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高山看著陳鴻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想問我還是你姐?”陳鴻主動笑著問道。
張高山心中讚歎,這哥們兒可以處!他說話也隨意了一點:“我看你說話挺成熟,看著青澀年輕,和我姐關系也不一般。我不問,聽你說就行。”
陳鴻笑著問:“你爸媽那邊談的怎麽樣了?”
“從家裡幾口人,到家庭親戚,到方哥的妹妹家,到生幾個…”
陳鴻眉頭一緊,抬頭看著遠方呢喃細語:“不應該啊,你爸媽看中他的老實了?只是…”
張高山也是欲言又止,他不好直接反對,只是問陳鴻:“我姐就這命了嗎?以前姐成績比我好的多。”
張瑾瑜離異帶娃,肯定不能和初嫁一樣的選擇,但這樣的人生,張高山有些難受…
陳鴻搖搖頭:“還不一定,而且瑜姐應該不會嫁到本村裡,旁人閑言碎語會說一輩子。
你別看方木匠現在不介意,你姐人老珠黃後估計不好過。你爸媽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張高山暫時放下心,卻想到了父母的關注點:可靠!他忍不住繼續問:“那她真要嫁了農村,以後可就難經常見面了,我以後一定要在城裡買房,接父母過去住的。”
陳鴻有些驚訝,沒看出來,這個吊兒郎當的張高山還是大孝子,也很有志氣,思想挺純真啊。
“你如果不想她嫁農村也可以,你就問她,你願不願意嫁一個沒有什麽文化的農夫,經常挽住袖子褲腿在田野裡忙活,漂亮的臉蛋變成黃臉婆,吆喝著大嗓門,偶爾還會被幾個村漢們調戲幾句葷話,生了幾個小孩後,就能袒胸露乳在人前喂奶,水桶腰能擔幾擔水,村裡的婦女基本都這樣。”
張高山臉色越來越黑,後面又笑了,這話一出首先心疼的是父母,而且嫁到農村裡就不要想著去城裡教書了,以後日子也看到頭了。
這是兩人都在靜靜看著遠方,耳邊聽著方毅那邊斷斷續續的聊天。
“你家裡一定要生男孩嗎?”
“我媽囑咐過,一定要。”
“你或者說你們家願意接受一個帶著女兒的女人嗎?”
“我媽也說過,只要我娶的女人生了男孩,就可以不在乎,甚至以後還會當親女兒對待。”
這話信息量大了,這是個愚孝的老實人,張瑾瑜嫁過去過什麽樣的生活,陳鴻一目了然。但張爸張媽覺得很正常,似乎這並沒有什麽問題,反而繼續聊起了他們結婚的禮節。
“雖然小魚兒是二婚,但你也要明媒正娶吧,彩禮什麽的你們那邊什麽習俗?”
大伯咳嗽一聲:“這個我來溝通吧,小魚兒這邊就委屈一下,帶個孩子過去,多少要有一些嫁妝吧。彩禮和嫁妝到時候我再來溝通。”
…
一會後,外面又是一陣摩托轟隆轟隆聲,只見一個衣服汙黑發亮的平頭,騎車停在院子口。
油汙的汙。
他從一輛破舊摩托車上下來,嘴裡叼著煙不屑一顧的掃視四周,沒看到想要見的女人,他大聲嚷嚷著:“這裡是不是張瑾瑜家,我是來相親的。怎麽這裡有這麽多人?都是來相親的?”
院子裡眾人一臉懵逼,張高山就要走過趕人,這一看就不是正經人,目中無人,不懂禮數,怕不是來搗亂的,他走過去皺眉道:“你有什麽事?這裡是我家,我姐不相親,你是不是搞錯了。”
大伯也是開口附和道:“是啊,
這裡正談著結婚的禮數呢!” 方毅見張爸張媽沒有反駁,面露喜色說:“兄弟,我先來的,談的差不多了。你回去吧,下次來喝酒。”
平頭斜了一眼方毅,走過去問道:“你是什麽東西,和我講先來後到?你現在滾,要不然,我總要給你留下記號。”
方毅愣住,這怎麽遇到流氓了?
