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已然明亮。
許恆一臉呆滯,蹲在一條無人的小巷子裡,面對著牆壁,正在懷疑人生。
他趕了一整晚的夜路,竟然還真找到敵方的平安京。
這是一座很大的城,古風古色的大街小巷,像極了之前在清明節氣汙染中的那條街區。
只是這裡的人們衣著顏色很鮮豔,可以說是五彩繽紛,極其亮眼。
更讓許恆感到驚奇的是一些女子的穿扮,她們裹著寬厚鮮麗的外服,腳穿白襪踩著木屐,頭髮盤束而起,臉上塗施白如雪的脂粉,唇抹紅膏。
盡管如此濃妝,還是有不少女子看上去風姿綽灼,眉梢眼角,皆是春意。
如此風土人情,許恆感到有些陌生。
但令他懷疑人生是這裡的語言,竟然完全聽不懂。
這也慶幸是他進城的時候,選擇施展【無蹤】,六倍增幅後擁有十八秒的隱身,足夠他穿過城門。
否則要是想偽裝身份混進城,估計開口第一句話就得被拿下。
關鍵是地圖上隻標明了平安京的位置,對方部隊軍帳早就更換了位置,所以許恆原本想著先潛進來打探一下,再去行刺。
可現在情況很不妙,語言不通,這還怎麽玩?
“果然太莽了不好,沒查看足夠的情報就出發了,要是早知道語言不通,我好歹帶個懂他們語言的人一起來啊。”許恆有些後悔。
出發一時爽,稍有不慎就進火葬場。
吾日三省吾身,今後要引以為戒!
“算了,這麽待下去也不是辦法,保不齊遇到個大佬我就完了。”
“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身為一名充滿智慧的優秀殺手,就應該一擊不中,遠遁千裡。”
“理由十分充分,回家!”
許恆當即從牆角處站起來,決定結束這次平安京半日遊,打道回府。
三要一不一除的準則,貫徹落實得十分深入。
他一身黑袍,戴著兜帽遮掩大半張臉龐,在平安京裡並不算顯眼。
畢竟這裡也有不少穿著打扮跟他相似之人,要麽帶著兜帽,要麽帶著面具。
不過也有一些男子很炫酷,居然剃了個地中海髮型,又在頭頂扎了個衝天小辮,真會玩。
許恆觀察片刻後,偷偷溜出小巷,低下頭,若無其事的融入大街上的人群。
只是聽著耳邊時不時傳來各種“達咩”、“一庫”以及“一袋米要扛幾樓”之類的陌生語言,讓他頗為迷惘。
教育司的出題人為何這麽秀?連這種細節都把握得如此到位!
“雅蠛!”這時,街道旁傳來一名女子嬌羞的驚呼聲。
隨後就是一陣男子肆無忌憚的哄笑聲。
“哈哈哈,此地女子異域風情,果然是不一樣的滋味。”
恩?
我聽到了什麽?
老鄉啊!
許恆突然腳步一滯,驚訝的尋聲看去,幾名男子正靠在街邊,調戲著一名名路過的女子。
剛才說話之人是一名身材乾瘦的男子,臉上瘦到皮包骨,兩頰顴骨高高鼓起。
略顯凹陷的一對三角眼,充滿欲望,正賊溜溜的掃視過往的女子。
“我沒有這麽醜的猥瑣老鄉。”
許恆險些扭頭就走。
只是就這樣走了肯定不甘心,既然有語言共通的人,就不該錯過機會。
不過問題來了,敵我雙方都進行到全面戰役的程度了。
為什麽還會有說家鄉話的人,能光明正大,肆無忌憚的在這地方調戲人家的姑娘?
“我方內奸?”
許恆立馬得到了一個合理答案。
遲疑了一下,他假裝閑逛起街邊的攤位,慢慢朝那群人靠近,耳朵也時刻保持傾聽。
好在那群人也不是只顧著調戲姑娘,片刻後終於談到了許恆感興趣的內容。
“老三,要不就別走了,這地方多好,何必著急退走呢?”
“這是老大的命令,你想留下就自己留下吧。”
“我倒是真想留下,可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怎麽撐得起這邊的據點?”
“教中長老都說了,放棄平安京據點,你還撐什麽撐?”
“靠,要是沒有這個據點,我留在這也混不動啊,哪還能像現在這麽瀟灑?”
“所以趕緊收乾淨那些手尾,五天后啟程離開,全面戰馬上打響,再遲一些恐怕沒機會走了。”
“唉,好不容易解決了勾陳營那些探子,結果又來了天牢營的探子,把我們的人起底了一大半,否則也不至於要撤走。”
“行了,別再說了,趕緊辦正事。”
……
幾人說完,轉身走進了街邊一間不起眼的小屋裡,還關上了門。
許恆也不好跟上去,這屋子一看就是私人住宅,不好硬闖,只能找面牆……
他左右看了一眼,聯排屋,沒有牆壁間隔出來的小巷,根本沒法翻牆。
不過對方剛才的話裡,倒是透露出不少信息量。
教中長老?這群人該不會是邪教的吧?
誒,不對,這是模擬實戰,還不能跟邪教掛鉤。
不過勾陳營只剩一個光杆營長,是因為人都被派來當探子,又被他們給陰掉了?
好家夥,這是我勾陳營的死敵啊。
不過……
“天牢營?那不是寒露節令師的陣營麽,他們也有探子在這?”
許恆嘴角微微一揚,有自己人就好辦事了呀。
他眼眸微微眯起,左右看了一眼,決定不著急回去了, 再逛一逛。
“吱呀!”
不多時,許恆離去後,那間小屋的木門微微推開一條門縫。
“人走了?”
“走了,呵,一看就是個沒經驗的,偽裝都沒學到家,就敢來平安京。”
“確實像是個愣頭青,現在餌也放出去了,就看看他能不能帶我們找到天牢營的探子了。”
“等等,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天蠍軍不應該會派這種愣頭青來吧?”
“額,不會是反過來釣我們的吧?”
“不應該,如果知道我們身份,他們何必釣,早就有機會出手了。”
“也是,先跟過去看看,萬一那小子真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說不定有意外收獲,我們也許就不用被即將來的新人取締。”
木門緩緩推開,三道身影從中走了出去,往許恆先前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不多時,在繞了幾條小巷後。
三人在一處無人小巷的拐角處探出了腦袋。
“天牢營的人藏這麽深?難怪我們找不到啊。”
“咦,那小子人呢?跑這麽快?”
“不對,他速度沒這麽快,這巷子這麽深,到盡頭至少兩百多米,他不可能突然消失,除非……”
三人臉色頓時一變,猛然後退,背靠牆壁,警惕的盯向四周。
能夠突然消失的,只有小寒節令師,這分明是勾陳營派來的人啊。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
直至八秒過去。
巷子裡始終一片沉寂,風平浪靜,沒有出現任何異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