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小嘍囉將立春攔腰抱住,口中不住的勸阻“春老大,冷靜、冷靜啊!”
立春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話,他奮力的扭動著身軀,破口大罵“你這狗慫,不上前圍攻這殺千刀的道士,抱著我做什麽?”
那小嘍囉心裡簡直膩歪透了,心說你他媽沒了殼之後又黏又軟跟坨大鼻涕似的,孫子才想抱著你!
可想起臨行前大頭領的囑咐,這雙臂卻無論如何不敢松開,還得陪著小心繼續勸解。
“老大,不能衝動啊,咱們得留著道士的活口,那雲中之城的下落還著落在這小子身上。”
“只要得到了白雲觀的這宗秘寶,付出些許代價也是值得的。到時候您損失的不過是筒子樓裡的一居室,可得到的將會是一套帶泳池的Town House!”
立春一怔,可不過片刻就又被痛失愛宅的悲痛燒的狂怒不堪:
“我去他媽的雲中之城,去他奶奶的Town house,我今天不要別的,就要這小子的性命!”
郭靜棠聽到他們二人提到“雲中之城”,心裡好似有萬丈波瀾平地起。
他之前一直疑惑於對方的來意,卻不曾想他們所圖謀的竟然是白雲觀的根本之物。
既然如此,那麽今日之事就已經關乎宗門的存亡續絕,即便是自己不敵,也絕不能活著落入對方手中。
他遊刃於眾敵之中,一邊酣戰一邊思索。
立春的這幫子手下進攻時並不怎麽賣力,防守時卻配合的極為默契。郭靜棠幾次變招欲斬殺當面之敵,卻總是被其他敵人出手攔了下來,戰局一時間陷入了膠著。
猛然間,一股子涼駸駸的氣息生於右肋,郭靜棠心中一凜,他身隨念轉,身體頓時向左後一擰。
他動作不可謂不快,然而這道殺機卻來得更快,一抹綠光一閃即逝,郭靜棠悶哼一聲,肋下已然受傷。
他伸手格開某個妖怪砍來的兩柄鬼頭刀,同時身形急退。可還未等他站穩腳步,又一抹綠光如影隨形而至,直撲他的面門。
叮的一聲,吳鉤劍將那抹綠光擋了下來,隨即郭靜棠心中便是好一陣煩悶。
那綠光之上似乎附著不知何種邪門法術,不過是一擋的功夫,吳鉤劍的靈性便已經有些受損。
郭靜棠抬頭一看,只見立春頭頂的兩個觸角之上已然生出了兩個碧綠色的眼珠,正盯著自己的全身滴溜溜亂轉。
方才那兩道綠光就是從這兩個眼珠中發出的。而肋下的傷口此刻正變得麻癢起來,顯然這綠光不僅能侵蝕法寶靈性,本身也是有毒的。
立春哈哈哈一陣狂笑,聲音中滿是得意與狠毒。
“我家祖傳的碧煉神光之中蘊含著慢性之毒,五百年毒發,五百年惡化,不出一千五百年,小道士你必定會化成一攤膿血”
郭靜棠心中苦笑,心想這種祝人長壽的吉利話倒是少見。這二十四節氣偌大的名氣,怎麽派來的高手竟如此的兒戲。
不過這所謂的碧煉神光雖然威力有限,但卻速度奇快,郭靜棠又不願讓配劍再受損傷,因此只能不斷地閃避退讓。
立春的手下見郭靜棠落了下風,頓時士氣高漲,攻勢一陣強過一陣,漸漸的將郭靜棠壓到了下風。
局面雖然不利,但是郭靜棠卻絲毫不曾亂了章法。
他左掌右劍,在敵群中縱橫力戰。十招之中不過反擊一二招,敵人想要傷到他甚難,而他只要一出手,吳鉤劍必定能撩起一溜血光。
佔至酣處,小道士心中豪氣漸生,心想邪門外道終究不過如此,自己莫不是太高估了他們。
他身影一閃,在原地留下了三個幻影,真身仗劍前驅。劍芒閃動之間,不僅把幾道碧煉神光閃在身後,更將兩個敵人放翻在地。
