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河沒言語,方柳也不敢輕易挪移那木櫃,雖然她很想。
木櫃放在牆角,其內存放著於江河的衣物及其他物件。
見狀,劉運龍就打著哈哈“請”於江河允許。
於江河無奈,尷尬地笑著應允。
東方亮和方柳把那木櫃換個地方,用門板拚了一張床放在那裡。
這是東方亮的床了。
東方亮倒也勤快,一晚上把劉運龍和於江河照顧得無微不至,甚至一大早就替他們倒了尿壺。
如此勤快的東方亮,並沒感動了於江河,他依然是心存戒備,他與劉運龍、東方亮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系。
劉運龍無所謂,他反正是在熬鷹,熬於江河。
於江河很有定力,甚至主動出擊。他借口晾曬衣服,打開木櫃,當著二人,把裡面的物件全翻出來,一件一件,一個一個,全從劉運龍的眼前濾了一遍。
劉運龍不動聲色,東方亮卻傻眼了。
於江河的床鋪被褥檢查過了,最神秘的木櫃也檢查過了,還有什麽?
身體嗎?
於江河晚上睡覺溜光溜光的,還能怎樣?剝皮開骨嗎?
然而,劉運龍卻不甘心。在於江河肚子快痊愈時,他讓東方亮又做了一番手腳。
於江河再次上吐下瀉,甚至抽搐。
無奈,他又躺在床上了。
劉運龍繼續熬鷹。
可他不知道,地鼠社針對他的行動再次開始。
一直不動聲色的大黑鼠,準備對他采取簡單粗暴的手段,直接滅了。
然而,這消息傳到地鼠社的社長鼠爹那裡後,鼠爹卻不準。
鼠爹通知他,地鼠社有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大行動。在采取這個行動之前,讓大黑鼠盡量忍耐,盡量不要暴露。當然,劉運龍必須除掉,但方法要巧妙。
無奈,大黑鼠便準備引君入彀。
入彀,先給出誘餌。
誘餌是石墩兒。
這日下午,疑似石墩兒的屍體被發現的消息傳到劉運龍耳中時,他親自去驗證。
劉運龍一出門,便活蹦亂跳狀。
東方亮好奇,問:“哥,你之前蔫兒不拉幾的,現在怎像螞蚱一樣?”
“你才螞蚱,你是黑螞蚱!”劉運龍揶揄,“我就不能假裝有病嗎?”
“你真有病!”東方亮笑言,“哦,是我以為你真有病!”
“於江河被你整廢了,我要不裝模作樣的話,他肯定去團部告你了!”劉運龍一副江湖老油條的神情。
“可是,哥,我有個問題不明白,”東方亮茫然的表情,“為何要這樣整?有用嗎?萬一於江河不是大黑鼠呢?”
“你這是三個問題,我一個一個回答啊!”劉運龍胸有成竹狀,“第一個,為何整於江河,很簡單,你想想,當初,我剛搬到這裡住,我就被人陷害了。他能不可疑嗎?他看似無動於衷,其實是不打自招,因為他擔心我發現他的端倪,有句話說的好,久在江邊站,肯定會濕腳,我和他長時間住在一起,他指不定哪天就露出馬腳了。”
“第二個,我們這麽做,肯定有用。假如於江河是大黑鼠,我們現在貼身監督,他不慌,地鼠社的其他耗子們也會慌。為啥?他們之間的聯絡中斷,外面的耗子們不知於江河的情況,就會派人來查看,或者說派人來聯絡,屆時,我們能從中發現貓膩。這叫什麽?打草驚蛇!”
“第三個,萬一於江河不是大黑鼠,
呵呵,給他道個歉而已!” 劉運龍說完,大步流星向前奔走。
而東方亮則上氣不接氣跟著,還嘟嘟囔囔:“哥啊,你說的太不負責了,咱哥倆兒差點兒整死人家於江河,你就給人家道個歉,還而已,到時候,人家不削死咱倆兒!”
