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聽說了嗎?那條巨蛇出現在鴻三村了!”
“你這不是廢話,那畜生折騰的不得了,跟地震了似的。”
“好像死了好多人啊。”
“是有很多人被活活生吞了。真是可怕。”
“好在警方終究是殺掉那條蛇了。”
“聽說在警方趕到之前,就已經有人在與那條巨蛇搏鬥了,好像還是幾個學生。”
“啊?!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並且在與巨蛇廝殺中並沒有出現死亡,真是驚為天人。”
“不過那些孩子也太沒把危險當回事了。”
“是啊,明明村子每處都已經標示著不要靠近水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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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號台風“海貝思“於昨日16時50分在廣域SW市沿海登陸,成為今年首個登陸我國的台風。受其外圍環流的影響,給福海南部帶來強風雨。暴雨導致福瀾省多條河流出現超警戒水位洪水,閩北出現內澇及山洪地質災害。”
“6月19日15時59分福海市閩流縣青城鎮鴻三村,巨蛇出現在該村河口支流,目前已被警方擊斃。目前巨蛇所造成的傷亡和損失正在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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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楚,暈眩,悔恨,無力感。
經歷過記者的采訪,警方的詢問,家屬的擔心與責備。
吳煉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上半身纏著數條繃帶,臉色蒼白。
雖說已經接受過術式治療,但仍需恢復期。
與巨蛇對戰的五人中吳煉是最晚出院的,雖然吳傑曦的傷勢最重,但由於其強大的術式賦予身體的強度,使得他對醫院裡術式治療的接受程度十分高,僅一天時間就恢復了行動能力。
“我到底是。。。”吳煉雙手捂住眼睛,妄圖用此舉動來壓製即將湧出的對自己的厭惡感。
就是因為我,才會造成這麽多人受傷。
我就只是個廢物。
可惡!
“咣當——”
病房的門被打開,一位深藍色頭髮的瘦高帥哥走了進來。
“真的要去嗎?老弟。”
“嗯,我必須去。”
“行吧,看在你那麽固執的份上,那現在就出發吧,坐我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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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海市蒼山區
“正所謂木隱於林,人隱於市,那些鬧事的家夥們確實是玩捉迷藏的高手。”吳玄霄身著寬松T恤和工裝短褲,一臉愜意地漫步在金山公園。沒戴墨鏡的他將黑紅色的雙眸暴露在陽光與空氣之中。
“嗯,確實是棘手的事情。”與玄霄同行的是止涔,藍白色的古風衣袍與公園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成為十分顯眼都存在。
“話說你為啥把訓練那些小毛孩子的地方設置再這裡?”
“因為這裡環境好。”
“哈?這理由有夠單薄的。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選擇去高樓大廈裡的地下空地。”
“比我還不靠譜呢,前輩。”
“彼此彼此吧,你這裡居然連家好點都酒館都沒有。”
“唉~”
“歎什麽氣啊止涔,和我說話有那麽累麽?”
“相當累。”
“話說呢這陣子實力有精進不,啥時候咱再打一架?”
“我拒絕。”
“為啥?”
“麻煩。”
“我說你也真是,明明你的術式那麽優秀,武術也非常厲害,怎麽就舍不得跟我打呢?明明——”
“到了。
” 很自然地無視這位自顧自說話的前輩後,止涔在一片竹林前停了下來。
“原來如此,感受不到一絲的天予力。”吳玄霄好奇地將臉湊過去近距離觀賞這片竹林。
止涔一揮手,竹林便自動從中間朝兩邊移開。
“再往裡走一會就到了。”
“確實挺隱蔽,這偏僻的地方一天可能也不會路過幾個人。”吳玄霄悠閑自得地往裡走去,並像個老大爺一樣將雙手揣在後背。
“呀!這竹子好嫩。”未等止涔阻止,吳玄霄已經將手放在那顆被他看上的竹子上。
“唰!”像多米若骨牌一樣,竹子們相繼倒下。
“壞了,沒控制住力道。抱歉啊止涔。”吳玄霄雙手合十表示歉意。
雖說是前輩,但也絕對上一個不值得尊重的前輩啊。除了強大簡直一無是處。。。。。。
止涔心裡想著,同時又歎了口氣。
又行了幾步。
“哦~原來是這。”吳玄霄停下腳步。
眼前是一道由水凝聚而成的壁障。
“直接往裡走就行了。”
“OK!”
吳玄霄走入水之壁障中,而眼前之景使其豁然開朗。
四面環山,藍天碧水。
一座大型古厝於其中部建立。
中庭院子裡大概有十位年輕的學生在練習武術的基本功。
“是投射界域麽,把你那邊的景象複製到這邊來?”
