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橋搖了搖頭,看著韓靖道:“韓少俠,王兄不過是心直口快,咱們武林中人須胸懷寬大,你實在不該出手傷人,事已至此,宋某隻好討教韓少俠的高招,請!”
說著,宋遠橋把佩劍遞給張松溪,擺開姿勢,以武當綿掌的起手式讓韓靖先出招。
韓靖知他是真君子,此乃禮讓,也不客氣,以掌會掌,翻手間氣勁凝聚,以七成功力,拍出一掌“亢龍有悔”。
掌未至,剛猛勁風先到。
宋遠橋面色不變,雙掌招式變幻,連綿成環,綿綿氣勁時剛時柔,顯然已深得綿掌精髓。
砰!
雙掌相交。
勁氣激蕩間,兩人衣衫翻飛,發絲狂舞。
宋遠橋剛化去第一重勁力,便感覺到第二重,第三重勁力接踵而至,而且一道比一道磅礴,一道比一道剛猛,綿綿無盡,勢如狂濤。
幸好武當向來以內力悠長見稱,宋遠橋以綿掌的化勁,卸去隨之而來的掌勁。
等他卸完第七重後勁時,終是被第八重後勁迫的連退三步,才抵消掉衝擊感帶來的不適。
余下三俠,對視一眼,掩不住心中的震驚:大師哥掌法深得師父真傳,竟然被他一掌逼退?
韓靖站在原地不動,微微一笑:“不錯,宋大俠,我要全力施為了!”
宋遠橋名震江湖的綿掌,也僅是讓韓靖覺得“不錯”而已,他現在的“亢龍有悔”已能拍出九重勁道,方才已是留了數分力,不然,一招之下,足以讓宋遠橋受傷。
言罷,韓靖雙手一震,白色袖子隨著手腕翻轉,手肘微微往上一抬,右拳左掌,直擊橫推,一剛一柔的氣勁在拳掌之間凝若實質,恍如一條飛龍,口吐冰焰,正是降龍十八掌中剛柔並濟的一掌——履霜冰至。
宋遠橋心中一沉,手掌一前一後,雙手交替揮動,看似緩慢,實則道道掌影已把周身護的密不透風,掌中內蓄剛勁,外現綿柔,已把綿掌發揮到最為精深的地步。
“砰砰砰……”
一刹那間,兩人不知道交擊了多少掌,磅礴的氣流在兩人身側四處翻卷盤旋,激的地上石子亂飛,嗤嗤聲響中,炸裂成粉。
就連三丈內的草木都被震得往外傾倒在地,宛如狂風過境,飽受摧殘。
小昭功力較弱,早已退到五丈之外觀戰,一雙靈動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韓靖的身影,縱使知道他武功高絕,也難免有所擔心。
張松溪、殷梨亭、莫聲谷站在一旁,神情分外凝重,他們實在想不通,眼前這位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為何會擁有一身如此精湛深厚的內力,還有這種至陽至剛、又剛柔並濟的掌法。
自己這個年歲的時候,尚不及他五分之一,恐怕只有恩師年輕的時候才能與之比較吧?
這個念頭一出,三人俱是心神動搖,難道江湖上又要出現一位百年不出的絕世高手?
至於長須漢子和壯碩漢子除了咽唾液,就是擦冷汗,心中叫苦不迭:我們怎會招惹這等凶神?但願宋大俠能把他製服。
可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砰!
一聲悶響。
宋遠橋暴退兩丈之遠,雙腳在地面犁出一道寸許深的長痕,剛剛穩住身形,嘴角便溢出一絲血跡,他的肺腑已被韓靖剛猛的掌力擊傷,雖然傷的不深,但他確實敗了。
四招!
他隻用了四招就將自己擊敗。
饒是宋遠橋向來衝淡謙和,此時心中亦是說不出的難受。
“大師哥!”
殷梨亭三人衝上前來,憂聲詢問。
“我沒事。”宋遠橋平複氣息,對三位師弟搖頭,又望向韓靖,“多謝韓少俠留手,宋遠橋敗了。”
“好氣度。”韓靖立在原地讚歎一聲,“宋大俠,這倚天劍我可以給你們,不過,我還需要諸位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若不違背江湖道義,宋某等人盡力而為。”宋遠橋擦去嘴角血跡道。
他對韓靖已有所改觀,像這麽一位身負如此高絕武功的年輕人,有一些傲氣,實乃尋常之事。
“放心,這個忙不會違背江湖道義。”韓靖輕聲笑道,“我知你武當派有一門‘真武七截陣’,是張真人心血所創,今日四俠俱在,我想領教一二。”
“狂妄!”
莫聲谷回過頭來,怒喝一聲,“我和諸位師兄單打獨鬥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真武七截陣’從來只會對敵人出手,你根本不知道‘真武七截陣’的威力有多大。”
韓靖收起笑容,言辭懇切道:“莫大俠,不要激動,我絕無輕視諸位之意,武當諸俠我向來敬佩,不然也不會在客棧聽到那兩人密謀於我, 還一直等著諸位了,我只是想借諸位之手,看看自己現在的實力究竟到了那種地步。”
說著,他躬身一拜,“還請諸位成全。”
他說的乃是肺腑之言,武學一途,勤學苦練是登高之基,但若想攀至絕頂,非得要經歷無數次的戰鬥運用,只有同高手戰鬥,才能在勝敗之間,彌補自身不足,體悟武學更深一層的精義。
宋遠橋四人面面相覷。
長須漢子和壯碩漢子聽聞此言,亡魂皆冒,原來對方早就發現了自己,虧自己還興衝衝的給武當派報信,但凡他有點殺心,哥倆怕是早已在鬼門關報道了。
沉默片刻。
四俠眼神交流完畢,宋遠橋出聲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韓少俠既有此意,我等自當配合,以報還劍留手之恩。”
“多謝。”
韓靖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宋遠橋、張松溪、殷梨亭、莫聲谷紛紛拔劍出鞘,身形躍動,分站四周,各站了一個方位。
宋遠橋單足站立,左掌右劍,身上氣息流轉,一瞬間變得如同高山聳立,淵渟嶽峙。
張松溪俯身而下,身體半傾,如老龜盤臥,沉穩厚重。
殷梨亭手中劍光不斷舞動,恰似靈蛇吐芯,又迅又急。
莫聲谷握劍聚氣,腳下步伐不斷變幻,說不出鬼魅森然。
四人出招雖然不同,但彼此之間隱隱關聯,他們還未完全把招式施展開來,韓靖便已感到三分壓力。
“他們的勢聚在了一起。”
韓靖若有所悟,搶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