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用指頭敲了敲茶幾,也敲醒了某隻呆狐狸。
“你們是怎麽回到現境的?”
“無可奉告。”灰狐搖搖頭不再說話。
敕言確實能讓自己知無不言,但自己絕不會主動透露這些隱秘。
被俘虜可以,當叛徒不行。
這是身為觀鏡人的底線。
“我說我是人類你相信嗎?”雲昭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
“人類永遠不會讓灰霧玷汙自己的靈魂。”灰狐鏗鏘有力地說道。
神域是以太強者靈魂的延伸,是己身命他物,芥子納須彌的偉力。
而在自己看來,這裡的神域同樣被灰霧籠罩著,又怎麽可能出自人類的靈魂。
雲昭長出一口氣,站了起來。
說不通啊,那看來只能找找那位阿帝斯大人了。
“走吧,我送送你。”
“嗯?終於要動手了嗎?”
院子的大門被打開,雲昭走出了神域,灰狐也老老實實地跟在他身後。
畢竟她對以太強者知之甚少,鬼知道神域會不會跟著動啊?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神域那也是以太強者,她一個琉璃境的小菜芽又能幹啥。
二人安靜地走著灰霧街道上,一路無話。
沒多久灰狐就再次見到了那棵灰霧氤氳的噬魂樹。
好嘛,繞一大圈看來還是得死在這玩意嘴裡。
“你先走吧,我有事問問它。”
雲昭這樣說著,獨自走到了樹下。
“嗯???不是趁我回頭乾掉我吧。”
灰狐用戒備的眼神盯住雲昭,腳步卻悄悄地向後挪去。
雲昭揮了揮手,說了句再見。
下一瞬,灰霧湧動,將人和樹層層籠罩,灰狐眼中失去了二者的蹤跡。
跑!!!
不會死誰想死啊。
灰狐撒開腿就跑,甚至再次點燃了靈魂。
只不過跑著跑著就停了下來。
那棵樹有這麽可怕嗎?
區區黃金階而已。
話說自己眼界怎麽這麽高了,黃金階也不放在眼裡。
灰狐砸吧砸吧嘴,感覺像是忘了什麽,嘴裡倒是有股可樂味。
算了,先跑再說。
......
“阿帝斯在哪裡。”
雲昭冷冷地問道,面前的噬魂樹匍匐在地,像是覲見君王。
一條人形的樹根顫抖著回應了他。
“祂無處不在。”
“您好,尊貴的客人。”一名男士身著黑色燕尾服站在樹上,右手撫胸向他微微鞠躬。
“...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的嗎?”雲昭緊盯著這位舉止優雅的紳士。
不知為何,這位‘阿帝斯大人’讓他有些不舒服。
“並非是在下。”阿帝斯帶著微笑回應道。
“我該怎麽回去?”雲昭問出了對自己而言最迫切的問題。
“遵循契約,在下不能回答您的這個問題。”阿帝斯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您不是已經得到答案了嗎。”
“答案?”雲昭蹙著眉頭,忽然回想起那個女人給他講述的歷史。
“利用灰霧把我帶回去?”片刻後,雲昭說出了自己猜想的答案。
“這在下就不知道了,對了,給您一個小小的忠告,請不要用您現在的姿態君臨那個世界,她太脆弱了。”
阿帝斯將左手攤開,朝向腳下的噬魂樹,像是在邀請用餐。
“若不嫌棄,請挑選一個您喜歡的樣子。
” 噬魂樹的眾多根系瑟瑟發抖著,卻無一敢動。
雲昭盯著阿帝斯看了很久,他臉上的笑容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希望你沒有騙我。”
雲昭挪動腳步,將離他最近的一條樹根折下。
樹根的另一頭是一隻純黑色的小貓,眉心帶著一點琉璃光芒。
“您的意志。”阿帝斯再次鞠躬,右手高高舉起打了個響指。
小貓化作一團灰霧纏繞在雲昭身邊,又漸漸隱去。
......
“這就要回去了?”江雪坐在床邊, 棉白的長襪包裹住嬌嫩玉足,在空中踢來踢去。
“天快黑了嘛。”雲汐拿好手機,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好閨蜜。“886”
“我送送你。”江雪應了一聲,從床上蹦下,找了找拖鞋穿上。
“誒,今天對我怎麽這麽好啊?”雲汐笑了笑,止住步伐稍稍等了等她。
“我說小汐。”江雪趕上來牽住閨蜜的小手,認真地看著她說道,“有事一定要跟我說,別一個人藏著掖著。”
“...嗯,我能有什麽事,不就是想多來蹭幾次飯嘛。”雲汐也握緊了她的手,若無其事地說道。
“要不你搬過來我家住吧。”江雪站在門口,溫暖的燈光照在她的背後。
“也沒隔多遠,一樣的一樣的。拜拜了。”雲汐站在門外,冰涼的晚風拂過她的臉頰。
江雪看著雲汐揮了揮手,轉身回到了那個冷清的家。
有些心疼那個故作堅強的女孩。
雲汐忍住了眼眶裡打轉的淚水,輸入密碼打開家門。
最近老是容易哭,要是讓阿雪看見了不得被她笑很久。
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又怎麽能像個小孩子一樣天天哭哭啼啼的。
她吸了吸鼻子,靠在門口打開了燈。
恍惚中耳邊像是響起了一句責罵。
“又去哪鬼混了,哪天我得給江阿姨說一聲,讓她抽你倆一頓漲漲記性。”
定神望去,只有牆上掛著的時鍾滴答滴答地走著,家裡空無一人。
昏黃燈光下,少女緊緊閉上了眼,沒讓眼淚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