鯀站在遠處的山頭,烈日照在額頭上,滲出的細汗漸漸凝聚成珠,劃過臉頰上的鱗片最終滴落在地。
他被任命治水已十余年,十余年的平庸,讓本是專研法寶的青年俊傑淪落為無能的民工。
但他的兒子,禹,寄托著鯀最美好的祝福,從小便展露出驚人的天賦。
鯀相信自己的兒子一定會為自己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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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不周山之戰,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澇禍之根就此種下。
鯀一直對共工心有怨氣,但也不是那麽恨他,反倒是更加討厭自己的幾個兄弟。
他恨父親慧眼不識珠,恨兄弟排擠自己。
父親顓頊奪得五方天帝之首,從根本上說這大洪災也有他的一份“貢獻”。
顓頊掌權後向堯帝請罪,攬過治水的任務,卻偏愛其他幾個孩子,不願他們受苦,把這事交給了不受寵的鯀。
鯀擅長法術法寶之流,從小視父親為偶像,希望成為想父親一樣的強者。可惜天賦不行,哪怕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在同齡人中脫穎而出。
鯀對治水一竅不通,可顓頊偏偏把治水的重任交給了他,為此還特地召來鯀促膝長談。
一直以父親為偶像的鯀怎能拒絕?
鯀上任後,從開始的意氣風發,到後來的焦慮抑鬱。因為鯀發現,他和自己的父親,甚至和那幾個兄弟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直到堯帝賜封地崇,任他為崇伯,他才明白,原來父親早就放棄自己了。
為自己討封地,任自己為官,作為一個父親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過不了多久,他的天帝之位也要禪讓出去。
屆時年老體衰的他將無法供養自己龐大的家族,幾個有能力的孩子或許還能自力更生,像鯀這樣不夠出眾的只能淪落為普通凡人了。
做個封王,似乎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不久,禹出生了。
鯀審視自己與父親的關系,決定不再生育,全心全意寵愛獨一無二的兒子。
禹也沒有辜負父親的寵愛,從小便表現出術法上的驚人天賦,甚至驚動了他爺爺顓頊。
顓頊還特意來看望了他們一家,鯀因為心生別扭,以在外治水為由沒有和父親見面。——————————————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啊”禹抱著陶罐,罐子裡的瘦肉大豆粥舔的乾乾淨淨,又開始想念父親了。
修己又從鼎裡給禹舀了點粥,回答說:“先吃完這些粥,你爸爸就回來了。”
今天是和鯀約定好回家的日子,但遲遲不見他的身影。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洪澇之地,變化無常,碰到點什麽狀況就得耽擱好久。
“咕咕咕~”
“媽媽,我吃完了,我要去外面接爸爸。”
“那你小心一些,別跑太遠。”
“知道了媽媽。”
看著兒子蹦蹦跳跳跑了出去,淺淺苦笑了一下。
修己又何嘗不想念丈夫,崇地偏遠,日子本就不好過,他一個婦人家,行事不便時總會惦記丈夫。
他在哪,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生病,什麽時候回來看自己…
修己給鼎蓋上東西,抱著陶罐出門清洗。
走到河邊,修己正要俯身接水,見倒影中有一人影,立刻起身轉頭。
那人影接過修己手中的陶罐,笑嘻嘻地看著她,說到:“嘻嘻,好久不見啊。”
“大鯀!”修己很快認出了他,欣喜之色溢於言表。
“真巧啊,本來打算先洗洗再回來見你的,這下正好碰到了”
大鯀出差許久,身上髒亂不堪,隱隱發出臭味,但修己毫不在意,死死抱著鯀,還把頭埋進鯀寬厚的胸膛裡。
修己在河邊洗罐子,鯀就在一邊搓澡,兩人有說有笑地分享近來的經歷。
很快,兩人回到了家,禹在院子裡看到自己父親,立馬飛奔了過來,一頭扎進鯀的懷裡。
晚上,一家三口享用著中午的豆羹和鯀從外面帶回來的野果乾和風乾肉,甜蜜蜜地渡過了為數不多的相聚時光,在這個風平浪靜的日子裡顯得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