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啵、啵。
不知過了多久,三聲悶響從韓靖腹部裡傳來,雀躍的真氣終於遊入經脈,消解著他渾身上下肉體上的不適之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大夏天裡痛飲一杯冰飲,從嘴裡涼到心裡,再從心裡涼到全身上下。
如此舒適的感覺,哪怕韓靖此刻已經累得快睜不開眼睛,依舊想呻吟出聲。
只可惜的是,他的嘴巴剛一張開,便被一隻粗暴的大手捏住,迷迷糊糊中,韓靖感覺到大量溫熱的液體被灌入到嘴裡,味道苦中帶甘,還有酸澀之感。
“這是藥湯。”白彥景平和的聲音傳來。
韓靖本能的往下吞咽。
很快,藥湯入腹。
澎湃的藥力猶如火山噴發般在體內化開,受此一衝,韓靖本就疲憊的意識徹底放棄抵抗,昏睡過去。
白彥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將要倒地的韓靖,左手攔腰一夾,輕輕松松的提起昏迷過去的韓靖走向房間。
他把癱軟的韓靖放在床上躺平,雙手在韓靖全身上下連連拍打,快疾如風。
片刻後。
白彥景收勢站定,微微喘氣,額頭見汗,臉色露出滿意之色:“這小子居然站了三個時辰,大大出乎我的預料,等他醒來,至少要漲個三百斤的力氣。”
月上梢頭。
韓靖每天晚上都會在這個時間修行辟邪真氣,強大的習慣性迫使在沉睡中的他猛然睜開了雙眼。
屋內點著油燈,房間微亮。
“我這是睡了多久。”韓靖翻身坐起,抬手拍了拍還有些混沌的腦袋。
嘶,拍的有些生疼。
力氣又漲了……
“不對,漲的不光有力氣,我分明感覺到自身的力量更凝實了一些,這難道是筋骨和血液有所加強的緣故?”韓靖坐在床上喃喃自語。
“不錯。”白彥景神之又神的出現在韓靖房門口,“韓小子,你的感覺不錯,之前,你的血液、筋骨都未經打熬,揮出來的力氣大,但力是散的。這種力打起來是很有勁,但沒有穿透效果。
‘沸血筋骨樁’最大的好處不在於給你漲多少力氣,而是讓你的力量凝實。等到你能將全身的力量凝聚成一點,一拳打出,這門樁功你就算是徹徹底底掌握了。”
“原來如此。”
“另外,你小子現在是感覺不到餓嗎?”
白彥景不說還好,一說韓靖就感覺到強烈的股饑餓感直接從胃裡上升到喉嚨,又從嘴裡溢出。
他餓的眼冒金星。
白彥景抬手指向屋中的桌上,桌上有一個木盆,盆裡是堆起來的大塊醬牛肉。
這一刻,韓靖直接化身成二師兄,撲至桌前,風卷殘雲。
“你小子慢慢吃,我老人家總算可以睡個舒坦覺了。”
……
清晨,天蒙蒙亮。
盤膝坐在床上的韓靖睜開雙眼,眼底滑過一絲神華,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容光煥發。
他剛吸收完“七星丹”的藥力,丹田裡多了兩年“金鍾罩”的真氣,這讓他直接把《金鍾罩》的第一層推至圓滿境界,還打通了手太陰肺經與手陽明大腸經。
韓靖心念一動,熟悉的黑色字幕浮現於眼前。
姓名:韓靖
武道境界:納氣
武技:辟邪劍法(89%)
逐風步(89%)
青城玄功【松風劍法、青字九打(缺陸)、青玄點穴、鶴縱步、摧心掌、袖裡乾坤】(整體進度61%)
萬裡獨行(79%)
金鍾罩(10%)
降龍十八掌(43%【缺六掌】)
紫霞神功(3%)
天人道技:目光如炬(0/2)
戰力:(199-208)
下次穿界倒計時:三十日。
“《辟邪劍法》自東方不敗指點過後,再也沒有提升,哪怕是跟左冷禪和徐山這樣的人戰鬥,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提升,難道真要像東方不敗所說的那般,要去體會女兒家的心思才能更進一步?”
韓靖左手摩挲著下巴,腦海裡冒出一個念頭,“要不要整一套紅妝試試?”
嘶!
