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我不可置信,“可是,她,怎麽會是她,她只是個普通人。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那麽同時父母也同名同姓的幾率呢?這是她的相片,你看是不是在葬禮上的那位。”
那是在一張黑白合影相片,最中央的就是愛麗絲,她笑得很開心,與葬禮上面無表情的女人氣質完全不一樣,可是,我認得出來,她樣子就是那個女人。
“……”我看向威特,“威特,我們該怎麽辦?”
“我之前的打算是好好調查一番,現在看來並沒什麽有需要改變的,相反好像更加容易了。”威特笑了,笑得很勉強。
“……我可以幫你什麽嗎?”
“當然有,其實我一直有一個疑問。”威特的神情終於放松了那麽一點,“你的嗅覺是能聞到情緒是嗎?”
“嗯,雖然其實並不準確啦,我只是通過一點氣味,不過情緒什麽的,說謊什麽的,都是以此的直覺。”
威特思考狀,“原來如此,是本能式的高階強化嗅覺。你聞到的氣味應該是人類相應情緒下釋放的信息素。”
“誒……”又涉及到我聽不懂的領域了。
“總之,你這樣可以幫上我大忙。”威特重新恢復了振奮,“和我一起去見艾琳吧。”
我驚訝,“直接去見嗎?”
“能間接調查的東西都在這封報告裡,我還能幹什麽?”威特擺了擺手裡的報告,“再說我也不是明目張膽地作調查,而是以童年友人的身份去——敘舊。”
“沒想到你也有這麽……魯莽的時候啊?是因為她是愛麗絲嗎?”
“呵呵,今天不是有所準備嗎?而且,如果艾琳真的感染腐化的話,我也許可以幫的了她,這件事拖不得。”
“可萬一她真的加入了緘默之塵呢?”
“即使加入了,也可能是病急亂投醫,我得把她拉回來。”威特起身,“隨便吃點晚餐就出發。”
……
帕普森堡很早以前就聚集著橡膠、鋼鐵、石油等一系列黑重工業,不僅如此這裡還匯聚了正在崛起的紫工業集團的力量,大多都建廠在南工業區。各類魔藝品工廠為全國提供了30%左右的產品。
我本以為帕普森堡會是一個繁榮的城市,結果當我在威特的車上,忍受堪比鄉間小道還要顛簸的路途,工人的住宅區之比貧民窟好上一點,擁擠、肮髒、彌漫著排泄物的味道,更糟糕的是無休止的噪音,從工廠、從嘎吱作響的馬車、從酒館與街頭巷角傳來的嘈雜的謾罵與抱怨讓我頭痛不以,隻好捂緊耳朵。終於,威特駛離了工人居住區,開進了上層居住區。威特和我在報告得到了愛麗絲的公寓所在區域,威特用魔法師資格證通過了守衛的盤查,付了過路費,我們路過一所小公園,種植了許多植物,道路是用大理石鋪成,安靜、怡人,類似於我們家附近,真難以相信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竟只是一堵牆之隔。
“工人的條件怎麽那麽差。”剛剛進入上層居住區,我不禁抱怨道。
“……事實就是這樣,我小時候的情況更糟糕。這也是為什麽隔三差五會出現罷工和衝突。”
之後我們陷入了沉默,直到我們找到目的地公寓,沿著樓梯到達愛麗絲住處的門口。
灰與威特的私密通話:
“威特,就是這裡嗎?”
(威特掏出小本看了一眼,
又看了一眼門牌)“就是這裡了。” (我仔細嗅了嗅)“可是我沒聞到葬禮上的氣味,不會是,陷阱吧。”
(威特站在門口,還沒有動作)“多少得相信NSA的情報收集能力吧……算了,至少他們不會連陷阱都分辨不出來。”
“感應到腐化的嗎?”
“沒有。”
“不在嗎?可是,即使不在也應該留下氣味啊。”
“有人在裡面。”
“什麽?可是,你是怎麽知道的。”
“一些初階的德魯伊系偵查魔法,我從某人那學了些皮毛。裡面有一個成年女性,各生理狀態良好。”
“……是誰呢?我們要不要進去。”
“我先進去吧,灰,你先守在門口,保持私密通話。之後的事情一定要聽我指揮。”
“好。”
“叮咚。”威特按響了門鈴,而我躲到樓梯間。
房裡響起腳步聲,門打開了。開門著是一位年輕的女性,身著泛黑的工裝,沾滿了油汙,散發著潤滑油的怪異氣味,綁著單馬尾,帶著眼鏡,臉上甚至還有一抹機油。而她竟真是葬禮上那個女人!
