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市大酒店。
車來車往,大廳滾動大屏幕上,正播放著恭賀新郎桑樂與新娘梁榕新婚之喜的字樣,並不時有陣陣歡呼聲從禮堂傳來。
高亢的司儀正用抑揚頓挫的專業口吻述說著婚禮開場白。
立體音響裡,傳來一陣陣妙曼且充滿聖潔的舒緩音樂,如同小橋流水,令人說不出的舒適,亦有無限神往。
“哈哈,快看那是誰來了。”
“這不是當年咱們班的情書王子江明嗎?想當年江明可是咱們年級的風雲人物,梁榕屁股後面出了名的追求者。”
“屁的情書王子,他寫的情書梁榕直接丟進了垃圾桶裡,看都沒看一眼。”
“舔狗終究一無所有。”
“噓,小聲點,別被江總聽見了,我可是聽說江總大學畢業後就一直留在曌城發展,現在已經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手下可是擁有十多個得力手下,在曌城也算小有名氣了。”一個同學用略帶調侃的語氣說。
“咦?什麽公司?”
“有償性廢品處理生活服務。”
“說人話。”
“收破爛……”
……
昏黃燈光下,江明一走進宴會廳,就看到了標志有高中同學的那幾桌。
只不過恰好留下了一個角落裡最偏僻的位置,同時,昔年同窗們的調侃聲,也都一字不落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裡。果然,成年人的世界,都是如此功利麽?
“江明,你怎麽現在才來啊?都等你半天了。”
一個穿著時尚的美女,迅速熱情的跟江明打招呼。
她叫嚴涵,是江明高中同桌,關系不錯。
同時,也是現在還保持聯系的少數幾個校友。
“不好意思,昨晚跟人談事,酒喝多了,怕耽誤時間,早上也沒怎麽收拾就匆匆趕了過來,好在總算是趕上了。”
江明笑著解釋。
他穿的普普通通,放在這群“西裝革履,濃妝豔抹”的同學中,實在不起眼。
原本想以此讓自己不被太關注,沒想到適得其反。
“江明,今天好歹也是咱們班花結婚的日子,你怎麽穿這身就來了?也太不分場合了吧。”
“真的是談事麽?難道不是因為初戀要嫁人,傷心過度,徹夜買醉?”
“行了行了,袁偉,你少說兩句,也不看看今天的新娘子是誰,人能來就已經很不錯了,畢竟……要是我,我肯定不好意思來。”
“江明,袁偉這人就是這樣,口無遮攔,你千萬不要介意,順便給你我的名片,我現在名下有三間加工廠,以後你要是沒破爛收了,可以打給我,先聲明,我絕對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大家一別十年沒見,別都愣著啊,趕緊喝酒,來,哥兒幾個,走一個……”
酒桌上,很快進入氣氛。
而江明就像是一個被忽略的邊緣人一般,顯得與此格格不入。
不過,這倒正遂他意。
畢業多年,他……早已不似當年那般喜歡出風頭。
享受一個人的寧靜,是常伴他的座右銘。
婚禮結束,很快,新娘梁榕帶著據說是大學時候認識,家庭背景不俗的新郎官上來敬酒。
男同窗們依舊不忘調侃幾句,在梁榕笑著提醒下,江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別多年,再度相見,早已沒了當年的悸動,唯有遺憾與不甘……銘心刻骨。
…
黃昏。
“江明,
你喝了不少酒,要不你坐我車吧,我送你回家。” 宴會結束,其他同學都依依不舍的寒暄,只有江明孤身一人,正準備離開時候,嚴涵上來打招呼。
袁偉調侃:“沒事兒,江總頂多就是開一麵包車而已,交警基本不過問,再說了,也沒喝多少,就一杯而已,嚴涵,你還是別著急回去吧,我們正商量去找個玩兒呢,多年不見,今天說什麽都得一醉方休。”
嚴涵猶豫不決。
正思考如何取舍時候,江明開口道:“沒關系,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家就在這附近,幾百米,你去跟他們玩兒吧。”
“那……你自己小心點。”
嚴涵告別。
目送一行人三三兩兩離去,江楓去了停車場,上了寶馬5系座駕。
這些年從一家小小的廢品收購站起家,到現在,他已經擁有十多個站點,每個月什麽都不做,純利潤也有幾十萬。
雖然工作不怎麽高大上,不過賺的可比酒桌上大開大合的那些同學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事實上,當年若非家裡遭了變故,迎接他的,或許又是另一種精彩的人生。
“這麽近,應該沒事吧。”
江明自言自語一句。
發動車子,打開窗戶,點燃一根華子,陣陣煙霧從窗戶飄出,音響裡,正播放著馬鬱的《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
“信箱出現一張美麗的明信片”
“翠綠的山腳木屋嫋嫋的煙”
“但我驚訝的卻是背面”
“你熟悉的字跡竟已相隔多年”
“……”
“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
我們死也要在一起……”
傷感的歌詞配合著馬鬱獨特的嗓音,緩緩飄蕩在了車廂裡。
“要不,去當年的高中看一眼?只是一眼就行。”
“過了今天,一切,重新開始,就當是給這段故事,畫上句號。”
車子開出停車場,絢爛的夕陽照的人睜不開眼睛,江楓下意識低頭尋找墨鏡。
突然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
…
“江明,你醒醒, 別再睡了,張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迷迷糊糊,江明只聽到耳畔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睜眼只看到鬧哄哄的教室,以及黑板上醒目的一行大字。
“高考衝刺倒計時3天。”
“媽的,這酒喝的,出現幻覺了都。”
江明忍不住咒罵了幾句。
他發誓喝酒再也不開車了。
“昨晚是臨畢業之前的聯歡會,多喝幾杯很正常,可是再怎麽喝醉,你也不應該借機強吻梁榕同學啊,現在學校裡都傳開了,你肯定要挨批鬥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留著長發,脖子上掛著一條黃色帶帶的女孩。
女孩說完悠悠歎了一口氣,指了指第一排的一個低著頭的女孩。
“瞧見沒,為了這件事情,人家已經哭了一天了,以後怎麽見人?”
“我認識她麽?”
江明皺眉。
女孩瞪眼道:“江明,你太過分了,前幾天還情書寫的滿天飛,這就翻臉不認人了?你是不是也想說連我都不認識了?”
“對不起,真不認識。”
“江明,你這個混蛋,難怪人梁榕同學說絕對不可能答應你的表白,你就是個渣男。”女孩怒斥。
“梁榕?”
江明一愣。
八成又是在做夢了。
站起身,渾渾噩噩走向女生面前。
然後,在女生的一臉警惕,以及全班同學的驚愕之中,江明嘿嘿一笑。
捧著女孩的臉蛋,吧唧一口親了下去。
反正都是做夢,不如大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