我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想法。
真是邪門了。
不行,不行。
韓靖一陣搖頭:“我現在沒有生死威脅,絕對不能再貪圖捷徑,爺爺說了,一旦入了邪途,等於自毀大道。
人真是容易懈怠,不就是站樁辛苦一些,不就打熬內力、磨礪武技枯燥一些,我就讓這股念頭佔了上風,決不可取。”
他低頭望了老二一眼,眼裡滿是堅定,“我怕是要長期同這樣的念頭做鬥爭了,辟邪真氣一旦開練,就一日不能停下,否則其陰柔暴躁的內力就要在體內亂竄,而至於走火入魔,創出這功法的家夥究竟有多想變成女人……”
拋開這些心思,韓靖再度運行了一遍“金鍾罩”的真氣,他察覺到了那隱約的一絲滯澀之感。
這並非是服下丹藥,功力不純的表現,相反,七星丹所化的內力非常精純,不然,韓靖也不會一下子就把《金鍾罩》的第一關衝擊到圓滿地步。
滯澀之感的真正原因還是內力衝突。
現在《金鍾罩》的真氣量完爆辟邪真氣,兩股真氣老大老二的位置對換。
真氣也是有脾氣的,陽剛博大的金鍾罩真氣還好,他老實,他不爭,有什麽不藏著掖著,所以表現出運轉時若隱若現的滯澀感。
但陰柔暴烈的辟邪真氣如同女兒家一般,惹了女人還想好過?雖然它暫時沒有發作,但發作起來必然非同小可。
而紫霞真氣又太過細微,已經有難以這兩股兼容的跡象,它快幹了,它有些潤滑不動這兩股真氣。
“看來,我這三十天的主要任務,還是要拔高紫霞真氣的量,免得去了下一個世界出問題。”
韓靖做出總結,“這兩天封城,強行翻城牆的話,搞不好就會撞到槍口上,先去城裡逛逛,看能不能找一個不太起眼的高點。”
想到就做。
韓靖麻溜的梳洗完畢,白彥景還沒有起來的跡象。
“等會給爺爺帶份早餐回來。”
韓靖看了一眼白彥景的房門,輕手輕腳的把外門掩上。
剛來到院中,韓靖耳朵一動,便聽到隔壁曹家大門關閉的聲音,隨後有腳步聲靠近他的大門外。
“啪嗒。”
門外響起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就同昨日曹嘉實把矮凳放在地上的聲音一樣。
韓靖微感奇怪的打開了大門。
大門外。
一個穿著水藍色襖裙的女子,正彎著腰,她手中拿著一塊布和一張有字的紙條。
在她面前有一個矮凳。
矮凳上放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豆漿以及四根油條。
女子把布蓋在了豆漿和油條上面,聞聲捏著紙條抬起頭來。
韓靖這才看清了她的全貌。
水藍色襖裙漿洗的多處地方發白,纖細的雙手有些粗糙,面容尚算清秀,身材高挑,一雙眼睛明亮而有活力,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乾淨質樸。
“你是曹錦兒?”韓靖有所猜測。
“嗯,你就是林公子吧。”曹錦兒微微一笑,聲音就像是鄰家大姐姐一樣溫柔,她那雙明亮的眼睛含著友善之意,“昨天晚上回來,我聽爺爺說過我們多了兩位鄰居。
你還送了我弟弟五香雞,那小家夥開心了一晚上,我很感激,所以請你和那位爺爺吃些早點,這是我親手做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怎麽會。”韓靖一下明白過來,體會到面前這位姑娘的善意,“你是怕打攪我們休息所以擺在門外?”
曹錦兒輕輕應了一聲:“既然林公子醒了,我就不用放這張紙條了。”
“曹姑娘,沒必要這樣客氣,我就是覺得小嘉實挺可愛的。”
“我也是這樣覺得。”
她落落大方的笑著,又講道,“我得出攤趕早集去了,公子若是吃完,把碗和凳子放在我們家門口便是。”
說完, 她轉身推著與她身板極其不相符合木架攤子推車,向巷外的集市上趕去。
韓靖瞧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裡恍然多了幾分感觸,也多了幾分真實感,那是活在天華星上的真實感。
那些獄卒和魂穿過來的遭遇,讓他以為天華星惡人遍地。
直到碰到曹家,他才發現,這裡的普通人,似乎還不錯。
……
三十天,一晃而過。
這三十天,城裡的戒嚴是一天比一天松,不過,偶爾還是有官差會進行清查、搜捕。
由於韓靖和白彥景是外來住戶,所以被重點照顧,很是耽擱韓靖進行修煉。
幸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韓靖送出幾十兩銀子後,帶隊的頭頭心滿意足的離開,拍著胸脯說韓靖他們是大大的善民。
而這三十天,也讓韓靖徹底看清這群無恥之徒的真面目,也讓他對青國統治者沒有半分好感。
在這裡,普通人幾乎算不上人,不僅要上交很高的賦稅不說,還得不到正常的對待。
凡是每年賦稅交不夠的人,必須到礦上做苦力,吃著泔水,出著血力。
普通人還必須對武者畢恭畢敬,不能有所冒犯,不然,便會被治不敬之罪。
更加過分的是,倘若發生命案,一方是武者,一方是平民的話,武者只需要上交一定的“贖罪金”,就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壓根沒有殺人償命這一說。
當然,武者也是分等級的。
像韓靖這種表面上是煉體境且沒有門戶的武者,在最底層,一樣被大多數武者瞧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