劉運龍嘿嘿而笑:“放心吧,他肯定是大黑鼠。”
“哥,不知道怎地,我就喜歡你這種沒證據還牛叉呼呼的樣子!”東方亮話裡帶話。
嘿嘿……劉運龍不斷笑:“證據嗎?有啊!你看,咱們整了於江河幾天,石墩兒就出現了。你要知道,我們之前派出許多人掘地三尺都搜不到的。”
“這,有關系嗎?”東方亮不解。
“必須有啊!”劉運龍笑言,“石墩兒屍體不是我們主動搜到的,而是突然冒出的,所以呢,我判斷,他是在給我們下套。”
“假如於江河是大黑鼠,假如石墩兒被於江河所殺,我的問題是,”東方亮眼珠轉轉,“石墩兒的掩埋之處只有於江河自個兒清楚,可現在,石墩兒屍體出現了,你說下套,那麽,他是如何通知他的同夥下套?”
“有一種可能,他和同夥兒一起殺害了石墩兒。”劉運龍解釋。頓了頓,他若有所思狀,“這幾天來看望我們的人,也許,當中就有於江河的同夥兒。”
東方亮想了想,在劉運龍和於江河躺在床上的這些日子裡,來看望他們的人太多了,簡直是絡繹不絕,各種人等,如果一個一個去排查,那可是大海撈針。
因而,他歎息一聲,說:“看望的人,還有李團長,我們也查嗎?”
劉運龍瞥一眼東方亮:“查李團長,你想找抽嗎?我的意思是查,但有重點,比如,三連的,杏林村的。”
二人說話間,就到了石墩兒的屍體現場。
石墩兒屍體,很顯然是在水裡長期所泡導致,基本上看不出面部特征。
劉運龍詢問報信的村民:“你是如何發現屍體的?”
此人是杏林村附近的大莊村的村長,姓周,回答:“不是我發現的,是老瞎子。”
周村長說著,指了指呆立一旁的老瞎子。
老瞎子顫顫巍巍的,提著一把二胡。
老瞎子經常走街串巷賣唱。
劉運龍皺皺眉,心道:這個地方我親自來檢查過,沒發現石墩兒的屍體,一個老瞎子如何能看到屍體?
他例行公事,詢問老瞎子:“大叔,你是怎知道這有屍體,還是石墩兒的屍體?”
“太餓了, 好幾天沒吃飯了。”
老瞎子摸一下肚子,答非所問。
劉運龍沒想到老瞎子會來這一套,他掃視其他人,意思是,誰帶著乾糧。
來查看屍體,誰會帶乾糧?
眾人搖搖頭。
無奈,劉運龍對老瞎子說:“大叔,你先把情況告訴我,然後我帶你去杏林村,到那兒我管飽你。”
“不行。”老瞎子一副江湖老油條的口吻,“你們八路窮的揭不開鍋,管飽我?你現在就讓我吃飽,我一個老瞎子,也不吃啥好的,饃饃就行。”
“大叔,你要不相信我,我給你錢,你可以隨便吃,還能到幾裡外的集鎮上整幾兩小酒。”劉運龍摸向口袋。
可他太匆忙了,沒帶錢。
於是,他又目視其他人,但別人有的俯首不語,有的避開他目光。
這時,老瞎子又是老江湖的口吻:“我說什麽來著,八路都窮吧?饃饃都沒有,還錢?”
劉運龍笑笑,沉吟一下,吩咐東方亮回杏林村連部拿乾糧去。
東方亮屁顛屁顛而去。很快,便拎著一包窩窩頭返回。
有了窩窩頭,老瞎子狼吞虎咽,猛啃一通。
終於,他打起了飽嗝。
他說:“我在大莊村賣唱時,去了趟茅房,然後一個人隔著牆告訴我的。”
這在劉運龍意料之中,對方告訴老瞎子,就是不想讓人看見他的真面目。同時,於江河還能擺脫嫌疑。
這似乎是死局。
然而,老瞎子這時又多了一句話:“你們再給我一包饃饃,我就告訴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