“大致上是這樣的。”
學生們見自己的師傅來了,馬上停下手頭上的練習對止涔打起招呼。
“這位是我的前輩,今天來這裡看看。你們可要好好練,給別人留個好印象。”止涔指了指身旁的吳玄霄。
“收到!”眾人齊刷刷的回應道。
“師傅,吳煉今天沒來嗎?我記得他沒遲到過耶。”一位與吳煉年紀相仿的男生向止涔問道。
“吳煉受傷了,今天請假。”
“啊?怎麽受傷的,傷的重不重?”
“不必多問,許誠。”
“這有啥不能說的,你那哥們遭遇了巨蛇,雖然僥幸存活下來,但留了一身傷。”吳玄霄打斷止涔的話,很自然地回避了止涔不爽的眼神。
“巨。。。巨蛇?!就是新聞上面的那個?”
“是滴。”
眾學生紛紛驚歎。
“總之你們先練著。”止涔拎著吳玄霄的衣領就往室內走去。
“這地方就你一個人教嗎?”
“還有一個年紀稍大點的徒弟,今天沒來。日常主要都是他來帶的。”
“嘔吼,讓我猜猜看,你是不喜歡教別人基本功那些低級的戰鬥方式對吧?”
“請別把武術說的那麽低端。”
隨著又一聲歎氣,止涔把吳玄霄帶到了主室。主室挺大,大大小小擺著十張木製椅子和八張木桌。牆上掛著一幅用墨筆寫的四個大字。
明鏡止水
“嗯,很有古風韻味,我喜歡。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現代科技風一點,你知不知道賽博機械風啊?”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止涔坐上主位置的椅子,“你喝什麽茶?”
“茶?”
“怎了?”
“茶有啥好喝的,沒酒嗎?啤的那種。”
“沒有。”止涔的語氣中帶著無奈的絕對回絕。
“可惜可惜,良辰美景就應該對酒高歌。”
“那就喝大紅袍。”止涔不等其回應就開始往桌上的茶具裡倒茶葉,“話說你是不是忘記自己來我這是幹什麽的?前輩。”
“啊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
“。。。。。。”
“你覺得這代的年輕人,能承擔的住那份責任嗎?”由於大部分時間吳玄霄說話的語調都是偏向玩笑,所以很容易讓人聽出他哪一句是認真的。
“你帶的那個孩子陷入瓶頸了?”
“額,怎麽說呢,壓根還沒開始帶。”
“唉?”
“這麽驚訝幹嘛,我們六個就你帶的是最早的,其他人也沒開始呢.”
“啊?”
“這事其實在前一陣子那個會議上就跟你說的,但那個時候看大夥都挺嚴肅的就沒找你搭話咯。我也挺意外的,為什麽其他人沒跟你講呢。”
“也許是我跟他們沒怎麽交情吧。”止涔熟練地泡著茶,香氣很快散播在是室內。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被討厭了。”
“比起我來說,我倒是覺得前輩你更討人厭一點。”
“哈哈哈哈別開玩笑了止涔,這笑話有點冷。”吳玄霄拿起裝著茶水的杯具端詳起來,“總之呢,我是來請教你的。”
“關於?”
“怎麽幫助尚未成熟的命運之子走向正確的道路。”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方法,你要先跟他多接觸才行吧。”
“話是這麽說,可是我不會跟十一二歲的小毛孩子打交道啊。先前都是在遠處幫他暗中解決那些來找他和他爹麻煩的人,近距離接觸的話就只有二月份的那一次了,你也知道,他和另外一個命運之子被執行了與靈魅的決鬥儀式。”
“唉,你這麽說的話我也——”止涔突然抬起頭,“嗯?那小子今天居然來了。”
“吳煉嗎?”
“嗯。”
“他怎麽樣了?”
“終究還是孩子,受到點打擊會一蹶不振很正常。不過今天他受了不輕的傷居然還是來了。”
止涔起身出去迎接,吳玄霄也緊隨其後。
“喲,師傅!”
“師傅。”
吳向東和吳煉以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對止涔打招呼。
“嗯。你也來了啊向東。”
“我老弟死活都要過來,沒辦法,載他一程。”
“嘿!吳煉!”
“你沒事吧吳煉!”
“沒你們事,轉過去訓練!”
