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豐稱讚的時候,他也動了,握拳嗔目,氣勢陡漲,橫斜一拳,向韓靖這一拳對攻而來。
不知道是否有錯覺,韓靖瞧見一道陰陽魚圖桉在張三豐背後流轉,奧妙無盡,玄機無窮。
拳拳撞擊,飄飄渺渺。
轟!
兩拳之間有一股肉眼的可見的余波瀉地三尺,山石崩毀,有神光與煙塵四起,眯人雙眼,勁風余波向著四周吹拂,吹斷了道旁青草,樹上落葉,甚至把細小的枝蔓都吹的歪歪斜斜。
氣勁震蕩下,韓靖右臂上的袖子盡皆粉碎,一連退了七八步,體內氣息滯澀,好不難受,幸好他有九陽神功護體,沒有受到內傷。
張三豐退了三步,但他衣袖完好。
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這一刻,韓靖有些難受,是心氣上的難受。
從始至終,張三豐能算是進攻的招數,也就是這一拳。
一招便讓自己落敗。
倘若他全力進攻,自己會如何?
結局用腳拇指都能想得到,恐怕自己一招也擋不住。
“韓教主,你這一拳,已初通‘入微’之妙,若在錘煉幾年,必可得‘入微’神髓。”張三豐收拳站立,似是看出了韓靖的失落,拈須微笑道,“以韓教主的年齡而言,能使出那一拳,確實匪夷所思,老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是個都不懂的小沙彌。”
聽完這句話,韓靖微微好受一些,自己的確太年輕了一些,學武的時間也太短了一些。
不過,究竟什麽是入微?
他對此一知半解。
韓靖在片刻間平複氣息,持禮請教道:“張真人所說的‘入微’,我一知半解,可有教我?”
“自無不可。”張三豐笑道,“我等習武之人,所求為何?不過是掙脫束縛,與道合一。
我道教追求內丹,
無非是四種境界,第一是煉精化氣,第二是煉氣化神,第三是煉神還虛,第四是煉虛合道。
同樣,習武也是一樣,筋強骨壯血氣足,方可煉氣,積蓄真氣,打破玄關,周身經脈俱通,達從心所欲,無不如意之境,便可化神。”
他說到“化神”兩字時,指了指自己的腦門,“神在這,有些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就像你方才那一拳,拳出神攝,勢意結合,不單單是招式和真氣的結合,更有精神與心靈的壓迫,這便是入微。”
神與意合,氣與勢合,再延展到招式上面,就是入微?
頓時,韓靖腦海裡閃過點點靈光,似有所悟。
“張真人,那什麽是煉神還虛,煉虛合道呢?”韓靖開口繼續問。
張三豐抬頭看了看渺渺雲層,又看了看山間朝霧,接著又以澄澈的眼神望著韓靖道:“韓教主,你說這雲層和朝霧的後面是什麽?”
韓靖想了想道:“後面是天穹和青山。”
“不。”張三豐搖了搖頭,“後面什麽也沒有,非要說有的話,就是什麽都沒有。”
韓靖試探性的問道:“張真人的意思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張三豐再度搖頭:“見山是空,見水是空,山水皆是空,這便是虛。”
韓靖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道:“無招勝有招?”
張三豐微笑頷首:“這隻算是沾了‘虛’的一點門,你能有所明白便好,世人修煉武功,常常也只在煉精與煉氣兩階段,若想踏入煉神與煉虛非得有大悟性不可,否則,別人說的再通透,也只能駐足門前,不得而入。”
他接著道,“至於煉虛合道,所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這一境界,可用十六字概括,‘複歸無極,虛空粉碎,法用萬物,與道冥一’,我也是在門前而不得入,說不清楚,講不明白。”
此言一出,韓靖哪裡不明白,張三豐所在的境界,正是“煉神還虛”的第三境,而自己不過是觸摸了“煉氣化神”的一點皮毛。
兩人之間的境界所差的何止一星半點,能打的過才是怪事。
“多謝張真人為晚輩解惑。”韓靖抱拳行禮。
張三豐笑道:“韓教主客氣,老道不過是年歲癡長,看到的東西多一些罷了,不過,我所說的道,不一定對,這只是我所修煉的道,可學不可像。
韓教主身負絕頂武學不下數十種,且每門都有一定的穎悟,大可按照這條道走下去,走出自己的道。”
“晚輩明白。”韓靖點頭道。
“對了,韓教主,老道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韓教主成全。”張三豐拱手道。
韓靖道:“張真人請講。”
張三豐歎了口氣道:“老道的徒孫張無忌,幼年時中了玄冥神掌,身上寒毒積鬱難清,到現在已是及及可危。
先前與韓教主交手的拳法,名為‘太極拳’,我還有一門太極劍法,這兩門武學,是老道結合畢生所學創出來的,老道想以這兩門功法與韓教主交換《九陽神功》,為我徒孫驅除寒毒。”
韓靖微微一笑:“張無忌是我教光明左使殷天正的外孫, 也算是半個明教中人,其實,張真人就算不說,我也打算傳他前三層《九陽神功》,解除寒毒之苦。”
張三豐大喜道:“此言當真?”
“絕不會假。”
……
一個月後。
武當山後山,夜半。
韓靖與小昭臨崖而立,夜風吹的兩人衣袂飄飄。
小昭依偎在韓靖懷中,滿眼盡是不舍之情。
這一個月以來,韓靖和小昭都待在武當山上。
那一日,韓靖與張三豐比試過後,便對明教眾人下達了新的任務,便是配合朱元章,在各地積蓄力量,壯大明軍,以待天時,揭竿起義,收復漢人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