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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重明》後土
  他從石像中醒來,世界卻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

  臨決已經篡權奪位,天帝殊玄大人已經死去。嘲風殿下和貔貅殿下都不知所蹤,軒殿下和環王姬被迫躲進虞淵避難。新天帝臨決大肆更改舊製,新建天宮,封列諸神。舊時代似乎已經過去了,在歷史記載裡面目全非,篡位者被寫成了替天行道,善良的古帝被寫成了暴君。

  直到環王姬解開了冥星碑,西山結界破解,他們才從石像中得以脫身。

  後土走進蕭瑟的西山,地表已經看不出地宮存在過的痕跡,火燒得樹林和草地都斑駁,哪還是那個繁茂的西山別殿。

  後土攥緊了拳頭,臨決終究要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舊神的時代還沒有結束。他俯身放下手掌,與大地緊緊貼合。地面感受到他久違的力量而顫抖,土壤翻湧,地表四分五裂,將整個破碎的地宮抬出地面。地宮的殘骸處處是被火燒的痕跡,原本光滑亮麗的石面都被熏得漆黑。後土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重明還在樹上喝酒,突然地震差點把他搖下去。阿吉怕得鑽進他的懷裡,他飛上神木眺望,看見那高聳入雲的建築拔地而起,四周的樹木都被壓倒。古神的地宮重見天日,驚起了一眾飛鳥和走獸。

  重明讓阿吉回樹洞裡藏起來,自己輕輕展翅一躍,就朝著那古老殘破的建築滑翔而去。

  他從窗戶進去的,玻璃已經都碎乾淨了,他輕松地收了翅膀就鑽了進去。屋子裡空蕩蕩的,房間也都坍塌交錯,分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聽到了腳步聲,就順著聲音走去,看到了一個穿著清雅樸素的人。那人眉清目秀,身材纖瘦,頭髮整齊地從耳鬢垂落,看上去是個妙齡女子。

  那女子也看到了他,嚇得他趕忙化出原形。但那人只是婉約地笑了一下,並沒有搭理他。

  那人伸出白皙纖細的手,土壤於殘破傾倒的廢墟中翻騰旋轉,翻出好多埋在地下深處的東西。那人從中拾起一盞玉做的燈,燈火仍然燃著,發出微弱但堅定的白光,看上去像是永恆。

  “玉蓮燈。”那人的聲音聽起來也輕靈柔軟,甚至可以稱得上甜美,“伏羲琴丟了。千秋鎖未解。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重明化身成的白頭翁在破裂的窗欞上徘徊,他聽力很好,聽見了那人的呢喃。伏羲琴他知道,千秋鎖和玉蓮燈是什麽東西,他卻聞所未聞。

  正當重明還在猶豫要不要湊近一點去看的時候,那人卻突然不見了。下一刻從他身後的廢土中忽然升起,土層在他身側開合,竟沒有讓他的衣服染上一絲泥漬。

  重明雖然是鳥身,仍驚訝不已,振翅欲飛,卻被那人手掌向上幻化出的土籠包裹,像是一個鏤空的圓球,把重明圍在中央。雖然留有很大的縫隙,卻好像有無形的力量和壓迫感,使得重明不敢從縫隙中穿出去。

  那人聲音溫柔卻涼薄,清脆得像熬了一夜的海棠花,對他開口道:“你是誰?”

  重明自知藏匿不住,幻出人形。那土牢隨之瓦解,碎屑漫天飛舞成了塵埃。

  他就這樣站在了那人面前,一臉戒備,手心緊緊攥著一縷靈力。

  那人神色之間卻又有幾分男子的凌厲,一時讓人恍惚。

  重明不敢多等,感覺對方深不可測,只能出其不意。手掌一合,風聲鶴唳,朝著那人面門攤開雙手,風刃劃破空氣發出繃緊的聲音。風刃無形,本就不易察覺,如此近的距離,應該根本來不及躲閃。

  但那人連指尖都沒動,

地面就浮起土石成盾,輕易擋住風刃。土盾被風刃切割後正好破碎落下化為砂土,而那人身形未動,仍一塵不染。  “你到底是······”連重明也不由得驚歎出聲。

  “四階的【風刃】,還算有天賦。”那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然後,巨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重明不得不瞬間啟動埋設在此地的靈陣。看得出那人的眼神裡也掠過一絲驚訝,但他還是沒有試圖動身逃出去。

