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盡頭
  李炎看到了紅色摩托艇，就停在碼頭盡頭，正隨著海浪的起伏慢慢晃動著。從他下車的地方到那裡，差不多六十米的距離，李炎回頭看看身邊的崔龍印，

  “麻煩崔龍印xi。”

  崔龍印看了看碼頭上聚集的人，眼角抽動了一下，最後低聲說道，
  “李炎nim，如果你走不到盡頭，是可以留全屍的。海上，超出了大家的邊界，沒有任何限制。釜山七星會，願意頂著風險承辦李炎nim的葬禮。”

  李炎笑了笑，拍了拍崔龍印的肩膀，

  “我覺得今天的大海很漂亮，想去看看。”

  李炎看到了洙赫，也看到了他身後面帶微笑的金先生，大家都離得不遠，就在海面上的遊艇二樓上。遊艇不止一艘，幾乎佔據了碼頭附近的海面，李炎向前看去，如果不算碼頭旁邊正在摸出凶器的人群，他和那艘紅色摩托艇面前，一片寬闊。

  “李炎~~~武運昌隆。”

  李炎看到了跳腳呼喊的李善浩，他笑了起來，這個混蛋小子是在自己休息的時候飛過來看熱鬧的，這麽多人看著，你亂喊什麽，怕別人不知道我們的關系嘛？你喊的那麽大聲，如果我表現的不好，會很丟臉欸。這麽安靜的場面，伱是告訴我，可以開始了嘛？這個小混蛋，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不讓你白喊我一聲哥。

  李炎向著碼頭前方走去，右手慢慢的從身後抽出短刃指向前方，擋我者，死！
  李炎的每一步走的都很艱難，他的路線兩側躺了一地的人，可即便如此，前方還是堵著一大堆人，李炎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短短的六十米仿佛無限長一樣，李炎躲開一刀的劈砍，左手順勢抓住對方的脖子，在周圍人驚恐的目光中，直接將整個人拎起，砸在地上，一聲悶哼，那個人不再動彈。

  李炎的大衣和西裝外套都已經不在身上，凡是想拽著他衣服將他拉倒的人都受到了斷手的懲罰，李炎的白襯衫仿佛是血色條紋一樣，上面畫滿了紅色的圖案。一個前衝，將對面的人用肩膀扛起，把他甩到左側，右手的短刃在幾個躲避的人群中抹過，李炎繼續前進著。

  李炎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著當下的場景，他在海雲台大飯店休息的幾個小時，就連黎永明都已經到了釜山。看著李炎浴血前進的氣勢，黎永明忍不住感歎了一句。

  “這個家夥，不用槍真的打不死嗎？”

  “他不應該去海上的，人終究是血肉之軀，死無全屍的話，靈魂會下地獄的。”

  黎永明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老頭，突然笑著說道，

  “地獄又怎樣，只要你夠凶，閻王也會怕你。我倒是希望，死了以後能在地獄見到這家夥。到時候，一定好好和他喝一杯。”

  李炎走到了碼頭的盡頭，並不是他殺光了所有的人，而是沒人敢上前和他對峙。從他出發的地方，到他的腳下，被一條血紅色的道路鋪滿，李炎甩了甩短刃上的血跡，舉起刀轉了幾個刀花，對著李善浩大聲喊道，
  “刀很好用。”

  說完這句話，李炎將短刃甩向木製的碼頭，短刃噔的一聲，砍到一塊原木立在上面。李炎騎到摩托艇上環顧四周，扯開襯衫的領口，扭動油門，摩托艇揚起一道水花，李炎衝向了大海。

  李炎不知道自己應該開向哪個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裡，因為他看到了很多漁船和遊艇，就像一道道防線，而自己馬上就要超過他們，李炎知道，這並不代表自己的自由，而是自己最終走到了陷阱的中央。

  李炎的嘴角開始溢出鮮血，可是他的手還是擰緊了摩托艇的油門，他並沒有刻意的躲避，任由摩托艇的旁邊濺起一排一排的水花，李炎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現在又是誰在開槍。後背仿佛被錘子擊中了一次，李炎能感覺到內髒已經破碎。

  可李炎還是想一直向前，就這樣帶著目的，卻不知道目標在哪的前進。身後傳來的槍聲似乎有些遠，可子彈在自己的身邊不停地飛過。李炎不知道哪一顆會擊中自己的腦袋，現在想那些沒有意義。自己在向著大海深處前進，離著陸地越遠，陸地上面的人一定越安全。

  身後的槍聲越來越密集，可李炎發現身邊的水花似乎少了一些，回頭看看，一輛遊艇正衝破重圍，對著其他漁船開火。李炎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洙赫站在甲板上拿著槍晃來晃去的像個蠢貨。