威特眼神驚訝,快速平複下去,露出職業微笑,然而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抱歉,我不買保險。”愛麗絲露出禮貌的微笑並準備關門。
威特的微笑裡明顯多出幾分尷尬,“你就是愛麗絲.阿比蓋爾小姐嗎?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愛麗絲關門的動作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威特,“好像有點眼熟,我是在哪裡見過你嗎?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私密通話:
“灰,周圍有什麽異常嗎?”
“沒有。”
”我先作自我介紹。我是畢業於公立海姆大學的魔法師,就職於洛菲勒聯合保險公司。我的名字是威特.勞埃德。你是否還記得我?”威特拄著手杖,一手扶在胸前,鄭重而有禮儀。
“威特……啊……是你!威爾!”愛麗絲花了很短的時間就想起來了,說起來,威特好像也是一看到愛麗絲的名字就認出了她。
“艾琳,我們又見面了。”威特欣慰地笑了。
愛麗絲叉腰,得意地笑了,“沒想到我們還會見面……”還沒說完,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形象,一下子慌張起來,“你,你先進屋坐一下,我,我去換一身衣服,啊,剛才是在修電機,你先等一下。”說罷就匆忙進入一個房間了。
私密通話:
“灰,你先在外面警戒。”
“放心,我是不會進去打攪你們的。”
“……不要掉以輕心,僅僅從外貌無法完全判斷她是否是本人,也不知道屋內有沒有偵查不到的危險,如果出現意外,你趕緊回去,用愛德華的傳送盒子求援,用我衣櫃最底層的特殊信紙。”
“不會吧……真的有這麽嚴重嗎?”
“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我可能又一次小瞧了威特的決心和謹慎,威特雖然一直保持笑容,但當他踏進房間時,我感受到了他的緊張、憂慮和堅持。
威特進入了室內,用觸手檢測是否存在魔藝品陷阱,在確認沒有後,用電感應魔法確認是否有通訊設施和可能的機械陷阱,除了檢測到一部標準手搖電話和另一個房間裡擺滿的機械零件之外一無所獲。威特多少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坐到沙發上。
我守在門口,除了有幾個住戶從樓道經過之外並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嗅覺、聽覺、直覺都沒有察覺到絲毫有危險的信號。一切都是那麽平常和普通,如果我們沒有在葬禮上遇到愛麗絲的話。
私密通話:
“周圍一切正常。”
“我也有一定把握,這間屋子裡沒有陷阱。灰,你可以先進來。”
“我嗎?既然暫且沒有問題,你們獨處不是更好嗎?”
“我不確定能從面部表情觀察到她是否說謊,我需要你來幫忙測謊。”
“……我明白了。”
我躡手捏腳地走近屋子,順手關門。威特正朝我招手。我照做坐下,此時愛麗絲也換完了衣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愛麗絲換上了起居服,我嗅出了淡淡的香水味,估計是想衝淡身上的機油味吧。她臉上的油漬被擦掉了,仔細看她的臉才發現沒有戴眼鏡的愛麗絲也挺漂亮的,只是仍算不上出眾,和媽媽比起來有一點差距。
愛麗絲看到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威特解釋道,“這是我的女兒——灰.勞埃德。”
愛麗絲驚訝,“女……兒,都這麽大了嗎?”
“只是養女而已。”我解釋道。
“哦……”愛麗絲坐下,面朝我們,放松地問道,“威爾,格瑞伊,你們是怎麽找到我的?找我有什麽事嗎?”
“艾琳,你不記得了嗎?我們不是在克勞茲.霍普金斯議員的葬禮上才見過面嗎?”威特故作輕松地問道,而我坐在他旁邊,感覺到他的觸手彌漫出來,應該已經把愛麗絲包裹住了。
“克勞茲.霍普金斯?哦,是廠子的股東之一吧,對了,好像確實不久前辦了他的葬禮。”愛麗絲回憶道,“誒?你剛剛說在葬禮上見到我了?”
威特點頭,問我倒:“灰,你也看到了對不對?”
我點頭,“愛麗絲阿姨,我確實看到你了。”
私密通話:
“氣味對嗎?”
