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六人露出不同程度的呆滯表情。
在短暫沉默後,面具男開口說道:“第一輪就此結束,現在開始第二輪。”
“你們每人可以挑選一個人詢問一個問題。”
“被提問者必須說出自己內心的真話,如有說謊,將接受嚴厲的懲罰。”
“現在可以開始了。”說完,面具男便退到一邊。
一時間,幾人都在沉思,在思考要怎麽問問題。
這時,四號眼鏡男開口說道: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找出鬼來。”
這話一出,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你有什麽方法?”二號張以軒問道。
四號眼鏡男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很簡單,二號問一號是不是鬼,三號問二號,以此類推,直到一號問完七號這個問題。”
二號的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在不可以說話的前提下,可以讓鬼承認自己的身份。”
說著,二號看向一號:
“所以一號你是鬼嗎?”
一號女生搖了搖頭:“不是。”
接下來是三號詢問二號,同樣是否定的回答。
輪到薑問,當他從林夕雨的口中得到了否定回答時,眾人看向他的目光頓時不對了。
根據排除法,排除掉除他以外的其他人後,最後就只剩下了他是鬼的這一種可能性。
“看來,鬼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了,我就說,場上的七人中,我們六人都互相認識,唯獨這個男生是我們不認識的。”
一號女生弱弱地舉起手:
“那個,其實七號也是我們班的吧,只不過他好像就來上過一次課,當時他坐在我旁邊,所以有點印象。”
“有這種事?”眾人紛紛露出狐疑的表情。
薑問思索了一下:
“那次應該是醫生建議我去校園找點刺激,所以我去上了兩節課。”
一號看向薑問:“所以七號你是怎麽死的?”
她的話十分巧妙,雖然沒有直接問是不是鬼,但只要薑問說出死因,就相當於變相承認了他是鬼,並且還得到了他死亡的真相。
薑問看向面具男:
“不可以說謊是吧?”
面具男沉聲道:“我可以辨別謊言。”
薑問點了點頭:“讓我想想。”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天應該是四月二號,醫生說我時日無多,讓我把後事準備一下。”
“我去學校是準備辦理退學來著,在走過人工湖的時候,看到有人跳湖了,本來是我打算過去看一看的,可在途中,我看到了一隻毛毛蟲。”
二號忍不住說道:“毛毛蟲?”
“是的,那隻毛毛蟲應該是得病了,它身上的毛是藍黑色的,看起來像是要死的樣子。”
“我蹲下來盯著它看時,不禁想到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等下!”二號盯著薑問:“旁邊有人跳湖你不去管,卻在一旁盯著毛毛蟲思考生命的意義?”
“這大概是和我的病症有關。”薑問平靜地說道:
“我從小患上了一種奇怪的病,低欲望,低情感,低追求,對我而言,人和毛毛蟲幾乎沒有多大的區別。”
一時間,眾人啞語。
林夕雨看著薑問:
“所以,跳湖的人是死了嗎?”
“應該是死了吧,我在湖底見到他ta的時候,ta已經沒了動靜。”薑問回憶著說道。
“你在湖底見到ta?”林夕雨狐疑道:
“你是想下去救人嗎?”
“並不是。”薑問搖了搖頭:
“因為我看到毛毛蟲死了,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念頭。”
說到這裡時,薑問的眼中出現了光芒:
“我想知道死亡是什麽感覺。”
林夕雨沉默了一下:“所以……你也跟著跳湖了?”
“我是走進去的。”薑問看著林夕雨,露出些許笑容。
二號沉聲道:“所以,事情已經很顯然了,七號就是鬼。”
說著,他看向面具男:“我們現在可以開始投票了嗎?”
