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等人也到了，他和崇明書院的考生站在一起，互相打氣。

　　他看到了牛繼宗，抬頭挺胸走過去，“你這一身打扮正好合適。”

　　“豎子，還不快叫爹。”牛繼宗大喊。

　　冬子:“放肆。”

　　牛繼宗的家丁也站出來，“嚷什麽呢?我家大爺是你能嚷的嗎?”

　　“是不是要找打啊?”

　　冬子:“打就打誰怕誰啊。”

　　甲班的學生跟著過來護住賈蓉，李聰:“打就打，怕你們啊。”

　　賈蓉被他嚇一跳，斯文人你怎麽變粗魯了?

　　賈璉:“不打，不打了，馬上就要貼榜單了，我們再等等。”

　　牛繼宗:“好，給你喘息的機會，等榜單出來你就等死吧。”

　　正好貢院開門了，有護衛出來攔住眾人，另有小吏上前塗牆準備張貼榜單。

　　榜單從最後一張開始張貼，第一張榜單貼出來沒有賈蓉的名字。

　　賈璉安慰大家，“應該在前面。”

　　“中了，我中了。”

　　“娘，我也中了。”

　　第二張榜單貼出來。

　　崇明書院的學生群裡有人歡呼，“我中了。”

　　“我也中了。”

　　“我是二百明。”

　　“先生，我也中了。”

　　一張榜單一百名學生，崇明書院的學生就上了二十多名。

　　牛繼宗認真看了一遍，發現上面沒有賈蓉的名字。

　　“賈蓉，看到沒，上頭沒有你的名字。”

　　“哈哈哈。還不跪下來叫爹。”

　　“一定在前面，一定在前面。”賈璉的聲音都顫抖了，這句話連自己都不相信。

　　第三張榜單貼出來。

　　三百名考生的名字出來了，還剩三十名考生的名字。

　　李聰跳起來大喊:“爹，我考得了，第七十八名。”

　　“哈，我兒子考得了，快回去放鞭炮。”

　　“老哥，我家有一小女，相貌出眾，和你家公子非常般配，我們就做親家吧。小哥來，跟我走……”

　　李聰大喊救命，“爹，救我。”

　　“我也中了，顧明，你看我在四十六名。”

　　顧明心情忐忑，沒道理啊，我明明寫得不錯啊，怎麽沒有名字?

　　牛繼宗拿著折扇打賈蓉，“你就別看了，你注定是沒有名字的，你就是一個屎戳子。”

　　賈蓉面帶微笑，波瀾不驚，“牛繼宗，你別高興得太早。”

　　“我不高興難道你高興，看到你垂死掙扎的臉我就開心。你以為掛著笑臉我就不知道你內心亂跳嗎?”

　　“你現在說不定緊張得要死，死撐著不動罷了。”牛繼宗用折扇戳賈蓉的肩膀，“瞧你這張小臉，等下變得慘白慘白的，一定……”

　　一旁有人拉扯牛繼宗，牛繼宗挪一下。

　　那人又拉扯他，牛繼宗生氣:“拉什麽拉，找死是不是?”

　　仆人臉色慘白，僵硬地指著榜單，“大爺……”

　　“什麽?”

　　牛繼宗看向最後一張榜單，看到賈蓉的名字明晃晃地掛在第一的位置。

　　他的笑容僵住，眼睛瞪大，牛繼宗恨不得跳出來去查看真假。

　　怎麽會?

　　蘇瓊不是說一定不讓賈蓉上榜的嗎?

　　蘇瓊不是說讓賈蓉成笑話嗎?

　　賈蓉的名字出現在上面，那賭約不就是我輸了?

