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河被活捉了。
可他依然想死,想效忠天皇。
劉運龍也壞,找了一把菜刀拋給於江河。
“聽說你們經常玩剖腹自殺的遊戲,給你機會,讓我現場觀摩一下。”
劉運龍還招呼東方亮、方柳、許中海等人來現場觀摩,甚至把三連的宣傳員也喊來,讓他拍照。
聽說剖腹,於江河毫不猶豫拎起菜刀。
“不能死,我們要口供。”許中海要去奪刀。
他越奪刀,於江河就越要剖腹。
兩人鬧得不亦樂乎。
見狀,劉運龍一把將許中海扯到一旁,說:“口什麽供啊,他也不會說的,這種鬼子特務,都是死鴨子嘴硬,何況,我要的是屍體,不是口供。”
“屍體能乾嗎?能問出他的同夥嗎?”許中海理直氣壯的神情。
“他的同夥,我會一個一個查,就像查他一樣,遲早我會都查出來。”劉運龍滿不在乎的口吻,“我現在就是要他的屍體,振奮一下我們八路的精氣神兒!”
說到這裡,他目視於江河。
於江河嘟嘟囔囔的,非要剖腹自殺。可他隻嘟囔,就是不下手。
乾嗎?
他在肚皮上比劃來比劃去,想找一個合適的切口。
“我幫你吧!”
劉運龍說著,搶過菜刀,看都不看便砍了過去。
於江河慘叫一聲,捂住了肚子。
肚皮破了,鮮血直流。
“抱歉,沒把握好節奏,再來啊!”
劉運龍又揮刀砍去。
這次,於江河拖著傷腿就躲,還驚呼救命。喊完救命,就呵斥,“八路優待俘虜,八路優待俘虜……我要去李團長那裡告你,告你……”
“老於,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效忠你的天皇,我幫你,你應該感激我才對!”劉運龍追著於江河砍。
但終於,他還是被方柳奪下了菜刀。
方柳一副好同志的神情,協助衛生員先給於江河包扎傷口。
衛生員,那個小姑娘,嘴上說著“我醫術不高,你忍著點兒”,然後下手特別重,疼的於江河呲牙咧嘴。
他再也沒有之前的英雄氣概了,活脫脫一條喪家犬。
雖然是喪家犬,可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特務,在審訊階段,變成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豬。無論劉運龍問什麽話,他都是沉默不語。
無奈,劉運龍他們隻好去住處尋找證據。
這次,雖然是光明正大,卻依然是沒有收獲。
掘地三尺,徒勞無功。
方柳不甘心,把於江河的被褥一塊一塊剪碎;東方亮呢?把於江河的木櫃和床板大卸八塊。即便兩人如此用功,還是沒有收獲。
於江河的所有物件,幾乎都被二人過濾一遍,用爆碎的方式。
一無所獲。
二人坐在地上,各自發泄憤懣。
方柳:“我敢肯定,於江河不是大黑鼠,他這麽做,是在保護真正的大黑鼠。”
東方亮:“真的大黑鼠是誰?”
方柳:“甘盈盈。”
東方亮撇撇嘴,沉默不語。
方柳:“你看你那個熊樣兒,一說甘盈盈你就不樂了,哼!”
東方亮還沒答話,她又目視劉運龍,“一個德行!”
劉運龍沒搭話,他在苦苦思索。
無論於江河是否大黑鼠,有一點肯定,他是鬼子特務,不是外圍人員。
既然如此,他與其他的鬼子特務必須有聯系方式,
那麽,他的聯系方式是什麽呢? 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何通知汪世良從河裡撈出石墩兒的屍體呢?
汪世良來探望過於江河。他與幾個戰士一並前來的。他就來過一次。
劉運龍判斷,那一次,於江河肯定不會把所有的信息都傳給汪世良,而是傳給他一個特別的聯系方式,然後通過那種特別的聯系方式再下達命令。
可是,於江河如何傳遞呢?
那幾日,於江河幾乎沒有外出,就房間和茅房。
茅房?
劉運龍心一動,他疾步奔向茅房。
茅房裡,他也檢查過了,這裡有於江河隱藏的證據。
可是,他總是感覺忽略了什麽。忽略什麽呢?
他的目光落在尿壺上,兩個尿壺:一個是於江河的,一個是劉運龍和東方亮的。
尿壺?
劉運龍拿起尿壺,認真查看,看著看著,他綻放起了笑意。
這尿壺,底部有個很簡單的扣板。
打開扣板,裡面有張紙。
紙條上聊聊數語,大致意思是:
小白鼠,我處境危險,希望能得到鼠爹的指示。
落款是大黑鼠。
見到這紙條,劉運龍是驚喜萬分,毫無疑問,於江河就是大黑鼠,因為字跡就是他的字跡。同時,他也獲悉了大黑鼠的上線是“小白鼠”。
當這張紙條放在於江河面前時,於江河苦笑連連。
“劉運龍,真該早早把你除掉!”
於江河萬分後悔的口吻。
隨後,他承認了自己就是大黑鼠。
他交代——
他殺害了汪世良。
汪世良,是小黑鼠邊小孬被抓捕後,他發展的外線。
汪世良這人,最大缺點就是賭錢。當然,他都是偷偷賭錢。
比如,他與邊小孬下象棋,就是在賭錢。
他賭錢,賭注都很大,可是,他幾乎沒贏過。
他欠邊小孬一屁股債。
他還在外面欠了地下賭場的債。
利用這點,於江河誘惑他,讓他幫自己做事。
石墩兒就是他和汪世良一起下的手。
於江河代寫了石墩兒的請假條,讓汪世良引誘石墩兒到外面。
汪世良沒想到於江河會殺害石墩兒,但意識到時,已然晚了。
兩人掐死石墩兒後,把他捆綁在石塊上沉入河底。
把汪世良拉在一條賊船上,於江河便肆無忌憚安排汪世良做事,還讓他將鋼筆悄悄放回甘盈盈住處,陷害她,轉移目標。
汪世良不敢不從,他是本地人,家裡都以他是八路軍為榮。一旦他被於江河揭露了,不但他身敗名裂,他家人乃至他祖宗十八輩都從此抬不起頭。
當汪世良來看他時,他故意上茅房,而汪世良也伺機去了茅房。
在茅房,於江河告訴他兩人以後聯系用尿壺。
尿壺,本來是他與上線小白鼠的特別聯系方式,但現在,他不得不用這種方式吩咐汪世良做事。
當然,汪世良也暫時充當了他與小白鼠聯系的信使。
他有消息時,就將那尿壺放在茅房側牆上一個漏洞之處,然後,汪世良在牆外就能拿到尿壺,取出情報。
他之所以殺掉汪世良,是因為他也聽說了老瞎子的話。
然而,由於最近他上吐下瀉,身體很虛,雖然趁汪世良不備下手,依然被他抓破了臉,還撕扯了上衣。
他也清楚現場留下了許多自己的證據。但也顧不得了。他隻想盡快掩飾自己臉上的傷口。最後的辦法就是,借口野狗抓傷。
野狗也不好找,很多都被人們抓著吃了。
好不容易發現一條野狗,他砍下前爪,回到家,藏在茅房裡,對著鏡子掩飾,然後聽到劉運龍和東方亮返回,擔心露餡兒,就急忙把狗爪和鏡子等物藏在糞堆裡……
於江河交代的,與劉運龍判斷的,幾無二致。
然而,他就是不交代小白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