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新興宗教團體與老牌宗教勢力的矛盾。”陳北辰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原來這種將來龍去脈理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需求都在眼前,等著被他隨意撥弄利用的感覺這麽好!
他甚至有點理解,陸靈澤的性格為什麽這麽惡劣了。
“紅米教或是其他新興宗教團體試圖在整個北方,甚至是金沙河沿岸一十三省傳播影響力。如果被他們成功的話,借助金沙河這條貫穿南北的大運河,他們甚至可以把勢力范圍擴展到全國。而這是包括真武殿在內的老牌宗教勢力不允許的,但現在大雨已經降下,新興勢力氣候已成,他們已經不可能阻止新興勢力的崛起。”
“所以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弱新興勢力的影響力,或者自己也加入其中分一杯羹。”
“而我就是最好的借口。”陳北辰雖然之前已經隱隱想明白了真武殿需要自己的原因,但卻並未像現在這般,思考得如此深入。
“不錯。”陸靈澤嘴角微微泛起弧度,猛地一揮手,笑著說道:“小子,你們全村被殺,是很可憐。但那又能怎麽樣呢?僅憑可憐,是沒人會在乎的,畢竟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從我們見面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在想辦法給你身上加砝碼。第一次見面時,你只是個身患肺疾的凡人,一個要為了幾百兩銀子玩命的底層遊俠。後來,你是個受九品法籙的外道,比大多數人要強,但仍然只是個可以被隨意碾死的蟲子。再後來,你是在收復四品法籙過程中擔任主力的散人,足夠和我們這些真武殿執事真傳平等對話。到了現在,你是拯救了金沙河沿岸一十三省,拯救了整個北越北方的大英雄!”
“但是,這些都不夠!”
陸靈澤拍了拍陳北辰的肩膀,表情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一雙黑黝黝的深邃瞳孔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的陳北辰心裡微微發麻。
“小子,到這些為止,你只是個公理道義層面上的大人物。而公理道義這種東西,在權力面前,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只是個單純的工具而已。”
“強權面前是沒有公理可言的,或者說,強權本身就是公理。只有在權力需要公理和正義的時候,才有這兩樣東西登台亮相的機會。”
“所以,現在你能這麽囂張地頂著兩個真人說話,並不是因為你所做的事情有多了不起,而是形勢與權力需要你了不起。”
“只有在這個時候,你說出的每一句話才會被當成一句話來認真對待,而不是被當成一個屁隨隨便便地被風吹走。你明白了嗎?”
陳北辰有些發愣,但很快就明白了陸靈澤的意思,默默地點了點頭。
只有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他才有向玉景辰復仇的可能。過了這個時間段,等局勢發生變化,真武殿與紅米教等新興勢力之間的競爭關系發生改變。那他身上的一切光環就都會消失不見,重新變回那個可以被隨便碾死的蟲子。
陳北辰緩緩深吸了一口氣,體內的五炁童子仍在不斷地誦念《金光咒》,調動五髒真炁,循環往複,治愈肺疾,強化五髒。逐漸讓他變得更加強壯健康。
但這還不夠!自己與玉景辰的差別有多大,他在之前的刺殺中就已經明白了。
盡管已經盡了全力,盡管最後只差那麽一點。可就是那麽一點,便已經是天與地的差距了。
“陸靈澤……”陳北辰沉思片刻後,還是開口問道:“你有什麽法術是可以教我的嗎?”
“都說了,
以你現在的性命修為,是練不了法術的。”陸靈澤歎了口氣,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你應該也發現了吧。之前在催動那張‘凌空飛劍’的時候,是不是比你想得還要費力?” 陳北辰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刺殺玉景辰的最後一步,他幾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催動了從紅袍法師那裡撿來的‘凌空飛劍’黃符。
在那一瞬間,他的體力仿佛被直接清空了,這也就導致了他沒有能力躲開徐常鈞的那一腳,被直接踹飛了出去。
“法術這東西,就算你手頭上有現成的法器,想要施展出來,也需要相差不多的性命修為才行。否則就會像你當時那樣,直接被抽乾體力,幾乎無力準備下一擊。”陸靈澤認真地解釋道。
“法器?”陳北辰眉毛一挑,聽見了一個新的名詞。
“哦,對了。這件事我好像沒和你說過。”陸靈澤拍了拍腦袋,繼續解釋道:“狹義上的法器其實就是施展法術的媒介,就比如我施展‘神簡驅邪’的木簡,還有你那張‘凌空飛劍’的黃符,都屬於法器的范疇。”
“而廣義上的法器, 其實就是指的施法時所需要的工具。比如銅鏡、朱砂、無根水……這些東西都屬於廣義上的法器。”
“總之無論是什麽樣的法器,都只是工具而已。不像法寶那樣,有自己獨立的神通。”
陳北辰默默地看了一眼背後的長刀,這把刀雖然算是法寶之中最低級的存在,但卻給了他巨大的幫助,甚至可以說多次救了他的性命。
陸靈澤這些真武殿執事真傳尚且不提,其他人,不管是雲州城中的黃老,還是紅米教的紅袍法師,見到這東西時的第一反應都是難以置信,然後就是幾乎遏製不住的貪婪。
想來也是,要造就一件法寶,可是需要一道法籙才行。而且法寶的底材還要符合法籙的要求。
物品可不是人,人可以隨著法籙的要求而變化,物品卻很難。
這麽看來,或許自己的運氣真的還算可以。
陳北辰思考著,腦中閃過玉景辰和破雲真人,忍不住抬起眼眸,向陸靈澤問道:“陸靈澤,那個破雲真人……”
他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從道路的盡頭處跑出來一群人。
這些人大多穿著素布道袍,其中也夾雜著幾個穿著青色或是藍色道袍的道士,雖然看起來個個都很驚慌,但臉上卻帶著明顯的笑意。
陸靈澤眉頭一皺,伸手攔住跑在最前面的那個人。
“陸道兄!”那人看清楚了陸靈澤的樣子,頓時眼前一亮,但緊接著表情就是一僵,連忙換上了一副急切的臉孔。
“不好了,徐道兄和玉道兄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