  遊艇衝到了李炎身邊，甚至撞上了摩托艇，李炎已經提前跳開，抓住了遊艇上扔下來的軟梯。被人拽到甲板上以後，李炎吐了一大口血，笑著看向撲過來的洙赫，

  “為什麽？”

  洙赫蹲在李炎的身邊，大聲的說道，
  “我知道她在哪？”

  李炎把洙赫手裡的槍扔到一邊，捏著他的下巴看了看，
  “你不應該拿這些東西，你要靠腦子才行，值得嗎？就為了讓我最後看她一眼？”

  洙赫點了點頭，又大聲的說道，
  “我想了想，還是不願意給韓國人當狗。而且，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告訴你。”

  李炎點了點頭，任由洙赫指揮著人把自己拽進艙內。他看到洙赫和駕駛員說了什麽，然後那些船員都離開了駕駛艙。李炎能感覺到，這艘遊艇上只剩下自己和洙赫。

  李炎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的洙赫扶著舵緊緊的盯著海面，聽見遊艇船體上不斷響起的聲音，那是子彈密集的打在上面。李炎突然覺得很開心，努力的扯動嘴角說道，
  “洙赫，你太讓我失望了。為什麽不背叛我。”

  “背叛了幾次，但是覺得沒什麽意思。大哥，你那個簡單的腦子不會懂的。人生沒了目標，活不活著沒什麽意思。我本來打算給你推到最高位了，再搶你的位置。”

  “狗東西。”

  洙赫聽見李炎的咒罵，回頭看了看李炎，他發現李炎的臉色很不好，有種淡金的顏色，看著李炎嘴角和胸口的大灘血跡，洙赫固定好方向舵，蹲在李炎的身邊，

  “大哥，沒多遠了，你能不能堅持一下別死。要不然我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

  “她在前面是嘛？”

  “我不確定，但是柳哲一定在。因為他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而且，我也有句話想問問他。”

  “問他什麽？能不能放一條生路？”

  “試試唄，那麽多的錢難道喂狗了嘛？”

  李炎覺得洙赫很天真，可他沒有反駁洙赫，不是他還抱著一絲僥幸，而是他知道洙赫在說謊話，洙赫說話時，眼裡沒有一絲期望，因為他的心裡根本就不那麽想。李炎知道，洙赫抱有死志。李炎看著洙赫轉過身繼續看向海面，慢慢說道，

  “是因為沒辦法接應我嘛？洙赫，你知道，我不會怪你。這是我的命。”
    洙赫沒有馬上回應李炎，而是繼續看著海面，可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轉過身大聲的對著李炎說道，

  “不是，不是，這不是你的命。你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韓國那麽多丘陵，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跑到工廠，老樸就能把你送進山裡。為什麽？我當初怎麽和你說的，我怎麽囑咐你的，你在小酒館怎麽答應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會死，你不會讓我像條野狗一樣被其他人牽走。你就是騙子，騙子！西八啊~~~！只要你不死，我洙赫就是人。你死了我怎麽辦？”

  “洙赫，你想讓我道歉嘛？”

  洙赫氣憤的抓住李炎的衣領，靠近了李炎大聲喊道，

  “你把道歉留給那些女人吧，沒錯，你的女人，你的少女。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從.來.不..需要.！我告訴你，你別死，你的少女就在前方。我已經死定了，你還有一線機會。你他媽的給我抓住，聽見沒有。如果有一絲機會，你一定要活下去。”

  “洙赫，我沒錯，錯的是你，你答應過我，你會幫我管好花街的，你才要活下去。”

  洙赫看著微笑的李炎，真想狠狠地揍他幾下。可最終他只能松開李炎的衣領，轉身繼續扶著方向舵前進。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打在遊艇上的子彈聲音沒了，洙赫也慢慢的停下了遊艇，李炎掙扎著睜開眼，他看到洙赫走過來把自己架了起來。

  “大哥，我們到了。”

  到了嗎？李炎被洙赫扶著走出駕駛艙，他看到遊艇的面前就是一艘軍艦，他看到軍艦的甲板上站著他認識的柳哲，李炎推開了洙赫，想要開口對著柳哲喊些什麽，結果張開嘴，就是一口血湧了上來。李炎扶著膝蓋站穩，再次起身的時候，右手摸向腰間。

  厄運勳章，李炎不舍得從腰帶上摘了下來。拿在掌心看了看，上面有些血跡，李炎用拇指擦了擦，越擦越紅。李炎轉頭看看洙赫，
  “下輩子別跟著我了，找個更好的大哥。”

  說完這句話，李炎把厄運勳章抓在手中用力的扔了出去。厄運勳章在天上翻著跟鬥最終掉在軍艦的甲板上，旁邊有士兵撿起來送到柳哲的面前，柳哲拿在手中看了看，再次看向李炎，他看到李炎正努力的走到遊艇的最前端。

  “準備開火，一個彈藥基數。”

  “是。”

