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跟著兩人下車，發現司機沒跟下來，正待開口詢問。

　　王凱便接話道:“那只是普通的辦事人員，真正的外圍後勤，現目前傳播方式未知，還是盡量不要牽扯到普通人。”

　　曹睿疑惑道:“那這些資料是?”

　　王凱自嘲道:“當然是調查人員了，只不過提前行動而已。如果普通人遭遇異常的概率為0.1%的話，跟我們在一起可能就會飆升到20%甚至更高，更別說這種已經確定靈異事件，死亡率基本就是百分百。”

　　“天罰者，呵呵！”語氣裡無盡的嘲弄和無奈。

　　曹睿正待發問，卻見他們已經向著樓上走去，便將滿心疑惑收了起來，跟著上了樓。

　　不一會便來到了一戶人家面前。曹睿細細打量著，樓道頗為陳舊。門上掛了一塊八卦鏡，還是最近才掛上去的，八卦鏡的鏡面還挺新挺乾淨。

　　季雪玲輕叩房門:“你好，有人嗎?刑偵隊的。上門問詢一些事情。”

　　曹睿感到疑惑，‘怎麽又是刑偵隊的了’?

　　王凱在後面小聲解釋:“有些問題不方便解釋，但是一般還是不要在普通人面前透露十局的存在。能力可以用，但盡量不要宣揚。”

　　稍等了一會，就在季雪玲還要敲門時，門鎖處哢嗒一聲，門開了一條縫。

　　一個女生將眼睛湊到門縫面前:“你們的警服呢?！”

　　季雪玲從口袋裡掏出一本證件在門縫那裡翻開讓她看。

　　女生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季雪玲，又細致的對比了一下。才將門啪嗒一下關了起來，接著一陣響動，門才打開。

　　門完全打開後，一個女生謹慎地拉著門把手，打量著屋外的三人。

　　曹睿看著面前的女生，頭髮枯燥發黃，雙眼無光;大概是沒有化妝，濃厚的黑眼圈纏繞著眼袋，皮膚過分的蒼白，身形也過於消瘦。

　　曹睿看了一會才敢確定，這人就是出聲諷刺阿麗的好事女生，相比起視頻裡那圓潤的臉龐，現在的樣子也太過於憔悴萎靡。

　　季雪玲親和一笑:“你好，我們是市刑偵大隊的，過來了解一下情況。方便的話可以聊一聊嗎?”

　　女生沉默中點了點頭，首先走了進去。三人也跟著進入了屋子。

　　曹睿帶上門才看見，原來門上除了門鎖以外居然還有四五把插銷鎖鏈，難怪剛才劈裡啪啦地響。

　　季雪玲帶著女生坐到了沙發上，王凱則帶著曹睿坐到了小飯廳的椅子上悄悄解釋:“這裡的視野比較開闊，有什麽問題可以第一時間發現，空間也比較大，有活動的地方。”

　　曹睿點點頭表示了解，坐下後開始打量起屋內。

　　房間內窗子都被厚厚的窗簾所遮擋，房間門洞大開，所有能亮的光源都已經被打開。

　　客廳角落裡還能看到一座佛像，面前的香爐香煙嫋嫋，曹睿嗅著些許嗆人的空氣，‘這是燒了多少的香啊?！人都快嗆死了吧?！’

　　房間那頭，季雪玲已經將錄音筆打開:“張蘭小姐，案件過程我的同事已經記錄完畢我就不過多贅述了。”

　　“今天來主要是想問問你，或者說你們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或人，有沒有去過什麽地方?比如殯儀館什麽的?”

　　話才說完，只見張蘭身體微微一抖，又強迫自己鎮定起來:“我說我看到了雯雯，你們…信嗎?！會不會覺得我神經失常，是個瘋子！”

　　季雪玲平靜的回答道:“張小姐有什麽想說的都可以說，

我們正是為此而來的。”　　張蘭窩在沙發裡，將一個毛絨公仔環抱在懷裡，悶聲道:“宋茜雯去世後，大家都很自責，警察已經定性為意外事故，但是那麽一把簡單的塑料餐刀，怎麽可能插進頭骨裡。”

　　“我們都認為是誰動了手腳，一定是阿麗！”張蘭咬牙切齒的說道。

　　“對，一定是她！就因為宋茜雯搶了她男朋友，她就蓄意報復。那天我跟琪琪去質問她，她說我們無理取鬧，讓我們不要再去打擾她，結果就與她發生了爭吵，後來被依依趕過來給拉開了。直…直到那天。”