天生怕事的他氣勢一若,唯唯諾諾的道:“我,,我不知道你也來,來相親,我,我。”
平頭一看這家夥真慫,立即開口喝道:“你什麽你,要和我掰扯掰扯?你也配?你趕緊滾!”
這是旁邊幾人看不下去了,都走過來了,陳鴻也打量著平頭,看他這樣絕不是來相親的,態度不對啊!
想了想,他趕緊走過去打圓場:“兄弟,不要衝動,你也是來相親的,沒必要弄的大家難堪。方師傅,你有事去忙嗎?”
方毅嚇壞了,他可不敢動手,被抓進去了更不用談娶媳婦兒的事情了,他聽陳鴻的問話,也是靈光一閃,立馬點頭說道:“對對對,我有事我先走了。叔叔嬸子,我,我有事回去,你們忙。”
這貨也沒管張爸張媽臉色越來越黑了,直接繞著平頭出院子,張瑾瑜的大伯張開生指著平頭,想說些什麽,也說不出口,跟著方毅走了。
這下,場中眾人皆感覺方毅沒有擔當。
但方毅想法很現實,他和成不成還是不一定的事情,要他冒險和流氓對上,現在贏了也沒啥高興的,後續就怕麻煩不斷,所以他覺得張瑾瑜也不是條件就特別好,再一個家裡還有父母要養,不值得冒險。
陳鴻聽著摩托聲,笑著說:“兄弟,戲演完了,要給你多少錢?”
“50,你結帳還是那女的?”
…
一刻鍾後,張瑾瑜一臉小心坐在院子裡,手放在膝蓋上,聽著父母的嘮叨:“你不同意,也沒必要做這樣的事情吧?”
瑜姐長大眼睛,抬頭看著母親滿臉委屈道:“我只是試探一下他,他如果不能為我遮風擋雨,我要來做什麽?誰知道他一點經不起考驗。”
“你個死丫頭,我們又不瞎,能讓他稀裡糊塗把你娶了呀?你,你真是,真是氣死我了,我不管你了!”
張瑾瑜有些好笑看著張媽說著嘴硬的話,帶孩子的時候特別小心的母親,可能是心疼那50塊錢吧…
“瑜姐,你原本覺得他可靠?如果他真挺身而出,你要以身相許嗎?”
張瑾瑜聽著陳鴻的話一呆,馬上反應過來道:“我覺得他看著挺踏實的,還不錯吧。就想找人試探一下他。這個平頭也不是真流氓,是校門口修車的,人還挺好說話的。我早就和他約好了。”
張爸張媽還能說什麽呢?只是搖頭苦笑,女兒自己做主的意願很強烈,這出戲也是給自己做父的演的吧。
“行咯,行咯,我們管不了你了,你下次別整這些事情了。我也不會答應村裡旳說媒。”
張瑾瑜開心的笑著,像一個小女孩得到了想要的禮物,陳鴻看著眼中一酸,她原本也是快快樂樂的小女孩,卻因為遇到渣男而要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這大概是她擔心父母會同意,不得已吧,應該在門口偷聽許久了,覺得父母可能會有想法才…
陳鴻沒有在張家久待,他現在看到張瑾瑜就有些不自然,兩人也挺尷尬,他就不好意思打擾人家一家人的生活了。
張爸叫來了摩的師傅,送陳鴻回去,離別前,他看了看小寶,也留下了一個紅包。張瑾瑜推辭不收…
“瑜姐,小寶挺喜歡我的,總是對我笑,我也很喜歡她。這個紅包是祝願她健康平安成長,對小寶有不一樣的寓意,你幫她存著就好,以後我也是她的後盾。”
說完他落荒而逃,張瑾瑜看著陳鴻的背影沉默片刻,隨機拿紅包看了看,整整六百,這可是一分大禮。
她輕歎一聲沒有再說話,心裡盤算著補課的時候用心一點,也只能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