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沉輕虹的身形消失在雲霧裡,韓靖才收回了目光。
韓靖之所以將沉輕虹吸納入魔門,自然是有著思量的。
此人雖然武功一般,但前半生為三大鏢局的總鏢頭,無論是從江湖閱歷、經驗還是手腕來說都強於百分九十的江湖人。
魔門現在有一眾惡人,再加上張箐、慕容九、顧人玉等這批後起之秀,威懾力和武力值是足夠的。
但江湖不僅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要想成為天下第一的門派,不可或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惡人裡是沒有的,不然也不會混成這個德性。
張箐她們更不用想,她們的性格有成為絕頂高手的潛質,往往這類人,最討厭虛情假意,繁文縟節,條條框框。
而沉輕虹正是這樣的人物。
況且,此人遵守信義,為了一個承諾,困身絕谷一十四年,實在是魔門總管的最佳人選。
所以,沉輕虹提出報答的那一刻,韓靖腦海裡就有了這等意向。
“洞穴裡不可計量的紅貨,就是創建山門的啟動資金,完美!我真是太聰明了。”
韓靖自誇一句,轉過身望向懸崖底下深不可見的絕谷,“《五絕神功,我來了。”
韓靖毫不猶豫的縱躍而下,罡風四起,雲霧飄散,他在崖間化作一道青影,急速下墜,每下墜一段距離,他都會眼疾手快的抓住崖壁間的山藤卸力。
等到無山藤可抓之時,他便會催動真氣,激射出左臂間的蛛絲,釘入崖壁間,憑借著南海千年神蛛之絲驚人的柔韌度,借力卸力。
極速的風嘯之聲在韓靖耳畔響起,下墜的視覺衝擊著他的腦海,這種刺激,讓韓靖不由放聲高嘯,頗覺暢快。
終於,地面在眼前出現。
韓靖激射出袖間銀光,釘在一顆巨樹的枝乾上,輕輕一蕩,飄飄乎穩穩的落在地面上。
他左右顧盼,打量起周遭環境。
此處,就像是一個瓶子的瓶底,四面崖壁光滑如境,就算是有蟑螂那麽多的腳,那麽頑強的生命力,也休想爬的上去。
更為奇怪的是,這裡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陰暗潮濕,反而是溫暖而乾燥的,在上面看到的那淒迷的雲霧,距離頭頂還很高。
而韓靖腳下踩著的,也不是沼澤濕泥,而是令人見之欣喜的草地,柔軟的青草,看起來就像是碧綠的毯子。在熹微的光線中,充滿了芬芳的香氣。
四面還有數不盡的草木,樹林間還點綴著鮮豔的花草,說是一處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但在這仙境唯一可怕的就是寂靜。
寂靜的沒有一絲聲息,沒有風,也沒有聲音,每一根草,每一片樹葉都是靜止的,好似是凋刻而成,偏偏又鮮翠欲滴。
韓靖收回了遠眺的視線,他並未發現獻果神君的屍身,甚至連血跡也未見到一點。
若是常人到此,不免心中發毛。
但韓靖早已知道,地宮裡面是有人的。
十大惡人裡迷死人不償命的簫咪咪無意中發現地宮,據為己有,此地不僅有她,還有她的一眾男寵,而這些男寵裡,還有江別鶴的兒子江玉郎。
韓靖把目光轉向那片樹林,催動真氣遍布全身,心神不敢有半分懈怠的走向那片樹林。
樹林裡,古木參天,其中有一顆樹木,尤為碩大,得好幾人才能合抱的攏,它的上半截樹皮粗糙如常,下半截到地面的那一塊卻光滑的很,一看就另有玄機。
“這便是進地宮的另一處門戶了。”
韓靖當然不會傻乎乎到去敲門問路,他也不需要這樣問路。
他右手忽的抬起,體內真氣湧動,磅礴的掌力洶湧而出,那處樹皮轟然炸開,化成齏粉,露出裡面的一道大門,大門也被透盡的掌力轟得支離破碎。
一股血腥氣從裡面傳了出來。
顯然,洞裡埋伏著人。
韓靖從腰囊裡掏出一把許久不用的鐵蓮子,以滿天花雨撒銀針的手法抖手甩出鐵蓮子。
流光飛閃,氣勁破空,鐵蓮子像是一顆顆奪命的子彈激射入洞。
黑漆漆的洞裡,發出哚哚哚的悶響之聲。
“埋伏的其他人,應該是撤了,鐵蓮子沒有穿透樹乾,樹洞裡應該是做了改造。”
藝高人膽大。
韓靖沒有猶豫的取出腰間玉笛握在右手中,左手掏出火折子吹燃,屏息入洞。
借著微弱火光,韓靖看清洞裡的情形。
腳下是一塊厚實的鐵板,鑿空的樹洞周圍被不知名的材料包裹了一圈,鐵蓮子完全嵌入前方的內壁當中,密密麻麻。
內壁上還有一片血跡,和扎在上面的木屑。
緊接著。
轟隆隆的悶響聲傳來,鐵板突然朝下陷落。
大概陷落了十幾丈,韓靖眼前忽然一亮,有青蒙蒙的光芒射來,那是一道石門。
石門乍現之時,一蓬銀雨從石門中激射而出,直朝韓靖胸腹襲來。
韓靖絲毫不慌,以氣禦笛,玉笛在身前飛速旋轉,但聞叮叮之聲驟起,銀雨紛紛向兩旁石壁散落。
便在此時,韓靖腳下鐵板倏然向兩旁移開,底下衝出一道驚人的火焰,頭頂上方振振有聲,不用看也知道是有重物極速墜落。
如此突兀,如此機關,前有激射不斷的暗器,腳底失重,上下俱有暗算,不僅算計到了武功,還算計到了人心,簡直歹毒至極。
但韓靖就是韓靖,他本來就不會因為身負絕頂的武功而小覷他人,而且他全神貫注,反應奇怪。
就在腳下鐵板往兩旁極速收縮之時,韓靖憑著過人的反應,腳下點著最後一點鐵沿,借力衝出甬動。
身形一閃,飛縱五丈,石門近在眼前。
他把左手的火折子丟下,放松肌骨,體內九陽真氣股蕩而出,金色巨龍嘶嘯咆鳴,自掌間飛縱而出,帶著破滅一切的磅礴巨力,朝石門嘶吼而去。
韓靖有著大成的九陽神功,積蓄的力道本就恐怖非常,再加上乾坤大挪移的加持以及降龍十八掌頂尖掌法的發力。
一掌之威,已逾萬斤,豈是小小石門可當?
