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越地域遼闊,南方有蘇州,常州,湖州,杭州,松洲,嘉州等六個州府並稱南方六府,北方則有昌州、歸義州、瑞州、信州、青山州、凜州與安東都護府,並稱六州一府。
兩邊由一條貫穿整個北越的金沙河連接,往年裡金沙河還在的時候,南北河運通暢,互通有無,南方的糧食瓜果,北方的金銀鐵器,就在這不斷地流通之中,讓金沙河成為了整個北越的經濟命脈所在,是真正的金沙之河。
然而自從金沙河乾涸之後,這種流通就被生生切斷了,雖然依舊可以依靠馬車等方式繼續互通有無,但成本卻高了十倍以上。
南方還好,畢竟沒有金沙河,也有其他的水源,況且南方本就是魚米之鄉,即使沒有了金沙河沿岸的一部分收成,也還是可以維持生活。
但是北方就慘得多,六州一府多山地,能夠用來耕種的土地本就不多。金沙河沿岸以外的土地,大多還都是礦山,盛產金銀銅鐵等金屬礦物。而金銀鐵器再好,也不能拿來充饑,況且這些金銀鐵器,也與大多數平民百姓無關。
這就造成了北方持續整整五年的饑荒。
陳北辰坐在彩雲上,跟著陸靈澤等人,用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一路穿過了荒蕪的北方,穿過下面那些荒廢的礦山與土地,一直飛到了更加富庶的南方。
北方已是深秋,但在南方的田地裡,卻還有綠油油的糧食在生長勃發。
陳北辰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嘴角竟控制不住地微微上翹了起來。沒有感受過饑餓的人,大概很難理解他這種對糧食與農作物發自心底的喜愛。
地上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天上的彩雲,紛紛舉起雙手,跪在了地上,衝著天空上的眾人大禮叩拜。
這一幕看得陳北辰心裡一陣別扭,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所以說你這‘絹雲乘足’的法術也太高調了,就不能換一種嗎?”諸葛端坐在一邊,不滿地向陸靈澤問道。
“換哪種?你換一個我看看!能載著咱們這麽多人從北方邊陲一直飛到南方六府的飛行法術,你給我再挑出一個來!”陸靈澤白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
諸葛端嘴角一撇,但又想不出什麽能反駁他的話,只能坐在那裡自己生悶氣。
陳北辰重新坐回到彩雲上,目光掃過面前這些人。玉景辰和許青在一旁打坐練氣,一天一夜了,居然沒有絲毫晃動。赤鸞坐在陸靈澤身邊,仰著腦袋看著天空,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諸葛端和徐常鈞在另一邊打坐,不過諸葛端似乎有些坐不住,總要時不時動兩下,和陸靈澤頂兩句,然後被罵得自己縮在一邊生悶氣。
陳北辰完全無法理解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態,一次次地上去找罵的。
隨著下方的景色飛速變化,大片綠色的農田逐漸變成了繁華的城市。
穿過高聳的城牆,一座座亭台樓閣映入眼中。這些鱗次櫛比的建築群之間,隔出了一條條街道與巷陌,如棋盤般整齊有序,人潮在其上川流不息,從上往下看過去,幾乎就是一個個蠕動的黑點,遍布了目光所及的一切。
城市中間還有一條橫穿整個城市的河流,兩邊各有一條寬闊到極點的青石街道,街上有打著赤膊挑擔趕路的,有穿著短衫駕牛車送貨的,有披著麻衣趕著毛驢拉貨車的,也有穿著長衫,配著青衣,駐足在河邊,靜靜觀賞景色的。
彩雲懸浮在河道上空,一縷縷炊煙從河道兩邊的茶樓酒館,
從街上的小販推車上冒出,飄忽著密集地穿過眾人的身邊。 “這是哪?”從來沒有出過省城地界的陳北辰看得有些恍惚,忍不住開口問道。
“汴城,咱們到湖州了。”陸靈澤笑著說道,接著向前一指,彩雲猛地一個加速,在下方眾人“仙師!”“道爺!”“神仙”的叫喊聲中,飛快地順著河道,一路來到了汴城的另一邊。
道路逐漸寬闊,建築也變得稀少了起來,但人卻是更加多了。
一輛輛馬車在下方慢悠悠地走著,倒不是它們不想快,實在是人太多了!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得陳北辰都有些頭皮發麻。
這些人有的姿態輕松,卻被人流擠得東搖西晃,有的幾乎是不計一切地向前擠,那瘋狂的樣子,看得陳北辰一陣咂舌。
相比起來,那些坐著馬車的倒是舒服了很多,只是慢了一些,只能跟著這些人一點一點地向前擠。
甚至還有比他們更誇張的,人群後方直接來了一整隊人馬,敲鑼打鼓地硬生生從人堆裡擠出了一條路來。
這一幕幕看得陳北辰直晃眼睛,疑惑地看向了陸靈澤、
“看那邊……”陸靈澤用下巴指了指前方。
陳北辰跟著看過去, 在道路的盡頭,連接著一座巍峨高山,山下猛地豎起了一道最少數百級的階梯!沿著階梯向上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山門豎在山腰處,左右兩邊各坐著一隻威武的石獅子。
山門上明晃晃地寫著三個金漆大字——“真武殿”!
“咱們到地方了。”望著下面那些面容狂熱,摩肩擦踵地向著山上擠去的香客,陸靈澤笑著說道。
陳北辰眨了眨眼睛,直接呆在了原地。
他心裡對於道家修仙門派的想象,瞬間坍塌了!
“這裡……好多人啊。”陳北辰張了張嘴,腦中閃過各種疑問,但最後卻隻蹦出了這一句。
“不然呢?你以為真武殿的山門會在哪?”諸葛端白眼一翻,見怪不怪地說道:“我們又不是內丹派那幫人,說什麽修身養性,然後就往深山老林裡一鑽,把自己弄得和野人一樣。真武殿可是以符籙為本,是正經的入世道門,怎麽可能沒有信眾。”
“呵!”陸靈澤在一旁發出一聲嗤笑。
“說這些虛的有什麽用,小子……”他看向陳北辰,嘴角微微翹起,語氣嚴肅地說道:“我們是道門,而道門在作為一個門派之前,首先它是個宗教組織。懂了嗎?”
“……懂了。”陳北辰點了點頭,他完全明白了。
“你懂什麽了?”諸葛端一臉茫然地問道。
陳北辰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聳了聳肩。
而此時,彩雲已經飛躍了山頭,在下方一聲聲驚喜的呼喊聲中,穿過山頂的大殿,來到了後山的一片建築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