　　說著，她雙手不安的繳在一起，用力的扭動扣拉;臉上終於有了反應，不再氣死沉沉，轉而變成深深的恐懼與不安。

　　“那天琪琪打電話來說，她在小區樓下看到一個人影在那裡徘徊。看著好像宋茜雯，我安慰她說可能看錯了，一個背影而已，像的人很多。”

　　“沒過幾小時，她又打電話來說在屋裡看見了宋茜雯！我當時覺得很荒唐，怎麽可能，一定是她最近壓力太大了。我也勸她去看一看心理醫生。”

　　“後來我聽說她男朋友看她整天精神恍惚，就帶著她出去散散心，玩兩天。她在路上打電話過來，說…說宋茜雯也在車上，就坐在她後面看著她！”

　　“起初我也不信，可…可是過了一會，我聽到那邊有聲音傳了過來，‘我們…不是…好姐妹…嗎，為什麽?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來…陪陪…我吧。’那真的是她的聲音，真的是她！嗚嗚嗚…”

　　宋茜雯抽了兩張抽紙遞過去:“嗯，請放松，張小姐，沒事了。”

　　待到心情平複稍許，張蘭繼續道:“那時候我真的太害怕了，我就把電話給掛了，後來想想又有點後悔，再打過去，已經無法接通了，直到警察聯系我，我才知道周琪已經出事了。”

　　說著說著又帶起哭腔:“這…幾天我總是做噩夢，夢到…她們幾…幾個…回來找我！”

　　“白天又總…感覺到，她們在哪個房間裡看…看著我，我感覺我快瘋了！”

　　“我到處求神拜佛，弄了些法器，可…可是我還是好害怕…啊…啊！”

　　“求求…求你們幫幫我?！”

　　季雪玲頷首，從包裡掏出一個黃色的三角形的東西:“張小姐，情況我們大概已經了解了。這平安符你收好，如果你想起什麽，符紙發熱或者有其它情況，你盡快通知我們，這是我的電話。”

　　張蘭似信非信的接過符包，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將符包貼身放好。

　　看到三人已經起身，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想要挽留，卻又不知怎麽開口。只能惴惴不安道:“一定要來啊！季警官，有空過來吃頓飯啊。”！

　　曹睿看著她諂媚的樣子，恐懼，不安夾雜著勉強的笑容，說不上的怪異。不覺得搞笑，反而覺得莫名的悲傷，‘這就是普通人遇到詭異的樣子，那麽無力，無助。’

　　季雪玲這時從他身旁經過:“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王凱沒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從旁邊走了過去。

　　曹睿回頭看了看，拐角處，張蘭仍局促不安的探著頭看著他們，望見曹睿回頭，擠出笑容，揮了揮手。

　　曹睿點了點頭，便也下了樓梯。

　　坐回到車上，王凱看著曹睿興致不高的樣子，也沒去打擾他。

　　轉而向季雪玲問道:“你怎麽看?有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季雪玲回答道:“沒有陰氣留存痕跡，也可能是我沒發現。但是她的狀態很差，也有可能被其它方式所影響。至於其它我也沒發現。”

　　她頗為煩躁的捏了捏眉心:“只能等全部人員回訪後，將資料發到處理中心讓他們看一看聽一聽做一個總結。”

　　“那你呢，有什麽發現沒?”

　　“陰氣和能量場都沒發覺，但是能感覺到一股很微弱的規則，很熟悉，但是具體是什麽我就不清楚了。”說著他無奈的攤攤手。

　　“規則類嗎?！麻煩了。接下來再看看其他人吧。”

　　曹睿若有所思‘可以交易?規則類?能量場?’太多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了。

　　凱哥見他苦思冥想，也不藏著掖著:“我的能力比較特殊，可以與鬼或者人進行交易，強製性的，一旦開始，必須結束。”

　　曹睿感到震驚了:“還有這麽方便的能力！”

　　王凱呵呵一笑:“方便嗎?那如果你不知道貨物的代價呢！必須先付款後結帳呢?”