　　賈蓉不是笑話，我才是笑話。

　　我真的喊賈蓉做爹，家裡人不得打死我。

　　驚呆的牛繼宗看向賈蓉，腦子一片眩暈，身子顫抖，猶如山崩地裂，五雷轟頂。

　　“不！”

　　牛繼宗大喊一聲，暈厥過去。

　　“大爺，快來人，大爺暈倒了。”

　　“快送大爺回去。”

　　牛繼宗的暈厥，誰都不在乎。

　　冬子跳起來歡呼:“中了，中了。”

　　賈璉兩手拉著賈蓉搖晃，“哈哈哈，蓉哥兒，我就說你是文曲星下凡。”

　　賈蓉跟著歡呼，“中了，好了，我中了。”

　　他踮起腳，抬起手對大家喊:“下注了的，走著，我們到賭坊去拿錢。”

　　崇明書院的學子才想起自己下了注，“走，我們去拿賭注去。”

　　“子謙贏了，我們去兌換票據。”

　　“發財了，發大財了，一賠三啊。”

　　眾人熱鬧非凡，跟著賈蓉到賭坊去要錢。

　　不遠處的茶樓上，張定遠到嘴的瓜子也不吃了，吃驚地看向賈蓉。

　　“讓蘇瓊背叛鎮國公府，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醫館裡，清醒後的牛繼宗也想知道，“為什麽蘇瓊會背叛我?”

　　“去找蘇瓊，一定要問個水落石出。”

　　蘇瓊知道榜單張貼出去，自己和鎮國公府的關系危在旦夕。

　　他也不想這樣做，只是鬥不過他啊。

　　他躺在椅子上，回想起結束考試那天。

　　蘇瓊的回憶:

　　當時送走了牛繼宗，他正要睡覺，才躺下就聽到管家來報。

　　“外頭來了一個人，說有大事要和大人說。”

　　蘇瓊困意來襲，心中煩躁，誰都不想見，“不見。”

　　管家:“這人來得急匆匆，說是和大人的官途性命攸關，如果不去見，大人今後會惹禍上身啊。”

　　蘇瓊這才清醒一些，“是什麽人?”

　　“他沒說，只是說這件事和牛繼宗牛大爺有關。”

　　既然和鎮國公府有關，那就更不能耽擱。

　　蘇瓊再度爬了起來，披著衣服去見客。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賈蓉的心腹之一老根。

　　老根老老實實的一個普通人，很難被記住，叫他去傳遞信息是最好的。

　　蘇瓊的語氣不善，“你是誰?有什麽事?”

　　老根別的不說，一句話切中要害。“大人這官怕是做到頭了。”

　　“你什麽意思?”

　　“大人做的事不嚴謹，被右侍郎抓到了把柄，賈蓉和右侍郎聯合起來，只要他出了卷子出了問題，他就會和右侍郎稟告皇上，參大人一本。

　　到時候大人這官帽子能不能戴得住那就另說了。”

　　蘇瓊冷笑，“你是賈蓉的說客?”

　　老根說:“是寧國的人，但還拿了另一份銀子。 我的主子讓我告訴你，賈蓉不能考科舉，他依舊是勳貴。

　　你沒了皇上的信任，最好的結局就是貶責出京，永遠不能入京。”

　　蘇瓊死死地盯著老根，“你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老根假話真說，真話假說。

　　老根說道:“您去年不給賈蓉面子，他就知道您不會讓他好過。

　　於是他利用荒誕書鋪認識了右侍郎府上的管事，再通過《儒林外史》認識了右侍郎。”

　　“他們兩人密謀要拉大人下馬，一旦賈蓉榜上無名，他就會讓張太師的學生禦史台韓堯參大人一本，再有右侍郎發難質問，張太師應和，大人就算是做事做得天衣無縫，也會有被皇上不喜。”

　　蘇瓊質疑，“賈蓉的文章寫得不好，難道本官也要讓他榜上有名?”

　　老根:“所以賈蓉一出貢院就到了太白樓，將他自己的文章給默寫了出來。眾人看了他的文章，必然有了對比，大人說他寫得不好，但整個京都的人都說他寫得好。

　　民眾口碑好，您說不好，皇上最後會信誰的?到時候賈蓉的卷子被送到皇上跟前，又被偵查。”

　　老根抬頭看蘇瓊，“到時候是您經得住查，還是賈蓉經得住查?”

　　老根又說道:“右侍郎身上吊著的吊墜是當年太祖賞給榮國公的，不信大人您好好看看，上頭有一個榮字。”

　　“右侍郎府裡正廳上擺放的石榴文青花瓷，是寧國府在過年前賣到當鋪去的。當天就出現在右侍郎府邸裡，您不妨去查查。”

　　將這些信息放出去，老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