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之中,村長拄著拐杖,小心翼翼地朝著內部前進著。
越往前走,從石壁上延伸出來的石錐形變就越是嚴重,甚至有不少都重新埋入了石壁之中,形成了一個半圓形。
洞穴之中並不能算黑暗,因為有很微弱的光芒從洞穴的深處發散出來,村長走在這條路上很是熟練,利用拐杖精準地避開了每一處不夠平坦的地面,穩步前進著。
很低很低的咀嚼聲,從洞穴內部傳了出來。
這種咀嚼聲聽起來很奇妙,相當刺耳,而且頻率極高,像是一把電鋸在不斷切割著物品一樣,讓人聽著非常難受。
村長繼續前進著,從洞穴之中所發散出來的光芒也逐漸耀眼了起來。
提供光源的,是數根嵌入在牆壁之中的火把,洞穴的最深處是一處圓形的區域,周圍的石壁上圍了一圈的火把,將整個空間照亮。
而在洞穴最深處的這片區域之中,放置著一團正常人完全無法接受的東西。
一團巨大的肉瘤。
肉瘤的表面布滿著青色與紅色的血管,肉瘤的皮囊很薄,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被內容物所撐破,導致裡面的東西流淌出來。
這團肉瘤像是沒有裝飾物的雪人一樣屹立在此處,回蕩在洞穴之中的咀嚼聲就是從肉瘤之中傳出來的,裡面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遊動,讓人望而卻步。
但從目前來說,這團肉瘤比起童丘之間看見過的海盜船長要正常一些,畢竟這玩意兒看上去和還沒有處理的牛癟差不多。
站在距離蠕動肉瘤不到五米開外的距離,村長停止了前進,將手中的拐杖靠在了牆壁上,隨後直接雙膝跪地,抬頭用自己空洞的眼眶注視著眼前的產物。
“請賜予我們超凡,尊敬的神明。”
說著,他拿出了自己懷中的盒子,將裡面的兩枚眼珠取了出來,放入了自己空蕩蕩的眼眶之中。
眼珠轉動,村長擦掉了眼角流出來的眼淚,凝視著眼前的肉瘤,再度呼喊道:“請賜予我們超凡,尊敬的神明。”
肉瘤蠕動著,表面裂開一道並不顯眼的縫隙,一隻肉色的蠕蟲從裡面落了出來,在地面掙扎了片刻,便失去了生氣。
村長畢恭畢敬地將那隻死去的蠕蟲撿了起來,“雖然您仍然沒有認可我,但作為神明的贈禮,我會珍藏起來的。”
站在不遠處的童丘真的想上去給他一榔頭,捏媽媽的,這看著更像是人家把死去的細胞組織給排出體外了,也就你個蠢逼會把它當做贈禮一樣拿來收藏!
這種行為像是什麽呢?就像是你在外面撿到了所謂的肉靈芝,把它當成寶貝拿回來泡水喝,指望延年益壽,還指望以後能夠賣給懂行的人買個大價錢,結果人家懂行的人一看,你這個哪兒是什麽肉靈芝啊?分明就是飛機……!
扯遠了。
話歸正題,村長將死去的蠕蟲軀體塞入了自己的衣兜之中,並且繼續對著眼前的肉瘤說道:“後天,我們村落的人將會舉行洗禮儀式,若是我還是無法讓他們擁有超凡,或許他們就會舍棄我,選拔新的村長。尊敬的神明,還請允許我帶回一些成果。”
話音剛落,肉瘤的表面又一次裂出了一道裂紋,一些粘稠的血水從裡面流淌了出來。
“哦哦哦!”村長頓時激動了起來,連忙朝著肉瘤撲了過去,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個氣球,開始接著從肉瘤裂縫中湧出來的血水。
是的,是氣球,別問我是不是別的什麽東西。
村長臉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瘋狂,“太好了,是神明的龍涎,太好了!想必大家一定能夠觸碰到超凡的門檻了!”
站在遠處的童丘表情複雜,所謂龍涎,其實指的就是傳說中龍的口水,他是真沒想到這群島上的村民們居然會用這種外來詞,也不知道是哪個求生者上島的時候把這個詞兒給普及過來的。
但這團肉瘤,童丘說實話,怎麽看都怎麽不對勁。
這玩意兒就像是癩蛤蟆一樣,戳一下動彈一下。
你不說話,它沒反應;你一說話,它就隨便給點反應。村長的發言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後自我欺騙,就像是一些狂熱的信徒一樣,連上帝拉個屎都能說是在惠及眾生,反正只會把自己所崇拜的對象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腦補成自己所想的那樣。
嘶……這麽說不會被衝吧?
不過童丘倒是摸著自己的下巴,腦海之中有了一些全新的想法。
“感謝神明的饋贈,我等信徒會更加崇拜您,也會獻上更多的求生者,為您增添超凡。”村長在胸前畫了一個童丘很熟悉的標志,也不知道是哪個求生者普及過來的離譜知識,“願您超脫凡塵,並賜予我等下賤生物超凡之力。”
童丘摸著頭,這村長怎麽還東西派兼並啊?和一個肉球神明祈禱,什麽宗派的說話方式和祈禱手勢都出來了,縫得有點多了,縫合怪屬於是。
“您這次沒有認可我,我下次會繼續努力的,請靜候佳音。”說著,村長將氣球的尾部打結,掛在了自己的腰間,隨後起身,將眼眶之中的內容物取了出來,放在盒子裡面。
緊接著,他轉身,拿起拐杖,神色暗然地準備離開這裡。
雖然他的眼睛就已經夠黑了。
此刻的童丘正大大咧咧地站在通道處,靠在滿是石錐的牆壁上,時不時拽著上面的兩根圓形石錐做著引體向上。
村長澹定地從童丘身邊經過,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他一樣,繼續朝著洞口外的方向走去。
而童丘則是一直看著洞穴中心的那團肉瘤,一句話都沒有說。
兩個人就像是電視劇中經常有過的劇本一樣,背對背越走越遠。
但,在往前走了不到三米之後,村長回過了頭來。
漆黑的眼眶溢出黑暗,村長用森冷的語氣對站在不遠處的童丘說道:“你……還不走嗎?”
“你們不是說我可以把這裡當成我家嗎?”童丘回頭,反問了一句,“那我為什麽急著離開我家?”
這兩個人也是奇葩,一個人在自己被發現了之後一點不急,反而站在原地和人家聊起了天。
另一個發現自己的發現被發現之後,也沒有任何的驚訝, 而且非常正常地交流了起來。
“你比其他的求生者要厲害一些,這我不得不承認。”村長從盒子中將眼睛取了出來,像是安裝模組配件一樣給自己裝了回去。
眼珠上下左右轉動,像是在輸入上上下下左右左右的指令一樣,村長的雙眼凝視著童丘,眼神不善,“但是,你也比其他求生者更放肆,更不知死活。
“昨晚你入侵我的房子,我已經給了你面子;你跟蹤我,我也當做沒有看見你;你偷窺我與神明的對話,我也沒有在意。
“但你想要背著我與我們的神明獨處,你是否有些……
“太自由自在了?”
村長的話語中充斥著殺意與怒火,但童丘卻從中讀出了一些不同的情感。
瞬間,他反應了過來,並且露出一副相當驚訝的欠揍表情。
“怎的?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