  軍艦旁邊的14.5毫米雙聯機槍旁出現士兵調整槍口的方向，發現李炎還在努力的向遊艇前甲板走，士兵勾動了扳機發出幾聲恐怖的槍響。遊艇上的洙赫聽見槍響明顯開始慌亂，他大聲的對著李炎喊著什麽，然後向著李炎衝過去。

  柳哲看到洙赫從後面抱住了李炎大吼，可李炎搖了搖頭，依舊堅持走到了甲板最前方，柳哲知道李炎看著自己，這個混蛋竟然對著自己張開雙臂。洙赫似乎被李炎的瘋狂嚇到，從李炎的身後猛的撲了過去，抱住李炎一起從遊艇上滾落海面，柳哲攥緊手裡的厄運勳章，
  “開火。”

  14.5毫米的雙連機槍聲音很大，打出來的聲音邦邦邦的非常恐怖，這種大口徑機槍的毀傷效果接近小口徑機炮，一個射擊基數是2000發。當軍艦上的機槍噴著火光射擊的時候，那些追擊的遊艇都趕緊轉向離得遠遠的。生怕機槍的槍口抬起一些誤傷了自己。海面上被14.5毫米的子彈炫耀般拉出兩排槍線，打的海水飛起，就在大家的關注中，槍線射向了掉入海中的兩個人和遊艇。

  李炎看到洙赫的一條腿瞬間消失不見，他看到洙赫飄在自己的上方還在看著自己，洙赫的雙手對著自己伸著，李炎努力的對著洙赫點了點頭，他想告訴洙赫，自己聽到了他的最後一句話，

  “名井隆雄是佳奈子給自己生的兒子。花街不需要洙赫。”

  李炎覺得很開心，開心的理由有很多，人間的最後一秒就仿佛萬花筒一樣，無數的人影閃過，最終化為一道光逝去，李炎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射入水裡的子彈，如流星般的軌跡，就像他以前最愛的星空。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會去地獄，要不然為什麽會下墜的如此之快。

  ~~~~
  李炎死了，死在14.5的機槍下。一個基數兩千發的彈藥花了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全部傾瀉到遊艇上面，將遊艇打的四分五裂直接爆炸。打完的軍艦似乎什麽都沒做過一樣直接駛離，等到軍艦駛離遠了，那些追擊的遊艇才慢慢靠近了現場。

  海面上只有一個斷了腿的洙赫昏迷漂浮著，現場沒有李炎，不是因為李炎跑了，而是這片帶著血色的海裡只剩下幾大塊被子彈撕碎的血肉和遊艇的殘骸。遊艇上的人用鉤子勾住一塊拽到甲板上，仔細的看了看是條小腿，互相咂舌的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卻聽到旁邊遊艇上的聲音。

  “李炎死了。”

  旁邊的遊艇上掛著一塊帶手臂的肩膀，上面的紋身證實了李炎的身份。這讓遊艇上的人一起看向已經沒有蹤跡的軍艦。把人打成碎塊的機槍，不知道李炎到底怎麽得罪了濟州島的署長。只是在外圍聽著機槍密集的巨大轟鳴聲，這幫人都徹底的沒了任何靠近的想法。

  別說是人，就算是鋼鐵在這樣的摧殘下也是同樣的下場，就像這艘已經變成碎片的遊艇。

  “鯊魚，別下船，好多鯊魚。”

  還想下船打撈李炎殘骸的水手瘋狂的爬著軟梯回到遊艇上。就在他們爬上甲板的瞬間，那些鯊魚就已經衝到了這片海域，就在他們的眼皮下，那些鯊魚扭動著身體貪婪的吃掉帶血的殘軀。

  “這樣也好，那家夥是個男人。”

  遊艇上的人看著逡巡的鯊魚，乾脆將撈上來的殘軀也扔了下去。留下一塊布料就行了。這樣的男人既然喜歡大海，乾脆就讓他完完整整的留在這裡。說實話，面對這樣恐怖的機槍還敢張開手臂，李炎對得起他黑道大哥的身份，至少，黑幫的人都佩服他。

  不管怎樣，這個家夥終於死了。他死在哪裡，並沒有那麽重要，葬身魚腹或許並不是一個很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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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見了，他沒有求饒。所以，按照我們的約定，我沒有放過他。”

  “不，不，不應該是這樣。”

  “說好的，如果他跪在甲板上，我就放過他。可他沒有，甚至還把這個扔了回來。”

  柳哲手中的東西被搶走，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癱軟在地上，她渾身都在無法控制的發抖，她的嘴張的大大的，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柳哲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傷心的聲音，那種震耳欲聾的悲傷就藏在小小的身體裡。

  “與其讓他被那些人抓走羞辱，還不如這樣死在我的手裡。智敏，對不起。”

  　感謝玄光照心大兄弟的打賞，真的非常感謝，劇情到現在算是一個終結，希望大家還會繼續看下去，一定要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