轟隆炸響聲中。
石屑飛濺,石門轟然炸開,一道奇長的地道出現在韓靖眼前。
地道兩旁是凋刻精致的石壁,壁上鑲嵌著發亮的銅燈,把甬道照的極亮。
地上到處都是石門的碎塊。
還有兩具屍體。
他們是被碎裂的石塊砸死的。
兩人都穿著寬松的長袍,臉上血肉模湖已看不清楚容貌。
韓靖看著長長的地道微微皺眉,被動挨打可不是他的風格,他要主動出擊了。
“吼!”
韓靖一聲長嘯,其聲淒厲如鬼,音色嘲哳,像是一根根突兀的鋼針直戳進人的耳朵裡。
不僅攝人心魄,還聲勢猛惡,一音高過一音,如同海邊浪潮,波濤洶湧,越推越遠,席卷整個地道。
沒過多久,便有慘叫聲從地道的另一頭傳來。
“啊,我的頭好痛。”
“血,你的眼睛流血了……”
“我的耳朵……”
鬼獄陰風吼為音功武學,一經內力激發,不僅能聲傳數裡,令人心驚膽顫不說,還能造成精神層面的傷害。
而韓靖的內力深厚無比,催動起來,更是霸道,再加上此處並非開闊之地,音嘯一出,在洞內四處回響,反倒有加強之威。
過了片刻。
地道裡跑過來一個人,一個女人。
一個有著妖嬈身姿的女人。
她身上穿著粉色的輕紗,柔嫩的肌膚若隱若現,捂著一雙耳朵,臉上神情哀怨中帶著柔弱,柔弱裡帶著媚態。
讓人一瞧之下,不由心生憐惜,又想攏入懷中,肆意把玩。
不用問。
她就是十大惡人裡的簫咪咪,一個媚態十足的豔麗少婦。
簫咪咪向韓靖奔來,就像是飛鳥投林,急不可耐,口中帶著求饒之意:“小郎君,求求你,別叫了,再叫我的心肝都要裂開了。”
就當她快要接近韓靖之時,她身上的輕紗忽然掉落,她就像是一張什麽都沒畫的白紙一樣,光禿禿地要撲向韓靖懷裡。
從來沒有男人能拒絕簫咪咪這一招。
但韓靖不是簡單的男人,不說堪破女色,但歷經生死,對於仇敵來說,他心硬起來,比鐵還堅三分!
所以,毫無疑問,簫咪咪失敗了。
她被韓靖捏住了光滑的脖子,像是提著一隻扒光了毛的雞一樣,拎了起來,舉到半空中。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脖子恍如被鐵箍箍住,全身的力氣逐漸消退,簫咪咪的兩隻手在韓靖健壯的手臂上不斷廝打,但韓靖的手臂堅愈金剛,這種廝打比撓癢癢還沒氣力。
她兩條玉腿不斷的踢騰著,眼珠瞪大,眼眶發紅,她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終於,簫咪咪覺得脖子上的鐵箍一松,她整個人墜落在地。
韓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冷若冰霜,毫無感情的聲音一點點碾碎她最後的反抗心思:“簫咪咪,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把地宮的詳細情況說給我聽,哪裡有機關,出口在何處,一點點的,毫無巨細。
倘若有一分不詳實,我不介意讓你體會體會我的手段,方才那種滋味不過是其中萬一,明白嗎?”
簫咪咪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夾住雙腿,眼中露出難以言喻的心季之色,隻覺得韓靖冰冷的眼神透入心底,猶如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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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收起嬌媚之態,倒豆子般的把自己這些年所了解到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根本不敢有半分隱瞞。
當然,這不僅僅是她嚇破了膽子。
還有韓靖那個眼神的作用。
一刻鍾後。
嗤。
韓靖彈出一縷氣勁,擊暈了穿好衣衫的簫咪咪。
“《九陰真經不愧為金系武功的百科全書,移魂大法簡直是逼問消息的不二法門,凡是功力不如我的,心境破碎的,根本沒有抵抗能力。”
韓靖暗暗稱讚,提起昏死過去的簫咪咪,極快的走過這條地道。
拐彎處,是一道石門,門是開著的。
韓靖拎著簫咪咪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布置的相當華麗的廳堂,陳設雅致。
廳堂的中央有隻桌子,上面擺好了色澤好看的菜肴。
廳堂的地上,躺著七八個穿著長袍的年輕男人,他們俱都被韓靖的吼嘯之聲,震得昏死過去,一個個白白嫩嫩,眉清目秀,顯然是簫咪咪的男寵們。
韓靖抬手彈出數道氣勁,一一把這些點住要穴。
他不是一個濫殺之人,這些色中餓鬼與他無仇無怨,沒有必要殺個乾淨,但不能讓他們壞了自己的事情。
韓靖把簫咪咪隨手扔到一旁,正準備按照簫咪咪所說的路線探尋地宮之時,眼光忽然掃視到廳堂關著的裡屋處:“誰?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