“不對,我記得很清楚,愛麗絲的氣味和葬禮女人的氣味不一樣。”
“……原來如此。還有灰,不要叫阿姨,叫姐姐啊。”
“啊,對不起。”
愛麗絲面露難色,“我確實受到邀請函了,可是,我那天去處理廠裡的事情了,沒有出席呀?”
我露出困惑的神色,而威特表情嚴肅,“艾琳,你的邀請函還在嗎?”
“我去找找。”說罷便去她的房間尋找了。我們聽到翻找櫃子的聲音。
私密通話:
“嗅到說謊的味道了嗎?”
“沒有,而且能嗅出愛麗絲喜悅的情緒。她似乎是無辜的,太好了。”
“是啊,我們可以稍微放松緊繃的神經了。”
“威特,那葬禮上女人到底是誰?”
“灰,我和你推斷過那個女人可能擅長的魔法了吧。現在看來,范圍可以縮小為光學或者精神魔法。”
“精神魔法?我還以為已經可以確定是光魔法呢。”
“光魔法的可能性更大,但仍不能排除精神魔法。那個女人似乎模仿了艾琳的外貌,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麽艾琳的邀請函已經……”
此時房間裡傳來愛麗絲的聲音,“奇怪,明明放在這裡的啊。”
我和威特便進入了愛麗絲的房間,愛麗絲正在床頭櫃的抽屜裡翻找。
“你確定是在這個櫃子裡嗎?”威特問道。
“我確定。”愛麗絲朝威特露出抱歉的表情。
“好。你後退。”威特簡單的回復,愛麗絲照做。然後櫃子的三個抽屜都自己抽出,懸浮,而抽屜裡的所有物品也一一漂浮起來,整齊地擺在我們面前。兩本機械操作手冊、數個筆記本、兩支鋼筆和一瓶墨汁、幾塊拆封的巧克力和一包糖果、一柄十字螺絲刀和一柄一字螺絲刀、一些亂七八糟的機械零件,然後就是幾包女性衛生用品,就連拆封的那幾條也整齊地懸浮排列起來了。
“啊啊……”雖然愛麗絲一時間被魔法給震驚到了,但看到自己的衛生用品還是羞紅了臉,“那個,就是不見了,能先放下來嗎?”
威特看上起面不改色,“抱歉,有所冒犯,總之邀請函似乎被偷了。”
“……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小偷就是你說的,葬禮上遇到了假的我吧。”愛麗絲苦惱地說道。
“我們先坐下來說。”威特帶著我們回到客廳坐下,“艾琳,你最近有沒有遇見過奇怪的人,或者說,感覺很危險的人,有沒有向這種人透露你有葬禮的邀請函。”
愛麗絲回憶,便搖頭,“我沒有向可疑的人透露過葬禮的事情,不過葬禮的事情在廠子裡也算是人盡皆知了,稍微高級一點的工程師都收到了霍普金斯議員葬禮的邀請函,畢竟是幾個大股東之一嘛。”
威特思考狀,片刻打了一個響指,“那有誰知道你不打算出席?”
“啊,這樣的話……”愛麗絲理解了威特的意思,回憶了一陣,然而又面露愧色,“應該也有很多人知道。因為出席那天剛好趕上我大規模檢查廠裡的機械設施,那段時間我經常抱怨。那個檢查輪班表也就掛在廠子的入口處,抬頭就能看到了。”
威特歎氣,“既然如此,就不管你和葬禮的情報的事情,你有遇見過可疑的家夥嗎?”
“可疑的家夥嘛?如果真的要說我遇到什麽可疑的人,那只能是——”愛麗絲嚴肅地回答,“萊德分子。”
威特嚴肅,“你是說半個月前發生在這裡的暴力衝突事件。”
“沒錯,就在我們的鄰廠,當時我正好在場,目睹了事故的經過。”
“這種事情,當時就不要目睹了,趕快跑啊。”威特苦笑。
愛麗絲掩面,“要是之前有人像你一樣提醒過我就好了,不過我很幸運,有驚無險。”
“當時有萊德分子看到你的樣貌了嗎?”
“有,而且很多。”
“關於可疑的人,你隻想到這些嗎?”
愛麗絲閉上眼苦想,最後之前無奈地回答,“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平凡,我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呀威爾。”
“謝謝,既然如此這樣就足夠了。”威特欠了欠身子,起身,莊重地說到,“不必擔心,那個冒充你的家夥我會給她繩之以法。”
“這樣的話我就不擔心了。”愛麗絲露出笑容,“威爾,你是因為在葬禮上見到我了,所以特地來拜訪我的嗎?”
