差練雜耍了,可那也要掙啊。說真的,我對我媽都沒有那份耐心。”
翩翩心想:不過,自己怎麽也比一一強。
一一畢竟還要寫書。
如果說她賣貨是將所有耐心給了顧客,對顧客比對自己媽還有耐心,那貝伊是在寫書過程中,將愛恨情仇全給予讀者了,掏空自己那麽給,奈何就這樣還沒掙到兩塊五。至今沒上架收費,還在那傻兮兮改文怎麽掙呀。每次“等五分鍾”,都是吭哧吭哧寫呢。
鹿佳勸解:“都很難的。那你想掙陌生人兜裡的錢,一定會比你搞定男朋友兜裡錢還難。就算向爸媽要錢也是要開開口的,不是嗎?”
穆微也跟著說道:“沒錯,這世間就沒有比掙錢更鍛煉人的事了。誰要想長大,就出去掙錢,誰要嫌棄自己日子無聊,就出去賺錢,轉一圈兒回來立馬滄桑成三十歲。一提錢字,我都上酒勁兒。”
翩翩好奇道:“穆微,你不會也在兼職吧?”
“兼呀,我和鹿佳第一次說話還是在校外呢。鹿佳當時在給西餐廳周年慶表演跳舞。”
鹿佳點頭應是。
當時一幫女孩子穿著旗袍在外面拿著扇子瞎跳。
至今也沒想通,西餐廳為什麽要找舞者穿旗袍。
鹿佳接過話:“穆微當時在那家西餐廳拉小提琴兼職。後來我才知道,她有一幫音樂學院的朋友,和那些人組個樂隊,有時還在清吧唱歌。偶爾也兼職給小學生演出化妝拍照攝像什麽的。現在正在自學化新娘妝,打算雙休日的早上也利用起來。”
翩翩和貝伊對視一眼:我天,現在的姑娘們都這麽優秀嗎?這位不會也有悲慘過去吧?
穆微看出來了,先吃口肉咽下去才說道:
“我沒有,我的原生家庭很好,也沒有什麽悲慘過去。
不過也可能是我爸媽工作太好了,才造成他們對我男朋友很挑剔。
唉,該怎麽和你們說呢,我男朋友很優秀的,他是我高中學長,長得很帥,學習也不錯,現在在北航念大三。就是家庭條件比我家差了一些。
但那不怪他呀,對不對?大多數家庭都很普通,幹嘛呀,不給普通家庭的男孩活路啦?找對象怎麽可以只看條件。”
穆微一口肉一口酒的吃喝過癮後,這才又繼續說道:
“反正我男朋友很好,他現在一邊上學一邊打工。
而且他對現實生活的認知,比我覺醒的早。
在我只知道和他談情說愛時,他就對我說,喜歡、合不合適和能否在一起是三件事。
我們互相喜歡,性格很搭,但最終能不能在一起要看現實。
從那之後,他就很努力地去賺錢。賺到的錢還必須要匯到我這裡,說是讓我保管。
你們想象不到,他剛念大一那陣,居然在大學報到完就去打聽房價、孩子上學如果沒房,要多交多少錢什麽的。
聽說,他還有向人打聽彩禮。他和我說,估計打工累死也掏不出很多錢。但他會盡力,總是不能按最低準備的,那樣太虧待我。”
穆微說起這些,臉上帶著柔柔的笑:
“他真的有為我們的未來在努力,很拚。
然後我就在想,明明是兩個人的未來,不能只靠他一個人。我也要參與。
正好我從小學小提琴,可以找到兼職。
朋友有樂隊也能去駐唱,就雙休日唱早場,晚上九點半就能回來,唱幾首就是幾百塊。
以及攝影啊,這些從前只是愛好,瞎拍,現在能拿來換錢也挺好,這說明我技術不錯。
就這樣, 合理安排讀書和兼職時間,我忙忙碌碌的打工生活就開始啦。”
貝伊聽的支起下巴。
心想,其實女孩子們真的不怕和男孩子一起吃苦的,這個世界能如此純真美好,就是因為有這些女孩的存在。
可有些男人不懂這個道理。
有些男生,你問到他頭上,我們將來怎麽辦呀,他說一起努力。怎麽努力呢,用什麽方式,不知道。知道也是畫大餅一點兒不實際,讓你都看不到光。
就好像在和你混日子似的,能和你處一天是一天。
穆微看著貝伊說:“可就算這樣,鹿佳也說我傻。她一邊罵我是大傻子,一邊又比誰都盼望我不被辜負。她說我要是被辜負,她就從此智者不入愛河。然後將來買一房子給自己一個家,再以開一家能幫到聾啞人的律所為奮鬥目標,這輩子就完事兒啦。不缺錢,還有家,要男人幹什麽。你們聽聽,我這段感情還要肩負她的幸福,我任務很重啊。”
孫翩翩聽到聾啞人的律所,一把握住鹿佳的手道:
“我天,佳姐,從此你就是我姐,你的心靈怎比誰都純淨呢。至少比我純多了。我天天都在尋思怎麽不勞而獲,還打算暑假回去上山拜神,想求神佛保佑一一出息,我好沾她光躺平。”
你說她孫翩翩的人生還有救了嗎?同樣是當代大學生,可她壓根兒就沒有格局和高度那玩意兒。
這話惹得另外仨人全笑了。
鹿佳和穆微邊笑邊說,“我倆匯報個差不多了,該你們啦。比如:怎麽不談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