止岑話音一落,眾學生立刻鴉雀無聲。
止涔把目光移向吳煉,此時的他面色灰白,像是遺失了心氣般。
“為何帶著傷也過來,小煉。”
“師傅,這個。”吳煉將一個被白布包裹住的物品遞給他。
止涔揭開白布,裡頭是一個破損的雙截棍。
“這是打巨蛇的時候壞掉的。我想換個新的。”
“可以是可以,你應該不只為了這個吧?”
“師傅,其實,我。。。”吳煉變得支支吾吾起來,緩衝力好一會終於鼓起了勇氣對其說道,“我想學習新的拳法。”
止涔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吳煉,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樣。
“瞳羽青俗,也許不太適合我,我沒有能力發揮它適應萬物的強大功效。”
“是因為和巨蛇對戰過之後沒了自信麽?”
“我自己能察覺到,一直以來,能用到的就只有眼部的動態視力提升,我根本就感應不到萬物的流動。”
“所以說你是覺得你天賦不夠,對嗎?”
“對。我現在急需變強。有兩個朋友需要我的幫助。”
“喲呵!”在一旁默默聽著的吳玄霄突然間興致勃勃地來了一聲,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為了夥伴,哼,小煉,武術是用來修身養性的。”
“此事事關生死,我必須去做。”
吳煉方才還頹靡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起來。
師徒二人進行了短暫的對視。
“這就是你想要變強的理由嗎?”
“是。”
“哼。”止涔微微一笑,隨後一個瞬步便來到吳煉跟前,用包裹著天予力的右手往他身上拍了一下。
吳煉全身上下瞬間被一個大水團包圍。
“這是?”
“放輕松,這是我的術法。”
片刻後,水團破裂,被止涔吸入掌中壓縮成一個小水球,不過水質卻變得很渾濁。
“感覺怎麽樣?”
“居然,我的傷全都回復了!”吳煉一臉震驚。
“小小術法罷了,別急,還有這東西也給你。”止涔把手上的渾濁水球丟到地板上,隨後又召出一顆稍大的水球,裡麵包裹著一副雙截棍。
止涔將手遞過去,包裹與雙截棍外層的水像是失去受力一樣四散,流向地面。
“拿去吧”
“謝謝師傅。”吳煉接過雙截棍,對止涔深深鞠了一躬。
“之前給你用的都只是普通的雙截棍,但這次不一樣,是天予之器。你今後可以試著適量將天予力注入其中了。”
“師傅,這是不是有點稍快了點啊,當年你給我的時候我都已經16歲了。”吳向東對著止涔說道。
“不,因人而異,我覺得這個時候來說剛剛好。”止涔淡然一笑,“正是破繭之時。”
“師傅,不瞞你說,我的兩個同學其實——”
“不必多說,我知道的。但是,我並不會參與救助,你哥也不會。”
“為什麽?”
“這是對你的試煉,吳煉。身為負者,如何靠自己去召集夥伴,增加戰力,從而破局,亦或是孤身一人打破死局。這一切全憑你自己的選擇,我們不能干涉。”
“這樣嗎?那,師傅,請你教我除了瞳羽青俗以外的拳法吧!”
“別急,小煉,先看著。”止涔轉身朝向吳向東,“向東,跟我來,借你一用。”
“欸?難不成你要——”
“我要給小煉看看,何謂瞳羽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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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擂台上,止涔與吳向東相對而站。
台下也是鬧鬧哄哄,聽說自己的師傅和大師兄要較量一場,吳煉的師兄弟們也都仍不住前來圍觀。
“唉,為什麽不跟我比一場呢。”吳玄霄在台下找了個木凳坐著,鬱悶地撇了撇嘴。
“吳煉,看好了,所謂的瞳羽青俗的精髓。”
“別讓老哥我白挨打啊吳煉!”
“知道了。”台下的吳煉提起120%的注意力來觀看這場獻給他,也是獻給眾師兄弟的教學。
“向東,你用你這幾年自創的術法吧,我沒見過的那種。”
“那就小心了,師傅。”
術式解放
【魄冰凝法】
吳向東解放術式的同時,在場的眾人都在同一時刻感受到了寒意侵襲著他們的體溫。
這就是甲級負者的實力嗎?
吳煉看著點台上的哥哥,感歎的同時也在思索著他與自己的差距。
同樣是常見的冰系術式,老哥和我的術式規模卻是天差地別。
“冰瀑!”