  靈陣啟動,是他唯一會的【羽陣】,在這個陣裡,重明會變得更輕盈,而對方的行動會遲緩許多,漫天的羽毛像鵝毛大雪一樣飄落,還會影響對方的視線和感知。

  但那人似乎毫不在意,抬頭望著在羽毛中張開翅膀穿行的他,眼裡蒙上一層厚厚的的哀慟。

  重明席卷起漫天羽毛,配合風刃形成羽刃,揮出上百道弧。陣中心的那人眉峰一凜,土石再度浮空,接連不斷,被羽刃擊碎後又有新的凝聚起來,始終傷不到他。

  他輕抬手,一道土柱拔空而起,以反應不及的速度精確地找到了羽毛中重明的位置,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

  重明瞬間也化作了一堆羽毛紛紛墜落下來,靈陣隨之消散。那人沒有回頭,卻對身後樹枝裡藏著的重明真身說:“居然還會靈陣和分身,你不是一般的小妖怪吧。”

  重明沒好氣地回道:“看起來你也不是一般的小神仙。”

  “我叫做後土。”那人不問自答,回過頭朝著重明一笑,“是個舊神。”

  重明瞳中微動,想起那天偷拿伏羲琴的時候的事,脫口而出:“那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短頭髮的女孩子,她前些日子也來過地宮。”

  後土笑意微斂,回答道:“你見過環王姬?”

  “嗯。”重明不知為何有些心跳加劇,問道:“她現在還好嗎?”

  “雖然被人刺傷了些,並無大礙。”後土看著重明的眼神裡參雜了些別的情緒,伸手移動土石,將玉蓮燈取過,又說了句,“你若是肯將伏羲琴交與我,我帶你去見她。”

  重明心裡一驚,她怎麽知道他有伏羲琴?不給的話,在這人眼前能不能逃走實在沒有把握。正猶豫不定,突然一陣火光從天而降,從火焰中鑽出一隻猴子來,落在後土身側的地面上。

  “孫······孫悟空?”即使是偏安一隅的重明也聽過齊天大聖的名號,他大鬧天宮與楊戩鬥法最後竟然還位列仙班的傳說,早已名揚整個妖界。

  “你認得俺?”猴子咧嘴大笑,一甩腰間的束甲,頭頂的紫金冠隨著他搖頭晃腦。“久不出山,想不到俺還是這麽有名。”

  開心夠了,猴子從耳朵裡掏出金箍棒來,一伸手就將其延展到正常尺寸,一端正朝著後土,故作凶狠地說:“古帝老兒都死了,你們這幫殘兵敗將還爭個什麽勁?惹得天帝都要來請俺出馬,麻煩死了!”

  後土沒有急於動手,平靜地說:“軒殿下的性命無法保障,貔貅殿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環王姬被天帝的兒子所傷。天帝意欲趕盡殺絕,不容得我們罷手。”

  “古帝老兒家的幾個兒子你們也要管?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管得也太寬了。”

  地面忽有塌陷,底下隱隱發光,是後土的靈陣啟動了。重明不得不震驚,幾乎是瞬發的靈陣,後土根本沒有像他一樣預先埋設靈力,巨大的靈力湧動瞬間形成,實在太可怕了。

  “哦喲,你生氣了?”猴子笑嘻嘻地退後兩步,“那,我給你道個歉?”

  土陣從下翻起,岩石和土壤裂開一人寬的裂縫,深不見底。土柱四面八方朝猴子圍過去,試圖將他推下深淵。

  猴子單手掄起棍子輕松旋轉,土柱被紛紛打斷落地,變成爛泥。猴子用另一隻手摳摳鼻孔,藐視地說:“你就這點水平?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還會點什麽,都使出來看看。”

  猴子說著都笑了:“趁俺心情好。”

  後土面色如常,手握成拳狀,孫悟空周圍的土層都被逆向翻湧起來,旋轉著懸浮著,猶如仙女裙邊的絲帶。

  “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只會這一手玩沙子的把戲。”猴子睜開火眼金睛,一棒橫掃千軍打斷土層,氣勁一直延續到重明藏身的樹上,把樹攔腰打斷,大樹轟然倒塌。

  重明不得已,從樹枝中飛身躍起,落在一旁的空地上。

  猴子卻眼眸微動,嘴角揚起一抹笑:“我說呢,你這陰陽人獨自跑到西山來做什麽,原來是把他藏在西山了。”

  “最危險的地方果然最安全,天帝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現。”猴子調轉氣力,棍子虎虎生風,“但任憑你們千算萬算,還是要折在俺手裡。”

  一棍子迅雷不及掩耳,直壓重明面門。重明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一動未動,隻覺得風聲驟緊,猛一閉眼,風聲突然停了。

  後土擋在他和猴子的金箍棒之間,那一棍結結實實打在他身上,但後土面色如常。猴子的眉目之間都燃起烈火,加大勁氣,壓碎了後土的肩胛。

  後土只是一手護著重明退開,任肩胛骨碎裂落了一地。那些碎片一離開後土的身體就變成了塵埃和沙礫,而新的顆粒從地上浮起,帶狀遞進填補到他肩上的缺口。

  “你這黏土做的假泥人兒,”猴子嘬了嘬嘴,不屑地呸了一聲,“真身都沒了,還妄想重塑通天塔?”

