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路盡頭的另一邊,有一座高大的殿堂,建在一層石台基上,通體由紅木所建,房頂鋪著清一色的孔雀藍琉璃瓦,屋脊以黑、藍為主,加之各種雕刻點綴。中間猛地凸起一塊,形成三層飛簷的格局,如同一個方形帶飛簷的帽子,上面有頂,兩邊垂下,蓋在最下層的房頂上,中間夾著一塊豎起的牌匾,上面寫著‘聖父母殿’四個大字。
往下看,還有一個橫著的牌匾,放在數丈高的木門上面,寫著‘恩慈比天’四字。
這大殿正門前,擺著一個幾乎和人差不多高的巨大香爐。徐常鈞一個人坐在香爐前,看著頭頂青煙繚繞的牌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在他身後,一道十幾級的台階下面,還有一個寬敞的廣場,此時卻是空無一人,大概是剛才都跑光了。
徐常鈞靜靜地坐在那裡,手臂上一條並不算深,但狹長的傷口不斷地滲著血,已經將半個袖子染紅。但他卻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突然間,他身後響起了一串腳步聲,陸靈澤坐到了他的身邊,瞥了一眼他的袖子,含笑問道:“打輸了?”
徐常鈞搖了搖頭,皺著眉頭稍微想了想後,又緩慢地點了點頭。
“那到底是輸了還是贏了?”陸靈澤頗有些無奈地問道。
徐常鈞想了想,緩慢地說道:“我打了玉師兄一掌,許師妹刺了我一劍。”
陸靈澤眉毛挑了一下,看著他手臂上的傷口笑著說道:“看得出來,她手下留情了。”
徐常鈞沉默著,沒有說話。
“生氣了?”陸靈澤繼續問道。
徐常鈞搖了搖頭,抬起受傷的手臂,猛地深呼吸了幾下,才把嘴裡的話問出了口:“我只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
“想不明白就別想了,以你的智慧,我就是想解釋清楚都有點困難。”陸靈澤歎了口氣,隨手扔給徐常鈞一塊藍汪汪的玉石說道:“吃了吧,趕緊把這傷治好。這兩天咱們可有客人,別在外人面前丟人。”
徐常鈞低頭看了一眼,將那塊藍汪汪的玉石扔進了嘴裡。手臂上的傷口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
“別記恨許青,這姑娘腦子一般,性子還急,看人的眼光更是差到離譜。不過是個能講道理的人,過幾天等她想明白就好了。”
徐常鈞再一次沉默了,他摸了一下愈合的傷口,沉思良久後,才向陸靈澤問道:“你想怎麽做?”
“那要看玉師兄的意思了。”陸靈澤笑了笑,站了起來,突然踹了他一腳,被徐常鈞輕松躲過。
“等著吧,也就這幾天的功夫,很快就要見分曉了。至於許青那姑娘,幫我個忙,要是她亂來的話,記得攔住她,順便讓她把這一劍還回來。”
徐常鈞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點了點頭。
“嘖!和你聊天能氣死個人,就這樣吧。”陸靈澤擺了擺手,直接轉身就要離開。
“等……”徐常鈞連忙張了張嘴,努力了好一段時間,才組織好自己的語言。
“那個陳北辰,他去哪了?”
陸靈澤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被我安排到柴房了。”
這一瞬間,徐常鈞猛地轉過了身來,眼睛瞪得滾圓!
……
陳北辰看著面前這棟側殿類型的建築,不由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和他想象中的柴房不太一樣,此地紅門雕窗,烏瓦蓋頂,鬥角飛簷,實木圓柱,該有的全部都有,
看著甚至比相當一部分城中的民居還好!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
“陳兄弟,我就送你到這了。你直接去敲門就行,回頭咱們再聚聚啊。”
丹青子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逃跑了。速度之快,讓陳北辰懷疑他是不是偷偷使了某種類似‘神行甲馬’的法術。
一想到此人轉身前的那一瞬,所露出的驚恐表情,陳北辰就忍不住心裡直打鼓。
雖然知道陸靈澤大概率不會坑死他,但是回想這一路上的艱辛,該受的罪他可是一樣都沒少受,其中有一大半都是這混蛋坑的。
陳北辰轉過身,目光凝重地看向這座過於寬敞大氣的柴房,隻覺得一股危險的氣息漸漸從那裡面散發出來,好似裡面正埋伏著一隻可怖凶獸,正等著無知的獵物踏足進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陳北辰緩緩吐出一口氣,一隻手攥著身後的刀柄,腳不離地,緩慢無聲地踱了過去。
他接近柴房大門,剛來得及伸出一隻手,還未等他屈指敲門,突然!一隻手瞬間擊穿了門板,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陳北辰下意識地後退,背後長刀已然拔出一截。就在這時,一個凶猛的身影借力前衝,直接撞碎了門板,合身撞進了他的懷裡。
一股巨力撞入懷中,陳北辰隻覺得五髒幾乎移位,下意識地調動起了體內金光, 但下一刻,兩隻手閃電般地在他耳邊一拍。
陳北辰腦中一片轟鳴,體內金光瞬間潰散,身體連忙向後一倒,同時掌心發力,將已經來不及拔出的長刀連帶著刀鞘擋在身前。
‘啪’!
刀鞘與拳頭撞擊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爆響!
陳北辰腳步一錯,周身瞬間鍍上金光鎧甲,手中連鞘長刀化為六尺長的金光太師鞭,向前猛地一揮!
‘嘭’!
一股巨力瞬間傳來,金光太師鞭被這一下直接打散,隨即一隻手死死抓住刀鞘末端,另一隻拳頭閃電般擊在了刀鞘側面。
就算是以陳北辰現在童子附身狀態下的巨力,都被這一下打得手腕一顫,手中長刀頓時脫手而出。
直到這時,陳北辰才看清楚了攻擊他的人是誰。
那是一個短發無眉的女子,身材高挑勻稱,本應明豔的五官此時幾乎扭曲在了一起,顯露出帶著滔天煞氣的猙獰之色。
她一把按向陳北辰的喉嚨,一縷縷青氣從她手臂上散發出來,附在手指之上,散發出利刃般的寒光,宛如一隻凶獸的利爪。
陳北辰目光一厲,一張黃符已在手中,右手已成劍指。
就在這時,陳北辰猛地想起了什麽,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陸靈澤要我來的!”
猙獰的利爪停在了陳北辰喉嚨前四寸之外,那雙圓潤的貓尾眼疑惑地眨了眨,隨後猛地收緊了眉頭,整個人蜷縮著,蹲在了地上。
“艸……”陳北辰清楚地聽到她罵出了一句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