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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術傳人逃荒後,知己遍天下》第116章 是繼續隱瞞還是告知真相?
七月下旬,月半剛過,這個夜晚還下起了一場小雨。

王七郎獨自一人敲響了程宅的大門,他沒有帶從人,也沒有撐傘。整個人就淋得跟個落湯雞似的,衣裝凌亂,臉上也濕漉漉的,倒仿佛是流了滿臉的淚。

開門的洪廣義不敢耽誤,連忙讓他進了門房,又去喊程靈出來。

程靈將王七郎往院子裡迎,一邊問他:“王兄,你這是怎麽了?”

這是很普通的一句問話,不料話音剛落,王七郎就帶著哭腔回起了話:“程兄,我、我聽到了一個消息,文溪縣那邊,又、又決堤了!”

話落,他就抬起袖子擦臉上的淚。原來他是真的哭了,他臉上這濕漉漉一片,原來是既有雨水也有淚水。

洪廣義跟在後頭,驚得不行,下意識追問了一句:“文溪縣在哪裡?”

王七郎道:“不是咱們雲川郡的,在西邊一點,決堤的是陽水河,也是神川的支流。再這樣下去,神川是不是也會決堤?”

一邊說,他又一邊抹眼淚。

在二進院的待客廳裡,程靈讓王七郎坐下來,穆三娘見他濕漉漉地進來,就連忙去灶下給他端熱水,又給他拿乾淨的布巾。

還拿了程靈沒有上過身的新衣裳出來,招呼王七郎換下濕衣。

王七郎被熱情招待,心裡很是受用,剛過來時的那一股衝動悲傷都似乎是被衝淡了。他就又抹了一把臉,然後捧了乾衣服說:“那我去程兄房間換衣,換好了再過來聊。”

去程靈房間?

穆三娘頓時一激靈,穿程靈的衣裳可以,畢竟是新做好的,還沒來得及上過身,但去程靈房間——這萬萬不可啊。

她頓時拔腿要追,一邊說著阻攔的話:“王郎君啊,不是這邊……”

門口,王七郎卻與蕭蠻迎面撞上。

蕭蠻神情淡淡的,面色蒼白,剛剛好擋住了王七郎前行的路。

王七郎抬腳要往左邊繞,蕭蠻恰恰好卻也走了左邊,王七郎忙又往右邊繞,蕭蠻恰恰好竟又去了右邊。

王七郎:……

他抬眼看蕭蠻,蕭蠻比他高大半個頭,微微垂眼居高臨下地瞧他,不知怎麽,出身優渥從來都被人高看一眼的王七郎,突然間就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的輕視。

很難形容這是一種什麽滋味,但就是讓人渾身難受,從內到外的,都特別的不舒服。

王七郎不常應對這種情況,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最後是蕭蠻先開的口,他說:“客房在這邊。”

說著,他抬手往身後一指。

對面的東廂有一整排的五間房,蕭蠻住在對面靠南的位置,而被他指著的那間房則處在最北邊。那間房,正好原先被施宏住過。

王七郎被這一指引,頓時就如逢大赦般往那邊跑。

一邊跑他又回頭看了蕭蠻一眼,不知怎麽,他就覺得蕭蠻很可怕。可怕到他甚至跑了幾步又拍拍胸口,當時就無聲地吐出一句:娘咧,嚇死個人……

程兄家裡的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來歷?怎麽就莫名其妙的,那麽叫人心裡發慌呢?

王七郎很快就在客房裡將衣裳換好,至於頭髮,清洗起來太麻煩,他便只是簡單用乾布巾擦了擦,然後草草一攏,就趕緊離開客房,回到了正廳。

穆三娘又端了熱薑茶過來,招呼王七郎喝下。

王七郎被照顧得妥妥帖帖地,格外感受到了一種小戶人家的體貼,當時一碗熱薑茶下肚,

肚子裡暖烘烘的,心裡也暖烘烘的,於是眼眶便又熱了。 他又抹了把眼角,這時就對程靈說出了第二個消息:“程兄,朝廷發文申飭我伯父了,說是因為他這邊積了民怨,導致怨氣滿溢,衝擊到陽水河,這才弄得陽水河決堤的。”

這話一出,穆三娘頓時脫口道:“好沒道理,這天要下雨,還關得到隔壁家府君的事麽?”

可不是?

王七郎就在這個時候看了程靈一眼,他沒說出來的是,朝廷如此申飭王邕,實際上只怕與程靈也脫不了關系。

因為程靈殺了臨海王,王邕在奏表上卻一力強調程靈是在“為民伐逆”,如此多方勢力拉扯,以至於上層對於該如何“處置”程靈,一直都不能有所定論。

這個時候,王邕的處境就顯得非常尷尬。

他不能過於嘉獎任用程靈,因為那會顯得他像是在故意跟皇家的尊嚴作對,但他也不能直接就將程靈推到前頭去,給她定一個犯上殺人的罪名。

如果這樣做了,王邕不也同樣是要尊嚴掃地麽?

程靈就在這個時候同樣回看王七郎,她仿佛從王七郎的臉上看出了一點什麽。

這個時候,王七郎忽然就又低低地說了一句:“程兄,我已經許久沒有看到我姐姐了。派了許多許多的人出去找,可是都沒能找到人。當時護送她的部曲們不見了,她也不見了。”

程靈頓覺一滯,是了,她沒有將王漪已經死亡的消息直接告訴過王七郎,所以王七郎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呢。

那麽,到底要告訴他嗎?

是讓他就這樣抱著一線希望繼續尋找下去,雖然他大概永遠也不能再找到王漪,但至少心裡有個念想……

還是說,可以借此機會告訴他實話。

不論如何,給他一個真相?

程靈心中思量了片刻,終究站起身道:“王兄,我們到廊下走走吧。”

這就是要避著人跟王七郎單獨談話的意思了。

王七郎連忙站起來,其他人自然就自覺等在廳裡了。

程靈帶著王七郎來到靠近月洞門邊的廊下,這裡的視野比較好,能看到牆角的修竹和一小片青蔥的菜園子。

是的,就是菜園。

這是穆三娘帶著程大妮程二妮種下的,經過大半個月的養護,菜苗都冒了頭,綠油油一片,很是喜人。

這個時候夜雨還在下著,廊下的燈籠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王七郎忽然就抱了抱自己的雙臂。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心裡積了許許多多的難過,跟誰都無法訴說,好像只有在程靈這裡,他至少還能哭一場。

程靈就從腰間挎包中掏了掏,忽然掏出一枚精巧的銀簪來。

銀簪被遞到王七郎面前,王七郎呆了:“程兄,這……這是我姐姐的簪子?”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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