  後土抬手喚醒玉蓮燈,呢喃了幾句咒語,青蓮燈燃亮,蓮花綻放。重明感覺到後土的內力猛增,燈裡的力量源源不斷湧向後土。他一抬手,山崩地裂,摧枯拉朽,岩柱混合著土塊飛沙走石,從四面八方旋轉曲折而來,纏住猴子的金箍棒和四肢,越纏越多越纏越密,猴子幾番躲閃也沒能逃出生天,終於在土石封鎖之下停止了掙扎。

  “還留著古帝老兒的舊物什,真念舊。”猴子歪牙咧嘴地罵道,“敢不敢不用這破燈,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後土擺手收起燈,拽著重明就走,留下猴子在岩柱錯落裡咒罵:“你好歹也給我松開再走啊!你這空殼木偶!真該千刀萬剮,判你個永不超生!”

  重明有點迷茫不知所措,但沒有掙扎,任憑後土拖著他走。走出好遠的路,都看到神樹了,他才開口問:“孫悟空跟你······什麽仇什麽怨?他為何······要殺我?”

  後土輕柔的聲音像湖面上漾開的水:“他奉命追殺舊神。我們舊時代的神明,追隨軒殿下和環王姬,將於不周山重塑通天塔,天帝畏懼,派眾神誅殺,不得已先四散各處。”

  “那,我又是誰?”

  後土似乎輕靈地笑了,這時候的他最像一個柔美少女,還帶袖掩面,他回答道:“即使重建了通天塔,上達天庭,要贏過天帝塗山臨決和一眾仙班也並非易事。環王姬年歲尚小,軒殿下難當大任,要成事,我們缺一個人。”

  “一個能做新天帝的人。”

  重明聽得人都傻了,他不過是山野間的鳥妖,即使是受了伏羲教誨,也沒強到能對抗天庭吧?

  “我太弱了,我怎麽可能······”

  “您只是忘記了您有多強,”後土帶他走到神樹下,讓他把手放在神樹上,重明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當初新野一戰,您殺得天河變色,星塵無光,若非九天玄女出手相救,你險些於陣前就斬了臨決。”

  “雖然軀殼更換,靈魂封印。但臣認得,那般神情目光,不會錯的。”後土在他面前跪下俯首,隨之呼喊,群山伏拜,回響不絕。

  瑤池。

  乘風昏死過去已經三日了,還不見好。月瑤在旁守候,成日起居無心。

  青鳥抱著九尾勸她:“瑤王姬休息片刻吧,能用的藥我都給乘風殿下用上了,一時醒不過來也是常事,何苦累壞了身子。”

  月瑤只是搖頭微笑。

  “西王母到!”

  聞聲回頭,鳳儀霞冠的西王母緩緩走進來。即使貴如她,也已經在年歲中敗下陣來,顯出垂垂老矣的疲態。濃妝豔抹,也掩不住她內心的滄桑。有傳聞稱西王母以前是不會老的,就像昆侖山終年青山綠水不度榮枯,可自周穆王之後,青山白頭,再無桃花。盡管三月三依舊桃宴群仙,卻並非用的是昆侖山的仙桃。

  傳聞中西王母的美貌,也只能從如今不再精致的五官中略窺一二。那個驕傲的絕美仙子,終究輸給了人心。

  “見過王母。”瑤懂事地起身行禮,忽得天旋地轉,西王母攙住她,眼裡滿是心疼。

  “王姬這兩日都消瘦了。我讓玄女給你拿點仙丹過來,別傷了元氣。”

  月瑤只是道謝推辭。

  “唉,也說不得。你父王他不惜一切代價都想著要把舊神殘余抹殺掉。先是你母后,現在又是河宴和乘風······”西王母連連歎氣。

  河宴遇害、諦聽被俘一事已然傳回天庭,天帝震怒,降下神獸麒麟去往不周山,卻已人去樓空。月瑤初聞此事時哭了兩個時辰,河宴替天后著想,又顧及她和乘風孤身一人面對舊神殘余,她總覺得河宴的死她也有責任。

