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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後的晚風》2 秋後的晚風
  漆黑的屋子裡,傳來了男人因為疼痛而發出呻吟聲,悠長的聲線伴隨著低沉的哼叫,在屋子裡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時不時還有女人的抽泣。深秋的夜晚,倆人的聲音像快要入土的秋蟬,帶著些許不甘。

  田裡的水稻已經黃透了,一粒粒飽滿的種子,壓的它們直不起腰來。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金色充斥著整個稻田。連秋風裡都帶滿滿的稻香。

  李海家田裡的水稻今年結的格外的好。有人說至少比往年多收出幾石,為此他早就約好了自己的兄弟林龍,準備哪天將稻子收回家。

  在此之前,他得利用好自己的假期。在采石場上班的他原本是沒有假期的。乾一天算一天的老規矩是做了一輩子老混混礦長給定下的,他再帶著一班兄弟翹下了福建老板的礦山後,把原本的工人待遇變成了他的響馬規矩。不過對與本地有名的刺頭他也是有所照顧的,李海他們只要完成二十天的工作就可以得到滿勤的工錢。對刺頭來說這算不錯的待遇。

  今天是算他這個月的最後一天。出礦口強壯的男人正在揮舞著鐵錘,幾滴汗水從他粗糙的臉頰留下,一雙盡石灰的手上布滿了高高鼓起血管,力量隨著手臂傳導在了他揮舞起的鐵錘上,被其破壞的是從山巒深處開采出來的石頭,這些大小不一的石頭,並沒有想到最終的命運是讓人粉身碎骨,就在昨天它們還是山巒的一部分,陽光的暴曬榨取了它們身上的最後一絲水分,嚴重的脫水讓它們變的脆弱起來,堅硬的鐵錘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了它們身上,它們變成了大小類似的小石塊,李海的工作就是這樣,讓它們變的大致一樣,這不是個輕松活,非常的消耗李海的體力,而且石塊與鐵錘的碰撞時常會飛出一些極小的碎片,大部分是些石子,有時候一些鐵鏽也會藏匿其中。他必須要小心應對,以免它們鑽進眼睛。

  他正在盤算著之後的十天該做些什麽。首先田裡的稻子是一定要收的,前天聽他的妻子說成片的麻雀已經盯上自己家的稻田,為此他連夜給田裡插上假人,想借此嚇跑這些隻吃不種的畜生,可是收效甚微,這些畜生依舊不時的吃著不勞而獲的食物。而且它們一眼就能看出來什麽是真人,什麽是假貨,它們知道什麽時候該下定主意的跑,什麽時候又能心安理得的吃。所以這件事可以說是迫在眉睫的,而且他的兄弟林龍早早就答應幫他一起收稻。這兩個從小便混搭在一起,多少次的打架流血讓他們彼此都感情深重。相互幫忙務農已經是他們結婚後的事情了。

  采石場的出礦口在井口附近,這因為開采的方式是豎井的原因,這樣就不存在塌方的問題。所以整個采石場都在山頭上。

  而村裡的禿頭是個君子動口不動手的人,和人抬杠從來不輸,每每遇到過不去的時候,他也能巧妙的把事情重點轉移到人的本性上面,亦或是揭短,亦或是互嘲,大家都笑他如此聰明,怎麽會長一頭的頭髮,應該是禿子才對,所以禿頭成了他的外號。即使他每天都把頭髮吹的翹起,在噴上固定的發膠,讓這一頭頭髮都雷打不動,也沒能改變自己的外號。今天他沒有在上班,他去鎮上的油坊榨油去了。

  “禿子頭!怎麽你家油菜籽比別人家的好,榨出的油都多些呢?”油坊裡幾個熱的脫下外套女人正打趣著他

  “他的種好唄!”一個穿著過時短袖的中年婦女,浪笑著說道,她圓滾滾的肚子完全撐起了的短袖,一條由汗水流出來的痕跡從她的腋下一直通到了肚皮上。

屢屢白氣以她為圓點向周圍散開,好在油坊裡香油的味道足夠大,這才讓這些白氣不至於禍害他人鼻子。  禿頭只能擺手,說是自己的地好。他知道在不要臉皮的方面是沒法說的過這群婦女的。只能把榨好的油趕緊收拾好,準備遠離此地。

  “林龍今天要倒霉了。”說著話的是隔壁村的女人。她看到禿頭已經上車,張開了猶豫再三的嘴。

  禿頭一愣

  “他怎麽就要倒霉呢?今天早上我還看到他去你們村種地了啊!”

  那女人搶過一群女人,來到禿頭的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真的假的”禿頭有些慌張的問,女人沒有再說,只是轉身離開了。他也不做停留,趕緊讓拉車的人馬上出發。

  抱著十幾桶油的禿頭,原本打算直接去隔壁村,可晃動的油桶讓他覺得十分礙事,走到半路,便決定先把油送回家。禿頭的家離李海家和林龍家都不遠,畢竟三人都是同一個村子的。他再把最後一桶油放下後,就先去了李海家,他想和李海一起去找林龍,可惜李海這時還沒有下班。於是心裡沒底的他,思考再三後,還是先去了采石場。

  李海知道林龍被人害的時候,他已經下班的路上了。他來不及和禿頭多說,只是一股腦的跑去林龍家在隔壁村的田裡。他回憶起林龍和他說過,他因為田埂的事把別人收拾了一頓,當時他們還說如果人家不服,他們兄弟二人就會再去把他教訓一頓,可之後隔壁村的人一直也沒個動作,他們也就沒在放在心上。

