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新】 ,! 黃箐性格雖然溫柔,但她本人極其護短,處理起事情來手段不可謂不雷霆。
於遠山的父母只知道陳家有錢,但他們遠不知道陳家有錢到哪種地步?
從一開始於家三口打的都是感情牌,後來見陳珂對他們的態度實在過於冷淡,對待他們的態度也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根本就沒有跟他們相認的意思,而陳家父母又遲遲沒有露面。
催債人催得緊,迫不得已他們就開始用社會輿論逼迫陳珂認親。
於家那對夫妻想的簡單,又聽說了陳珂在大學得導師器重,前途無量,隻以為陳珂迫於輿論很快就會跟他們相認,到時候都是一家人了,問他“借”點錢救弟弟還不是理所當然,反正現在陳珂長大了,也不需要他們養了。
然而令他們萬沒想到的是,網上都鬧騰到了這種地步,陳珂還是半點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更別提相認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現在網絡上很多人都在關注著這件事情的進展。
昨天於遠山被催債的那個短視頻發出去後,事件更是發酵到大半個網絡的人都在猜測。
還有幾個蹭流量的博主,針對這件事做著層層分析。
有人分析出,陳珂就是不想跟他的親生父母相認,其他的親生父母太窮,才費盡心思弄出來後面要帳視頻的那一出,又反問誰家催債的會同意被拍視頻?
還有人分析出,陳珂在那樣的原生態家庭長大的話,估計就長不成現在這副根正苗紅的模樣了。
……
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無疑都對當事人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陳父在回來之前就聯系了當地報社,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陳珂父母親的身份接受了一場采訪。
記者雖是臨時起稿,拋出的問題卻個個犀利,陳父態度威嚴全程充當背景板,反之黃箐態度穩如泰山,無論記者多麽刁鑽的問題,她都能一一給出解釋。
堪稱標準版的答案令記者都挑不出半點錯處。
比起於家那對夫妻面對鏡頭的哭喊叫嚷,陳家父母的泰然自若跟他們差的何止是天壤之別。
拋開別的不提,在記者最後追問道:“既然你們這段時間不在,那麽回來知道這件事情後,有沒有覺得孩子這段時間很委屈?”
黃箐抿了抿唇,她看了眼陳珂所在的方向,陳珂垂著眼眸並沒有看她,倒是對上了一旁許嗬的視線。
許嗬衝她微笑,少女眉眼彎彎,笑容似含著治愈的力量。
於是黃箐也笑了,湧到眼眶的淚水被迫逼回,這個名義上陳珂的養母,在收回視線後對著攝像頭到底無聲紅了眼眶。
“委屈,我替我的孩子覺得很委屈。”她道。
記者:“怎麽個委屈呢?”
黃箐默了一瞬,再開口時聲音添了一絲更咽:“我還記得帶他回來的那年,一路上他抓緊我的手,連睡著也不願意松開,可在我想親近他時,他卻又不自覺的排斥,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像他這樣被丟棄過一次的小孩,會不自覺的排斥、甚至質疑別人對他的愛。”
許嗬隻覺心臟驀地一縮,她側首看向旁邊的陳珂。
青年眉眼低垂,兩人距離很近,許嗬一眼就看到他雅黑色的長睫顫得厲害,不僅睫毛在顫,他垂在身側的手也在輕微顫抖著。
那麽多年,她隻以為陳珂生性淡漠,卻從未想過,他曾是被拋棄過的孩子……
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隻微顫大手,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裡。
陳珂抬頭看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裡似揉進了細碎的光。
黃箐還在繼續:“因為他潛意識裡害怕在付出了感情後,對方會再次丟棄他毫不留情的抽身離開,怕當年被遺棄的經歷就會再次卷土重來,所以他選擇不接受,不接受就不會再受到傷害了。”
“那麽多年過去,我們都在盡全力的讓他知道我們真心實意的愛他,我們絕不會再拋棄他,他也在一點點接受著我們,我不曾想到這個時候……”
被丟棄的陰影如多年沉屙,只能治愈,無法自愈。
隨著歲月的長流,當年那個渾身長滿棱角的小小少年開始一點點的接納著關愛,被傷害的傷口也在一點點愈合。
可於氏夫婦的做法無疑是生生的撕開那道傷口,還順便撒了一把鹽上去。
記者握著話筒愣了好大一會,這片刻的怔愣已經超出了她的職業素養范圍,她嘴角囁嚅了下,到底沒再拋出問題。
黃箐並不打算放過這次爆料的機會,她拭去眼角的淚痕,對著攝像機略抬下巴:“這件事情既然有那麽多人關注,我想,還有些事情的真相還是讓大家都知道比較好。”
說罷,她輕輕拍了拍坐在她旁邊的陳父的手臂。
陳父了然,很快拿出了一個看過去就有著很多年頭的文案袋。
許嗬隻覺握在手裡的那隻大手在寸寸收緊,轉瞬就反守為攻起來,把她的手握得死緊。
記者也是個人精,在文案袋打開的那一刻,她招手讓攝像機湊近過去。
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下面的落款日期要追溯於十八年前,最終結果顯示是“檢驗標本之間dna不匹配程度較高,不具備血緣關系”。
一直充當背影板的陳父見妻子幾度更咽, 終究沒忍住開口解釋:“我身體不好,早些年體檢時醫生就診斷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我和妻子也坦然接受了。”
記者追問:“後來呢?後來你們是怎麽領養陳珂的?”
陳父沒有停頓,繼續道:“年輕時,曾為了彌補人生沒有孩子的遺憾,我經常帶妻子去各種地方玩,直到有一次走到一處村莊……”
陳父說,那個時候他太過年輕,玩心很重,通常是走到一處合適的地方,就會在那裡歇腳一段時間,直到有一次在一個村莊裡住下,住了一段時間他們才留意到,村尾有一家夫妻很愛打小孩。
那個小孩子瘦瘦小小的,眼神卻有些不同於同齡人的堅定。
陳父覺得自己簡直一眼就喜歡上了那個孩子,可尚有理智,知道那是別人家的孩子。
第一次見面,陳父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第二次見面是陳珂在挨打,他身上都被竹藤抽得血肉模糊了,小小的脊背卻依舊挺的筆直。
也是那個時候,陳父動了惻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