面具男:“投票要等到第三輪結束。”
二號皺眉:“那就趕緊開始第三輪吧。”
“大家都想開始第三輪嗎?”面具男的目光掃過所有人。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面具男笑了,即使隔著面具似乎也能看到他那微微揚起的嘴角:
“第三輪遊戲將解除大家被封印的記憶,請做好心裡準備。”
說著,面具男打了個響指,緊接著,除薑問之外的六人都露出不同程度的痛苦表情。
最嚴重的還屬一號寧小雨和六號林夕雨。
寧小雨的臉上青筋暴露,豆子大小汗珠不停滑落著。
這時,面具男拍了拍手:
“那麽,我來介紹一下這一輪的規則。”
“第三輪遊戲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會解開部分記憶,第一個是自由交流階段,第二個是線索取證階段,最後是指認階段。”
“現在開始第一個階段,依然是從一號開始。”
話音落,幾人的目光落在寧小雨身上,卻見後者低頭看著桌面沉默不語,從表情來看似乎有些痛苦。
林夕雨一臉擔憂:“小雨,你……”
“我,我沒事。”寧小雨抬起頭,一臉慘白:
“其實,從上一輪的情況來看,鬼的身份已經很顯然了,我沒有什麽要說的。”
輪到二號張以軒,他看了看寧小雨,又移開目光:
“我也沒什麽要說的。”
到了三號陳以志,他一臉糾結痛苦的樣子,但最後還是咬著牙說道:
“我也沒什麽說的。”
四號五號看著有些心虛,但也是同樣的話語。
輪到林夕雨時,她看起來很糾結,目光在寧小雨和二號張以軒的身上徘徊。
“我……”
她剛開口,就被身旁的聲音打斷了:
“不好意思,我有話要說。”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薑問的身上,似乎在等待後續。
薑問看向面具男:
“這個遊戲是要找出鬼對吧?”
面具男:“對。”
“找出來會怎麽樣,不找出來又會怎麽樣?”
“無可奉告。”
薑問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說著他看向其余幾人:
“雖然沒有必要,但我還是提一下,第二輪的遊戲存在漏洞,規則是回答的人必須說出內心的真話,倘若鬼不知道自己是鬼,那麽問題的答案也就沒了意義。”
薑問看向林夕雨:“你可以繼續說了。”
林夕雨看向幾人,猶豫了一下,咬牙說道:“你們為什麽不說,關於四月一號,在雜物間發生的事。”
這話一出,幾人都是臉色一變。
寧小雨的身體顫抖著,表情也極為痛苦:
“林夕,別說了。”
“小雨,我知道那件事會刺痛你的回憶,但我必須要說出來,我不能讓你蒙受冤屈與屈辱。”
林夕雨看向寧小雨的目光中帶著心疼,而後她看向二號,一字一頓地說道:
“張以軒,你到底對小雨用了什麽手段?!”
面對林夕雨的怒火,張以軒反而是帶著戲謔的笑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林夕雨咬牙:“你拍下的視頻流傳在網上,整個學校都知道是你,你還想狡辯?!”
“哦?原來你是說那個視頻啊。”張以軒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看過那個視頻,裡面的女主角很厲害,那勾人的樣子,漬漬,是個男的看了都受不起,說起來,那女孩好像和寧小雨長得挺像的。”
說著張以軒看向寧小雨:
“該不會真的是你吧?”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寧小雨拚命搖頭,淚如雨下。
“張以軒!!!”林夕雨拍桌而起,怒火幾乎噴湧而出。
很難想象,看起來那麽溫柔文靜的女孩,此刻竟猶如已經被點火的炸彈。
“你這個人渣!”
“看樣子林大校花似乎是誤會了什麽。”張以軒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該不會認為視頻中那個戴面具的男生是我吧,雖然我和他的體型接近,但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冤枉我。”
“退一步來說,就算真的是我,可視頻裡的女生是完全自願的啊,並沒有受到脅迫。”
“你說是吧,寧小雨。”
“你!”林夕雨氣得渾身發抖,正要說話,一旁的薑問突然站了起來。
只見他走到張以軒身邊,一把抓住後者的衣領,猶如提小雞似的將其提了起來。
隨著啪的一聲脆響,兩顆牙齒飛了出去。
“玩遊戲就玩遊戲,不要那麽多廢話。”
看著張以軒那一臉懵圈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四號和五號突然反應過來,正要站起身來幫忙。
卻見得薑問一巴掌拍在課桌上。
砰的一聲巨響!
不鏽鋼的課桌竟被拍得散了架。
四號和五號呆住了,場上的其余人也一臉不可置信。
單手提起成年男子和扇飛牙齒還能理解為力氣大,可是把課桌拍散架這算什麽?
這還是人嗎?!
“能修一下課桌嗎?”薑問的聲音打破安靜。
“當然可以。”面具男的聲音平淡,似乎並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隨著他的一個響指,課桌在一瞬間複原。
薑問將手裡的小雞仔放回原位,隨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向面具男說道:
“我可以添加一條規則嗎?”
面具男:“遊戲規則不可添加,但強者擁有制定規則的權利,所以你可以增加自己的規則。”
“我明白了。”薑問點頭,目光掃過眾人:
“那我提一個小小的建議,接下來的遊戲中,有問必答,可以撒謊,但不能答非所問,不能廢話連篇,大家有意見嗎?”