  看著她又雙眸含淚,西王母連連輕拍她的背,安慰月瑤道:“你也要節哀,河宴是為天庭而死,你父王不會忘了他的。”

  雖是如此說法,西王母說得卻沒有多少底氣。

  見氣氛逐漸悲傷,青鳥忙道:“三月三快到了,到時候在天庭的神仙都會來,這下有得熱鬧了。”

  玄女在旁邊橫了她一眼,青鳥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嘴。今年眾神下凡追殺舊神,留在天庭的神仙不多,肯定比往年冷清不少。這一說得西王母也心情低落,沒坐一會就借故離開了。

  九尾在青鳥懷中不安分地蹭著,青鳥眼眸低沉,望向窗外的仙煙流雲,這世道,又亂起來了。

  巨鹿。

  楊戩來得不算快,到的時候,天色漸暗,四野低沉。還沒走近,空氣中的血腥味就刺鼻尖酸,哮天犬都一直低著頭。

  周圍幾乎沒有一片乾淨的土地,林木橫斷,城牆倒塌,宅樓府邸,都被夷為平地。烈火燒焦了人們的殘軀破臂,黑煙衝天,如同煉獄。

  城中用屍體堆成了山,仿佛一座奇特的墳塚。在血海屍山之上,半人馬的神明半跪著休息,即使閉著眼睛,堅毅的神色仍透出強大和冷靜的壓迫感。

  “你來了。”還未走近,陸吾緩緩睜眼看著楊戩。

  “為何痛下殺手?這裡的人,總是無辜的吧。”楊戩不像是質問,反倒像是歎息。

  “他們佔據了本不屬於他們的地方,用遠比這殘忍的方式。”陸吾站起身,蹄子踏進血泊之中,濺起層層漣漪,“你可知天帝下令獵殺我的族群,傳說人馬之足食之可不老不死,其角食之可愈不治之症。從那以後,我的族人直至滅絕,無一完屍。記載中,斷足剜角,放任自滅,卑微而屈辱地死去。”

  楊戩沉默片刻,從手中幻出三叉戟。隻說:“也不是如今這些人做的惡。”

  “不是他們,就是他們的父母,他們的祖輩,”陸吾也聚起靈力,手中握著一柄青獠牙刀,眉宇間是無法緩解的肅殺,“住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哮天犬惡狠狠吠了一聲,猛地一個騰空撲出去,陸吾輕側身躲過,牙刀順勢擋住楊戩隨後劈下的一戟,前蹄揚起,正踹在楊戩胸口,楊戩退開半步,忍痛再橫揮三戟,陸吾的鐵蹄擋住,三叉戟竟然無法劈入他的血肉之軀。陸吾冷哼一聲,牙刀一晃,楊戩身前一道血痕,退開幾步撐著地,一手按在血泊裡,衣服也髒了。

  “你心不在焉,為何?”陸吾看也不看就用牙刀擊倒撲上來護主的哮天犬,冷冷看著地上的楊戩。

  “雖前程未必一路天朗氣清,事已至此,不容再起動亂,生靈塗炭。”楊戩用手扶著三叉戟站起身來,衣服上的血淌下來,天眼緩緩在額頭展開。

  “你是在勸我,還是在勸你自己?”陸吾掄轉牙刀,四蹄奔襲,狂奔而來就要取楊戩性命。楊戩不答,三叉戟接住牙刀,借力翻騰而上,到陸吾上方時倒立執戟,聚起金色靈力,陸吾架刀抵擋,四蹄都下陷。

  氣動山河,陸吾屈膝,刀震得顫抖,但陸吾仍一臉淡然。陸吾身型一抖,牙刀忽然被三叉戟劈開,陸吾迅速扔刀接住一片刀的碎片,往楊戩脖子裡扎。楊戩的三叉戟沒有收力,也全力一擊劈進陸吾健壯赤裸的上身。

  三叉戟仍然沒能劈進陸吾的身體,牙刀的碎片卻是真真切切扎進了楊戩脖頸,楊戩倒地不起,血流如注。

  “你這麽幾百年,就隻學會了這點本事?”陸吾笑著拿牙刀的殘片撥動楊戩埋進血裡的臉,“上次交手,你好歹還接了我二十余刀。”