看著眼前那個裝成六嫂的妖怪面露懼色,郭靜棠心中恨意又生,掌心中雷光一閃將她打翻在地,隨即疾衝上前就要再補上一劍。
只是他右腳剛一落地,就發覺腳下的地面猛地下陷,右腿齊根陷入了土中。
郭靜棠大驚,他心知不妙,手指一掐劍訣就要衝天而起。可還沒等他的腿拔出來,敵群中的一條巨漢爆吼一聲,一柄獨角朔已經兜頭砸下。
郭靜棠無奈,隻好單臂持劍上迎。
只聽當啷一聲響,能當九牛二虎之力而不彎的吳鉤劍被砸的幾欲斷折。
方才這條大漢在人群中打了許久的醬油,幾次交手表現平平,這猛的一發威竟然是天生神力。
郭靜棠被砸的眼前一黑,幾乎將吳鉤脫手,此時如何還不明白自己是中了對方驕兵之計。
他心知真正的危險怕是藏在地下,當下一咬舌尖,把全身的精力都逼了出來。
他右手一揮,尺許長的劍芒肆意吞吐,將身周之敵盡數逼退;左掌在地上一拍便要再度拔身而起。
然而已然是晚了一步,猛然間右腿一陣劇痛。也虧是郭靜棠多年來屢經生死大劫,此時驚而不亂。
左掌中的的雷罡暴吐,盡數送於地下。趁著腿上力道一松的刹那,人已經騰空而起落在了十余丈之外。
此時再看郭靜棠,他的右腿內側憑空多出來三個酒杯大的血窟窿,鮮血如同泉湧一般,片刻間就已經將地面打濕。
郭靜棠自嘲的嘿了一聲,左手在傷口周圍一陣疾點。又從懷中掏出一把丹藥,看也不看就糊在了傷口之上。
緊跟著茲啦一聲將道袍下擺撕了下來,三下五除二裹住了傷口。隨後持劍而立,再不看自己的右腿一眼。
那個坑附近的地面一陣顫動,裂紋從坑口向四周發散形擴張,不多時一個黑黢黢大腦袋探出了地面。
那個剛剛被立春一腳踢飛的屎殼郎抖著身上的浮土爬出了地面,他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把左前鐮足上的血滴送到了嘴邊。
“呸,真難吃”屎殼郎皺著眉頭吐了一口。
“人血有什麽好喝的,我說春分你天天喝這個不倒胃口麽,還不如跟我去喝尿”
郭靜棠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衝他伸出了大拇哥,由衷的讚道“屎殼郎你好演技”
“真的麽”屎殼郎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嬌羞。
“人家有名字的,我是春字部的驚蟄,說實話我演技一般般啦,不過我唱歌很好哦,我可是蟲族好聲音……”
話音未落,只見眼前一花,郭靜棠冷峻的面孔已經貼到了眼前。
眾妖沒想到他剛受重傷便敢反擊,更沒想到他傷了一條腿還有如此身法。隻好眼睜睜的看著他長劍在驚蟄的肚子上一刺沒柄。
驚蟄痛極怒吼,後腿一蹬急速的向後退去。同時前足奮力前揮,想將郭靜棠逼退。
郭靜棠側身、拔劍,進步、再刺,然後再拔,再刺……。
驚蟄尖叫著,他那兩隻鋒利的鐮足瘋狂的舞動著,幻化出無數虛影。
而郭靜棠就站在光影之間,驚蟄的鐮足不時貼著他的面孔劃過,間或在他身上開出幾道傷口。
而他卻仿佛渾然不覺。只是一劍又一劍的遞出,片刻便將驚蟄的肚子捅成了篩子。
驚蟄哀鳴一聲倒在了地上,砸的塵土飛揚。
郭靜棠渾身浴血站在那裡,連騰騰而起的汗氣似乎都染成了紅色。
“我曾在三清道尊像前發下誓願”郭靜棠冷冷的看著敵人,眼神無半分懼色。
“我要為世間除不義,為蒼生誅萬魔。如今還差九千七百多個方才圓滿,你們誰上來送我一場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