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中,一輪明月被層層黑雲所籠罩,天空被下方的朦朧光芒鍍上了些許淡淡的紅。
陳北辰在高牆上穿梭跳躍,宛如江湖傳說中,那些能在高牆大院間來去自如的神偷遊俠。只是身上那層虛幻的金色甲胄,讓他看起來似乎更像一位征戰沙場的將軍。
眼看距離那巨大的戲台越來越近,突然間,陳北辰覺得腳下一軟,險些從高牆上掉下去。
他站在原地回了一下氣,身上的金色甲胄變得更加虛幻了些許。
五炁童子附身的時間太久,有些堅持不住了。
陳北辰緩緩深吸一口氣,在心中與五炁童子交流了兩句,得出了一個大概的時間。
“一刻鍾……”陳北辰攥了攥拳頭,感受著體內好似源源不絕的力量,猛地縱身躍起。
他的身軀仿佛一顆巨大的炮彈,飛快地劃過夜空,重重地落在另一片房頂,發出巨大的響聲!
眾多紅衣之人宛如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湧來,陳北辰原地跺了兩下,確認這房頂足夠結實,隨即再次躍起。
不過三四次騰躍,陳北辰就已經將眾多紅衣之人甩在了身後,並飛快地接近了那巨大的戲台。
戲台之上,那臉上凝固著慈祥笑容的老者束手而立,站在紅衣女人像身邊,宛如仆從一般。
而在戲台下,一個個身穿紅衣的孩子正在嬉戲打鬧,手裡拿著紅色的小旗與小幡。
陳北辰重重地落在台下,將一方桌面壓得粉碎。
發出的巨響讓所有紅衣孩童都轉過了頭來,好奇地看向這個從天而降的人。
戲台上,老者緩慢而僵硬地抬起雙手,頭顱微微轉了一下,接著又緩緩抬起,張開了那始終凝固著慈祥笑意的嘴唇。
“少牢到!請娘娘入席!”
戲台之前,那張原本被掀飛出去的長桌正穩穩當當地放在那裡,陸靈澤的頭顱在上面端正地擺著,凝固著死不瞑目的扭曲神情。
莫名的,陳北辰心裡居然有一點舒服,甚至有點想拿過來仔細看一看。
突然,他聽到了馬車駛過的聲音。
陳北辰抬起了頭,空中一無所有的地方,逐漸有一輛巨大無比的,宛如宮殿一般的紅色馬車浮現而出。
這輛巨大的馬車逐漸從透明變成實質,被一只看不到具體形狀與樣貌,但卻能確實感受到其存在的巨大野獸拉動著,飛快地輾著城寨上方的紅布,駛過了巨大的戲台。
天空仿佛黑暗了一瞬,恍惚間,陳北辰好像看到了數以百計的紅衣孩童湊到了他的身邊,睜著一雙雙漆黑無聲的深邃眼眸,定定地注視著他。
陳北辰下意識地想要揮刀,但緊接著,黑暗散去,紅色的朦朧光芒再次照耀著周圍,只是沒有了戲台,沒有了紅衣女人像,沒有了那些拿著小旗和小幡的紅衣孩童。只有一輛巨大的馬車,在空中飛快地行駛著,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個臉上凝固著慈祥笑容的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戲台前的長桌旁,束手而立,一動不動。
陳北辰緩緩吐出一口氣,用力地攥緊了手中的長刀,走到老者面前。
老者深邃漆黑的眼眸看著前方,卻沒有任何焦距。
他僵硬地張開了嘴,緩緩開口說道:“少牢到!請娘娘……”
老者的話沒有說完,伴隨著一道帶著金光的鋒芒,他的頭顱高高地飛了起來,落在了地上。
沒有鮮血,沒有慘叫,在脖頸處的斷口中,
只有滲透著黑色粘液的乾癟肉塊,黏合在蒼白發脆的骨頭上。 陳北辰扭頭看了一眼,發現陸靈澤的那個頭顱還在長桌上,一動都沒有動。
他好奇地湊上去,拿過來看了兩眼,動作稍微大了一點,頓時覺得手上一輕,原本的頭顱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杏核。
“杏子假屍術……”陳北辰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法術的名字,一時間,對這種神奇的法術充滿了興趣。
只可惜,九品法籙帶來的性命提升,還不足以讓他掌握任何一門法術。
陳北辰扭頭看去,長桌的另一頭,已經有大量的紅衣之人發現了他的蹤跡,並狂喜著向他衝來。
來不及多做停留,陳北辰飛快地掃了一眼老者身上的東西,除了那一身明顯比其他人更加精致的紅衣之外,唯一一件看起來並不尋常的東西,就是老者腰間掛著的一個白色面具。
面具上沒有任何表情或是顏色,就只在嘴巴和眼睛的位置開了三個狹窄的小縫。
陳北辰把面具拿下塞進了懷裡,手中長刀化為六尺太師鞭,縱身一躍,太師鞭向下一杵!
他整個人借著這股力道,直接飛出了城寨外,落進了外面茂密的林地裡。
身後異樣的怪響逐漸平息,陳北辰深吸了一口氣, 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腳步飛快地衝向馬車消失的位置。
那裡離城寨並不算太遠,以陳北辰現如今被五炁童子附身的速度,隻用了大概半刻多鍾的時間,就看到了密林深處,一團微微閃爍著的紅光。
他撥開了密集的植被,眼前的景象讓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出現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座富貴豔麗,通體好似由琉璃製成的巨大宮殿!
這宮殿佔地至少十余畝,放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邊際。宮殿外高牆聳立,通體豔紅,一條條綁成紅花的巨大紅綢掛在牆上,顯得喜氣洋洋。
巨大厚重的紅色大門向內敞開著,上面掛著一個牌匾,寫著五個大字。
“紅衣娘娘廟……”陳北辰微微眯著眼睛,仔細看了兩眼,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眩暈,整個人都虛弱了下來,險些跪倒在地上。
身上的虛幻金色甲胄潰散成了淡淡的金光憑空消散,五炁童子無法再維持附身的狀態,虛弱地回到了丹田之中,重新誦念起《金光咒》來。
下一次附身,最少也要在十二個時辰之後了。
陳北辰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勉強挺直了腰背,緩了兩口氣後便恢復了正常。
本來五炁童子的附身也不會對他的身體產生什麽負擔,只是因為突然從被附身的強大狀態中脫離出來,有些適應不了而已。
不過偏偏在這個時候到極限,後面的事情就有點難辦了啊。
陳北辰沉思片刻,從懷裡拿出兩張甲馬貼在了腿上,確認不會輕易脫落之後,才探頭看向了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