  楊戩一笑,單手翻起手邊的三叉戟,從底下往上一捅,扎進了陸吾的馬腹之中。

  陸吾吃痛驚蹄,抬起前肢往下踐踏,楊戩翻身退開,額頭的眼睛閃閃發著金色的神光。

  “還是有些長進的,竟然能傷到我了。”陸吾雖然受傷流血,卻沒有倒下,“你的眼睛,能看到這種程度了嗎。”

  楊戩脖頸處的傷口很快愈合,血迅速被止住,原來是在脖頸處留了靈力抵擋,隻受了些皮外傷。手中三叉戟一抖,血滴紛紛落開,三叉戟發著寒光。

  “但,還是太年輕了啊。”

  陸吾話音未落,前蹄一掀,飛塵碎石,碎片劃破一道風,在楊戩額頭的天眼處一劃而過,楊戩驚叫著捂住額頭,眼睛痛苦地閉上,還在流著血。

  太快了,就像是驟然的風,無法預測,無法提防。

  失去了天眼的力量,楊戩分辨不出陸吾的神軀中少見的弱點,馬腹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這樣下去他將很難再傷到陸吾。

  “你居然心存善念,不願殺我。”陸吾歇了歇蹄,看透了楊戩的猶豫,“作為當世的神,這真是種罪惡。”

  楊戩放下了遮住天眼的手,正色道:“你孤身到此復仇,其他舊神也四散分落,到底意欲何為?”

  “你其實心裡清楚,三隻眼。”陸吾笑了,“你比一般的神要敏銳,你自然知道,分開送死拖延時間,不過是為了通天塔。”

  “浩劫在所難免,你我都自有命數。”

  陸吾話音未落,已是踏至楊戩頭頂,高高踩下萬鈞之力。楊戩左右騰挪躲閃踐踏,三叉戟欲刺馬腹,卻找不到薄弱處,扎不進厚實的表皮,還因此分心被踩傷了肩胛。

  陸吾重聚靈力,牙刀在柄上重塑,一刀懸在楊戩頭頂。

  楊戩忍痛再喚哮天犬,死死咬住牙刀柄端,再用三叉戟刺中陸吾的腿,陸吾揚起前腿踢開哮天犬,暫時退開了幾步。

  “你這樣的神應該明白,臨決是個什麽貨色。”陸吾將靈力聚在刀上,大地震顫,土石橫飛,遮天蔽日的黃沙如同暴雨,他矯健的身姿仍一如當年力戰麒麟時那般,有動搖山河的氣魄。

  “只要麒麟守住不周山寸步不離,重塑通天塔就絕無可能。”楊戩也將金色的靈力灌入三叉戟,刃鋒都在煥發著金色的光芒,他們彼此都知道,這是最後的交手了。

  “他會離開的,”陸吾留下了一句隱喻, “臥獸堪眠,只不過因為蒼穹未陷。”

  獸蹄驟踏,楊戩也疾步上前,刀光相錯,靈力波動震散了黑煙,四周焦黑枯木都被掀起,露出貧瘠的地面。

  三叉戟刺穿了半人馬的胸腹,陸吾欣慰地吐出一口濁血,楊戩額頭的天眼在血光中勉強睜開了一半,閃著穿透一切的神光,在最緊要的關頭找到了陸吾的要害。

  陸吾的牙刀抵在楊戩脖子上,哮天犬不知何時從楊戩領口鑽出來,用嘴咬住了刀口,滿嘴是血卻始終沒有松口,擋住了致命的一擊。

  “你養對了狗,卻看錯了人。”陸吾歎道。

  楊戩退後一步讓開刀鋒,懷抱重傷虛弱的哮天犬,三叉戟都顧不上拿,還插在陸吾身上。

  陸吾站立著,昂首挺立,不甘倒下。最後的半人馬揚起前腿發出嘶吼,響徹雲霄。

  最後他化作灰燼,消散如煙,三叉戟失去支撐落下斜插在了地上,連血跡都變成了塵埃而紛紛從戟上劃落。

  楊戩心疼地捂住哮天犬的耳朵,撫摸著它頭頂柔軟的毛發。看著它泛著光的虛弱目光,眼底也浮起悲涼。

  “這次你可能要休養挺長一段時間了對吧?”楊戩笑著安撫它,“沒關系的,等你養好了傷,我們再去廣寒宮看玉桂。”

  哮天犬溫馴地嗚咽了兩聲,像表示認同。然後它就從楊戩手中幻化消失,元神回到了楊戩體內,借由楊戩的靈力療傷。

  楊戩緩慢起身,像突然之間蒼老了多年。往前走幾步提起三叉戟,看著如今滿目瘡痍的巨鹿,隻留下了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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