林夕雨深深看了薑問一眼,又將目光移回到張以軒身上:
“我沒有意見。”
除此之外,一片沉默。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薑問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那麽,遊戲繼續。”
在短暫的安靜之後,林夕雨率先開口:
“張以軒,你是否有強迫寧小雨?”
“什麽強迫,那都是她自願的。”或許是被打懵了,張以軒下意識地說道,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
還不及狡辯,林夕雨又說道:
“是你用藥物操控了她,對不對?!”
聽到這話,張以軒下意識地看了薑問一眼,說道:
“哪有藥物這麽厲害,視頻裡很明顯,寧小雨是完全清醒的狀態。”
林夕雨一時語凝,那個視頻她看過,寧小雨看起來確實沒有半點神志不清的樣子。
她隻得看向寧小雨,柔聲說道:
“小雨,你是被脅迫的,對不對。”
聽到這話,寧小雨邊哭邊搖頭:
“我,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林夕雨是打算這樣說的,可看到寧小雨痛苦的表情,她又不得不把這話咽了回去。
這時,三號突然用著顫抖的聲音說道:
“都,都是我的錯……”
“陳以志?”林夕雨看向三號,她知道寧小雨的關系和對方很好:
“你知道什麽?”
陳以志咬牙,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是,是因為我……”
突然,燭光熄滅,教室陷入一片漆黑。
“嗯?”黑暗之中傳來面具男疑惑的低語:
“奇怪了……”
“姑且,就這樣吧,祝各位好運。”
說完,便再也沒了他的聲音。
“怎,怎麽回事?他跑了嗎?”
黑暗中響起某個男生的聲音。
薑問看得清楚,是四號眼鏡男在說話,而那個面具男確實也是在說完話後消失了。
不過,為何他會突然離開?是發生了什麽意外,還是說這本就是他遊戲設計中的一環?
薑問正思考著,忽然見窗外飄起一道紅色身影。
嗯,是一個女孩,不過有些面目全非,臉上是布滿了血色裂痕,就像是被強行拚湊起來的瓷娃娃,身體看起來有些虛。
正對窗戶的四號眼鏡男正好也看到了這一幕。
在短暫的發愣後,他一臉驚恐地指著紅衣女孩:
“鬼,鬼,有鬼!”
聞聲,其余人順著看去。
“四眼仔,你在說什麽呢,哪有什麽鬼?”張以軒疑惑地說道。
“那,那麽大一個紅衣女鬼,難道你們看不見嗎?”眼鏡男亂了心智。
“你該不會是故意嚇我們吧,就算有鬼,也是在我們幾人之中。”說著,張以軒瞟了一眼寧小雨,看到後者除了有些崩潰之外,沒有其它異樣,他松了一口氣。
“我,我是說真的,啊,她進來了!”眼鏡男大叫著,然後轉身就要逃跑,結果還沒跑到教室門口,整個人突然飄了起來。
他雖然拚命地掙扎,但並未有任何作用。
突然,他的一條手臂被撕下,一時間,鮮血狂噴。
在撕心裂肺的痛喊還沒響起來前, 他的另一隻手臂也掉落在地。
緊接著是雙腳雙腿,最後是腦袋。
痛苦和驚恐寫滿了他的整張臉,連著那還未喊出來的淒慘聲一起定格。
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
“跑啊!”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第一個竄出去的是五號健壯男,張以軒緊隨其後。
林夕雨在反應過來後,也急忙拉上丟了魂的寧小雨一起向著後門跑去。
跑之前還不忘叫上薑問一起。
“你不打算跑嗎?”薑問看著三號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想要逃跑的樣子。
“我有罪,我該死……”陳以志不停地喃喃自語。
“要死也得在對方面前懺悔之後再說吧。”
薑問的話似乎是刺痛了陳以志,只見他站起身來向著門口跑去,同時嘴裡念叨著:
“對不起,對不起……”
六個人,瘋了兩個,擱恐怖電影裡,這是妥妥要團滅的節奏。
薑問看了一眼正在吸收血液的紅衣女鬼,轉身跟上大部隊。
雖然情況有變,但也在朝著期望的方向發展。
接近林夕雨,獲取好感,借著危急找到取出終焉碎片的方法,得到碎片,上交組織,任務結束,半年休假。
完美的計劃。
依稀間,能聽到身後教室傳來磨牙切齒的嘶喊:
“張以軒!”
“張以軒!!”
“張以軒!!!”
憎恨的怒火從深淵而來,一重高過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