吳向東的周身溫度驟降,形成數圈盤旋的塊狀冰柱。
“不錯嘛,那小子。”坐在木凳上的吳玄霄不禁誇讚起來,“不論是規模,力量,還是天予力的消耗都很巧妙地達成了平衡,真是難得。止涔,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良師益友啊。”
“發動!”吳向東一聲令下,所有的冰柱迅速行動起來,朝著止涔洶湧地攻來。
“瞳羽青俗。”止涔則是不慌不忙地擺好架勢,其瞳孔由黑變黃,同時也增加了天予力的包裹密度。
“居然不避開嗎?”吳煉驚訝地說道。
這一擊的力度,比當時那個碾壓巨蛇的職業負者的力量還要高出好幾個等級啊!
而下一刻,吳煉更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止涔單用包裹著天予力的雙拳便化解了這大規模的冰瀑。
適應萬物,顧名思義,洞悉見過的一切事物。
從雙目傳達於全身,從而達到完全適應對方的招式。
石頭剪刀布中的後出之手。
“剛才是瞳羽青俗的第一階段吧吧,用雙眼和拳頭來消解冰瀑,從而讓第二階段時完全適應。正常情況下我的冰瀑對師傅來說已經適應了。不過——”吳向東抽出大量予力,“若是超越規格,是否能打破這個看似無解的拳法呢?”
“冰瀑·最大天予力量化!”
吳煉所見,只能由震撼與壯觀來形容。
鋪天蓋地的冰柱從四面八方朝著止涔攻來。
為了防止台下的人們受到傷害,吳向東特地收斂了一點范圍來保證冰瀑不會傷害到他們。
超越規格的冰系進攻術法,吳向東已將其練到大成。
“精進了呢,為師很欣慰。不過,這一次我要我的小徒弟見識一下瞳羽青俗的一切,所以抱歉了,向東。”
止涔抬起右手,運用天予力憑空顯現出一柄流水之劍。
只見他用劍一揮,那些成堆的冰柱瞬間瓦解消散。
“什麽?!”吳向東難以置信,不過很快便平靜了下來,“不愧是師傅。看清了嗎?吳煉。”
台下的觀眾除了吳玄霄無一目瞪口呆。
適應萬物的化解之拳。
“我敢肯定,以小煉你的天賦絕對能夠將瞳羽青俗修煉到如此境界,所以,不要因為幾次失敗而否定了你自己,你只是一直不知道怎麽認真起來罷了。”
“就算師傅你這麽說。。。”
“以後的路還很長,如果輕易喪失身為負者本該有的東西,可走不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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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
“你的徒弟們都回去了嗎?”吳玄霄愜意地坐在主室內的木椅上吃著甜點。
“走了,話說前輩你什麽時候走?”
“別這樣嘛止涔,我走了不就沒人陪你聊天了?”
“我不需要不靠譜的前輩陪我聊天。”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方才你單獨拉著小煉說了些什麽,聊了十多分鍾。”
“嗯?啊!也沒什麽,就是跟他說了說關於吳傑曦和謝葉非的決鬥儀式。不過我很意外,他居然知道了這個儀式規則的大概,看來是沒少在救助夥伴這件事情上花時間。不過——”
“不過什麽?”
“吳傑曦和謝葉非他倆居然並沒有將這個儀式透露給其他人。”
“這倆孩子是不想讓其他人受牽連吧,畢竟這件事相當危險。”
“你擔心嗎?”
“不擔心,我對我的這個小徒弟有信心。我感受到他的覺悟。”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麽?”
“自嘲呢,我對吳傑曦倒是沒什麽信心,你說,他也是龍之燼系,本該隨手就能擺平的事情。”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是個怪物?”
“。。。。。。所以我這不是來求你教我怎麽教人了麽?”
“唉,其實也沒什麽,只是他們皆身為命運之子,在出身之時就已經身負重任,所以,不僅要注重他們肉體的成長,精神成長也很重要。”
“而我身為經歷過太多太多悲歡離合的大人,才有資格帶著他走向正確的道路嗎?”
“嗯。”止涔端起茶杯,將裡頭快要涼掉的茶水一飲而盡,“。。。。。。無論身為負者,還是命運的祭品,我只希望這些年輕人能夠健康,自由地成長。”
“畢竟青春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自由了,對吧。”
“從你口中能說出這麽認真的話我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總而言之我是真的很不擅長做這種事啦,不過偶爾認真一下也沒什麽不好的。”
吳玄霄也端起茶杯喝起來。
“怎麽樣?好喝吧?”
“唉,苦死了。”
截然相反的聲音出現在這寂靜的古厝中。
星夜漸漸揭開帷幕,月光照徹在繁華而危機四伏的世間。
伴隨著繁雜,沉重的辛酸,還有回蕩在舌尖的苦澀。
“好像是有一點回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