　　王凱深深看了一眼曹睿:“有得必有失。天罰者！”

　　曹睿驀然一驚:“是啊，交易是強製性的！如果交易的貨幣不夠怎麽辦?！會用什麽來替代?！”

　　全程沒有說話的季雪玲這時插話道:“好了，到了，我們走吧。”

　　這時曹睿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一個廣場旁，附近有很多的辦公樓，頗為繁華的樣子。

　　“我挺佩服馮麗麗這人，最近發生了那麽多事，那麽多人死亡，仍舊像個沒事人一樣的上班。難怪年經輕輕就已經當上了組長”，王凱淡淡說道。

　　“誒，要不把她拉到你們十局?你覺得這主意怎麽樣?就這抗壓素質，我覺得怎麽著都能做個探員。可惜我沒你們那些裝備，不然我都心動了。”

　　季雪玲白了他一眼，拿起了手機:“你好，馮女士，我們是市刑偵隊的，了解一些情況，能麻煩你抽個時間下來一趟嗎?嗯，好的。”

　　“走吧，過去那邊的咖啡廳等她。”

　　三人走下車來到不遠處的咖啡廳，也許沒到時間，店裡的人也不是很多，季雪玲要了一個遠離人群的卡座，方便一會談話。

　　剛坐下沒多久，服務員就帶著一位身著西服，頗為幹練的女子走了過來。的確是視頻裡的阿麗。只不過人也清瘦了許多，看來事件對她也不是沒有影響。

　　阿麗坐下後季雪玲向她出示證件:“你好，馮小姐，有些事想詢問你一下，可以嗎?”

　　阿麗看了一下她的警官證，點了一杯咖啡:“有什麽要問的你盡管問吧。我也想盡快的回歸正常生活。”

　　季雪玲點頭:“我聽張蘭小姐說你跟死者宋茜雯有過恩怨?”

　　“她這也都跟你們說了?！無聊，幾年的老黃歷了還拿出來擺著翻。”

　　“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說說也無妨。”她輕輕啜了一口咖啡。

　　“我跟徐志明是在大一的時候認識的，也就是宋茜雯的現男友。那時候參加了學生會的一個活動，他幫了我幾次，就認識了。”

　　“後來接觸過幾次，一來二去兩人覺得不錯，就這麽在一起了。”

　　“大二的時候我帶他參加了宿舍聚會，他也就結識了宋茜雯。我是從小城市來的，不怎麽會打扮，家境也沒有宋茜雯優渥。想出頭就只能靠自己，平常也沒有多余的時間跟他在一起。”

　　“慢慢的，我發現和他越走越遠，直到大二放假那天他跟我提出了分手，然後跟宋茜雯好上了。可能我不怎麽會處理人際關系吧，當時宿舍裡的人都知道，唯獨我被蒙在鼓裡。”

　　季雪玲看著她:“你不恨他們嗎?有沒有想過報復他們?”

　　馮麗麗拿著咖啡的手指緊了緊:“要說恨，也確實恨。但是一進學校的時候宋茜雯也幫了我很多，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將全部精力發泄到學習和打工上。”

　　“現在想想，其實也就那樣，都淡了。他們郎才女貌，大家都覺得他們才是一對，或許也本該如此。現在人都走了，說這些也沒意思了。”

　　“我知道你問的意思，現在是法制社會，我不可能為了報復毀了我的前程。”

　　“前兩天周琪和張蘭還來找過我，打了我一巴掌，被李依依拉走了。然後周琪就出意外， 走了，這段關系也就散了吧。你們不會以為周琪的意外是我造成的吧?！”

　　季雪玲搖搖頭:“我們來只是找你了解一些情況，最近你遇到過什麽事情嗎?”

　　馮麗麗身體一緊，隨機詫異的開口:“周琪說的看到雯雯?警官你們這也信嗎！?這怎麽可能，雯雯已經過世了。”

　　季雪玲盯著她的眼睛，不一會開口道:“好的，這個東西麻煩你貼身放好，如果有什麽意外情況你可以打電話給我，隨時。”

　　馮麗麗好笑的搖搖頭:“能有什麽事?！就這樣吧，季警官，我還有事，先走了。”

　　隨即將面前的咖啡一口飲盡，打了一聲招呼起身離開。在三人看到不到的轉角處，她攢緊了拳頭，臉上被藏起的不安浮現了出來:‘雯雯。’

　　三人看著馮麗麗離去，季雪玲將桌子上的符包收起，首先開口:“她很不安，盡管隱藏的很好。但身體的反應不是靠臉部就能藏好的。你呢?”

　　“能感覺到規則的存在，比上一位還要濃厚許多。甚至還有一些陰氣存留的痕跡，怎麽，你沒開天眼麽?”

　　“嗯，還不怎麽熟練，需要輔助儀式，不怎麽方便。”

　　王凱看著曹睿:“我們最大的好處大概就是不用開天眼也能觀測到鬼物還有陰氣了吧。”

　　“這個以後你可以慢慢去觀察和感受，陰氣好比白雪上的黑灰，給人一種陰冷異樣的感覺。”

　　“走吧，繼續去看看其它人，不過下次目標大概率會在這幾個人中產生了吧。”

　　曹睿看著路邊的大樓，倒退中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