  三千越甲可吞吳。這種乘虛而入的計策任誰都防不勝防。

  一路的疾跑讓李海喘不上氣,不過他不敢停下,他只希望自己能再快一點到,這時候他看到一旁駛過的自行車,他現在太想有一輛了。

  隻用了一刻鍾,他已經跑到田裡。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過了秋分後,太陽逐漸南移,北半球開始了晝短夜長,殘破陽光從林中射下,帶著血紅色的光暈一縷一縷的印在哪黑黃的土地上。同時也印在林龍的臉上。此刻的他像一條蛆蟲一樣蜷縮著,除了胸口和後腦他的身上幾乎都傷口,深紅的血液和黃色的液體流的到處都是,已經分不清到底從哪裡流出來的了。他兩隻粗壯的手正死死的捂著後腰,腰骨斷裂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只能張大嘴巴,呼呼的喘著粗氣。

  李海在禿頭的幫助下把林龍抬回了家。當天晚上就叫車送去了醫院。經過了醫院的診斷,他斷掉的骨頭不僅沒法接起來,而且碎裂的骨渣還會一直壓迫倆邊的神經,讓他的腦子變得神經起來。他是徹徹底底的廢了。

  只是住了幾天,他便被接回了家。他的起居飲食都由他的妻子和兩個女兒來輪流照顧。

  在沒了生計後,林龍的妻子希望能從礦上結清他丈夫之前的所有工資而去了采石場。她的眼淚至始至終都沒停過,她哭述著自己的遭遇,可礦長以林龍沒有滿二十天為由拒絕支付他的工資。哪怕這位苦命的女人跪下來把他當菩薩也沒有用。

  “規矩就是規矩,不能因為你命苦,就壞了規矩。”

  她沒了辦法,徘徊間來到了土地廟。一下撲在神像前,淒涼的把自己所有遭遇告訴了它,大聲的質問它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回應她的只有陣陣清爽的秋風,把她重頭到腳涼了個遍。直到她喉嚨開始發乾,眼睛再也裡擠不出淚水時,她才爬起來走回了家。

  然而厄運還遠不止如此。

  “這是林龍打的欠條,今天你們必須把它還上!”

  那位臃腫的婦女,今天沒有在穿短袖,而是多套了一件黃色的外套,理直氣壯的叫喊著,她叫的同時還不停揮舞著手上的白紙。

  “林龍欠沒欠錢,我不知道嗎?你這是在胡說八道!”林龍的妻子極力辮駁道

  金色的稻田裡麻雀正在此起彼伏著,它們必須冒險吃飽,從而保證能夠度過即將到來的寒冬。

  漆黑的屋子裡,林龍的雙手在四處飛舞,鑽心的痛苦,讓他想抓住什麽,他的臉上已經布面了血痕,呼呼的喘氣成了他唯一能緩解疼痛的辦法,而他鐵青色的臉上還掛著兩個通紅的眼珠,在這無光的世界中,顯得格外瘮人。站在床前的是要找他對質的臃腫女人。此刻看著他不人不鬼的模樣,女人也沒了剛才的氣焰,只是撂下句要還錢的話後便匆匆離開。最後空蕩的屋子裡隻留下了他們一家四口。

  李海和妻子把八歲的兒子關在家裡後,便和妻子一起去田裡割起了稻子,滿登登的水稻抓在手裡是格外的喜人。他已經決定在割完後就繼續去采石場上班了,至於之後的假期也全部做廢。

  不過他還要去看望林龍的。他的運氣很好, 他去的哪天林龍沒有再張牙舞爪。他們聊了很多,直到屋外與屋裡一樣漆黑後,李海才回的家。

  又是禿頭首先知道的!

  他接到電話的時候,他都已經在睡覺了。采石場的礦長和他說有人跳井了,身份已經確定就是他們村的林龍。禿頭嚇得連衣服都顧不上穿,便跑出去通知了。這次他先去的林龍家,林龍果然不在家!而他的妻子卻帶著女兒去了廟裡。漆黑的房子讓禿頭頭髮都打了搐,他一秒也沒停留,大喊著“林龍跳井了!林龍跳井了!”就直奔李海家去了。

  村裡的人起初以為誰瘋了,在胡言亂語,畢竟一個癱子是沒法自己跳井的。這和說男人生了孩子一樣,沒有道理。不過還是有人報著看熱鬧的心情起了床。

  這時候的李海才剛回到家,正好撞上報喪的禿頭。隨即便和他一起去看個究竟。

  死的確實是林龍,他是從井口跳下來的。他摔下來後,已經沒剩下幾塊好肉了,除了他的頭和上半身還在,他的四肢早就不翼而飛。空氣裡滿是血腥味,好在他還能被人認出來。經過礦長和警察們的商量,最後定型為一場自殺案件。另人疑惑的是他怎麽辦到的呢?有人說他是中邪了,自己跑來的。也有人聲稱自己看到他是被人背來的。種種聲音在人群裡傳播著,支持那種說法的都有。不過這不重要,因為他已經死了。

  幾天后,田裡多了座新墳。墳前是林龍的妻子和李海正給他燒著紙。深秋的晚風把點燃黃紙吹的四處飛舞,只剩下幾個黯然失色的人矗立在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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