“……艾琳,克勞茲.霍普金斯的死亡大有蹊蹺,我因公務的原因負責調查此事。我來見你是想獲取一些情報,而你,一定要離這個事件越遠越好。至於冒充你的人和事,你最好忘掉它,一切都交給我,我會在事成之後給你答覆。”威特準備帶著我離開。
愛麗絲點頭:“好的,我知道了,但是臨走前我有一個東西要送給你。”
言罷,她領我們到她的房間,從衣櫃最底部拿出一個箱子,從箱子裡的小盒子裡拿出一塊半舊機械手表。
威特定睛一看,擺手拒絕,“這可是名貴手表,我不能接受。”
“它本是我從舊貨市場裡淘來的壞手表,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修好。本來想自己戴,結果發現它不僅是名貴手表,而且還是男士手表。一時間自己帶不了,爸爸嫌手表戴著太重讓我賣掉。可是我可花了很多心血,實在不忍心,所以就一直放在角落。”愛麗絲把表遞給威特,“你來得正合適,威特,你就是丹姆等待的主人了吧。哦,丹姆是我給它起的名字。”
真是出人意料地和威特同好呢。我不禁在心裡吐槽。
威特盛情難卻,接下了手表,然後從懷裡掏出一條水晶項鏈,“我不能白白接受你的禮物,這條吊鏈作為回禮。”
“這,看起來太貴重了,我不能……”這回輪到愛麗絲擺手。
“這是我親手做的。”威特的態度不容分說。
愛麗絲接過了,看她拿在手裡猶豫的樣子,是不是正在考慮要不要立刻戴上它。我發現愛麗絲不時地瞟向我,我懷疑如果我不在,愛麗絲一定會立刻戴上項鏈,問威特好不好看。
愛麗絲終究沒有立刻戴上項鏈,威特也沒有戴上手表,我們在門口向愛麗絲告別了。
在回家了路上,我問威特:“那項鏈真的是你親手做的嗎?看上去好精致。”
“當然不是啦,我是為了讓艾琳好接受,畢竟真的很貴啊。”
“哦——話說你還會來見愛麗絲嗎?”
“如果艾琳沒有危險的話,我是不會來見她的。現在看來,今後是沒有機會了。”
“那你還送那麽珍貴的禮物。”我嘟囔。
“第一個原因,我不喜歡欠人人情。(灰:……你是說尼古拉德(威特的血裔朋友)不算人嗎?嗯,確實好像可以這麽說。)(威特:不要隨便把人開除人籍啊,血裔、狼裔、獸裔什麽的都是人類,只是魔力系統或者生活環境不同,對生理表現有些影響而已。)第二個原因,它是保險。”
“保險?”
“那塊優質魔力水晶裡存儲了我的魔力,可以作為支點(威特:遠距離施法媒介)進行傳送, 如果她發生什麽意外的話,在一定范圍內我可以過去救她,也可以把她拉到我這邊。”
“哇,好方便的道具。”
“本來是準備給你的。”
“什麽!”我聞言激動起來。
“本來等你的協同傳送配合訓練達到我的標準,我就把它送給你作為獎勵。”威特平淡地說到。
我頓時委屈極了,“意思是我以後就沒有了。”
“要不等你達標了,我把手表送給你。”威特嬉皮笑臉。
“法棍,重色輕女,要不你快點和愛麗絲結婚算了。”我有些生氣,雖然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威特在開玩笑。
“你喜歡艾琳嗎?灰。”威特問我。
“我有什麽討厭她的理由嗎?”
“我們暫時不會分頭行動,你的安全我會保證,還是把保險留給艾琳吧,可以嗎?”
我頓時有些慚愧,不過拉不下臉,“我……我有這麽小氣嗎?你以後再送我一個就是了,比如……我成年的時候。”
“你成年的時候我可不只會送你這個層次的東西哦。”
“啊,那會是什麽?”我期待起來,一下子就把之前的不滿忘掉了。
“你可以期待一下。”威特一如既往地假裝回答了我。威特這家夥,如果想保密就乾脆一開始就不要提嘛,哼。
“總之愛麗絲沒事,真是太好了。”我恢復了平常心。
“現在的線索就是萊德分子,我們先向愛德華匯報假艾琳的事情,再索要萊德分子的情報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