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王三合上《白君東離遊記》,抬頭望向天光較亮的一方,偶聞煙火氣,每家每戶好似都在準備晚飯了。
奇景章這幾個小時他倒是看了大半,謂地名對景物,他看得也迷糊沒有一張地圖來對標,那些景物顯得雲裡霧裡。
白君最為盛讚的奇景便是那連接中洲東洲的一線道路,書上說
“余年師門準君遊歷,雲羽師姐送君白羽信物,常佩白羽於劍穗,年老仍藏於左右。而今三六年景,修道十年,告別落虹,往天下而去。”
“東西之道,名岐,又喚岐路,道長千裡,歲有五月一旬立海平,旬不通岐,海浪掀覆千裡道,再有下一歲也。”
“岐不知年月,惑古兩陸並,是大洲地,有大修者貫虹,塑天地清,兩不外邪。是分東西兩地,天下各論。”
“時日有差,勿乘車馬,天地兩寬不及一道,勝步也,有觀大日煮海,騰雲生原海洞天。”
這就是歧路,說明了來意,去的要止,大抵上王三將來有機會去了,至少懂些東西,而不會亂了那的規矩。
遊記所述天下有八洲,而東洲不知凡裡,那四國又會在哪。
王三苦笑幾聲,想來這八洲才是俠客真正意義上的遊戲地圖,四國算是新手村吧。
可那新手村可不小,八洲地更不會小到哪去。
這遊戲真不是那些老掉牙的小說套路嗎?
王三面色漸漸凝重,看著天際一言不發,好似要看出個真假。
不知真假,不知凡幾,他一時憂愁了幾分,連連歎了好幾次氣。
“公子。”
一道溫和的聲音從一側出現,王三被拉回現實,他望向蘭水,橘黃的光芒讓她此刻溫柔至極,他的眼神變得複雜。
蘭水嘴角帶著笑意,眼神帶著些倦意,絲縷的發絲猶如琥珀一般,她在等著王三的回復。
王三悄悄給她拍了一張照片,問道:“怎麽了?蘭水。”
蘭水回:“黃老爺請你去用膳,公子若無它事,請跟我來。”
“嗯,你帶路吧。”王三起身走到蘭水一側,蘭水快他一步在前領路,路上輕聲問道
“公子,在黃府可算習慣?”
王三低頭想了會,看見矮他半個頭蘭水的身影,笑著開口:“自然習慣,算得上這一趟旅程最舒適的居所了。”
“哼哼~公子這般想,實在令人開心,黃府是我和蘭溪的家,公子的讚許等同於讚許了府上上下所有人,黃老爺聽見了也會高興的。”蘭水低聲笑語,她的視線直視腳下的路,並未看身邊的人一眼。
路程不遠,很快蘭水就帶王三到了客廳,屋內明亮如白日,放置著四件王三白日見到的燭燈。
一張寬大圓桌放置屋內中間,黃老爺一臉笑意和正妻說話,幾個稍顯的婦女在一邊互相聊著,年輕男女在另一側,交談中多是文典趣事,也會插上幾句市井裡的新鮮玩意。
幾名下人等候在一旁,不為所動。
“喲,少公子來了,這邊坐。”黃老爺曉得這位少公子臉皮薄,索性自己開口,他同身旁的妾說:“小彩,給客人讓讓座,今日麻煩你了。”
小彩捂嘴輕笑:“哪有,老爺可是很少留客上宴,老爺這般高興,妾身可不能掃了興呢。”
黃老爺揉了揉小彩的頭,眼中滿是溺愛。
小彩離開了座位,王三紅著張臉被蘭水帶到了黃老爺身邊,他總覺得怪怪的。
“蘭姐姐,
這邊這邊。”那幾名年輕人見到客人入了座,趕忙興高采烈地朝蘭水揮手。 蘭溪也混在那群人當中,她也在招手,蘭水眉眼彎彎,好似一彎月牙,她走了過去。
黃老爺厚重的手掌按在王三肩上,笑道:“哈哈哈,少公子不必客氣,想吃什麽盡管吃去,還怕吃窮了我嗎?”
“謝謝。”王三顯得拘謹,不過他還是端起了碗筷。
桌上飯菜多是現實常見的雞魚豬,花樣不多,觀感卻很不錯,滋味也很好,他倒是吃出了一種清淡的感覺。
見到王三放開了一些,黃老爺開口道:“少公子可能喝酒?”
“啊?”王三停下扒飯的動作,想了想說:“聽聞鎮裡的黃酒不錯,倒還未嘗過。”
黃老爺把玩手中酒杯,說:“鎮上糊口的黃酒,上不得台面,不如試試我這百竹釀。”
王三回道:“好啊。”
“哈哈哈,那你可有口福了。”黃老爺拿出一壇開封過了酒壇子,給王三酒碗裡倒滿,王三看得頭皮發麻,心裡驚呼“致死量。”
黃老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不過他們一人是碗一人是兩指寬的酒杯。
他給王三說道這百竹釀的來歷
“這百竹釀是我年輕偶然發現,落竹山不止魚美,這酒也讓人回味許久,價格實惠著,可那也是年輕那會的事,二十年前落竹山山腳客棧換了他兒子,這酒水就變淡了,好在我存有不少,年年也會去落竹山嘗嘗,看那新酒有沒有變回去,回來時也會帶上幾壇子。”
黃老爺指著酒壇子笑道:“這可不是那味道淡的百竹釀, 你小子可別囫圇吞了去,不然你可別想再喝上半杯了。”
王三訕訕一笑,說:“酒?我可沒喝過幾次,黃老爺莫見了笑。”
黃老爺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少年郎不善喝酒,可沒意思了,出去與人結伴遊行可會鬧出個大笑話,巧在百竹釀不辣,正適於你這般少年郎哈哈哈哈。”
“快嘗嘗。”黃老爺催促道
王三也沒扭捏,小抿了幾口,味道略微刺喉,微辣,有一種順滑的感覺,熹微青竹的淡香。
他的眼睛眨了眨,這酒意外的不錯,像酒精混合鮮果汁液製成的。
“這酒很好喝。”王三回以真誠的答覆。
黃老爺更是樂得又給他續滿了酒:“來來來,接著喝,酒夠,菜也夠。”
黃老爺的妻妾,子嗣也未打擾他們兩人,黃老爺這樣高興的一面他們也很難見到。
以前偶有幾年,來到的客人黃老爺也做邀請,他們有的端著架子,有的不屑。
像這位少公子,很是少見,從他的子嗣有記憶起,這還是第一位黃老爺做了邀請,未有架子的客人,要知道有些客人比這位還要年輕,可氣傲極了。
酒過三巡,桌上就剩下黃老爺和王三,妻妾早已離去,他的那些子嗣也離開了。
黃老爺看著已經倒在桌上的王三,念著:“要是山上的人都這般,這世道未嘗不是太壞。”
他轉而給幾位下人吩咐道:“你們送少公子去梨園。”
他起身離開了這裡,借著月光走回住所,一路風從樹葉,簌簌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