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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公敵》第10章 拿你命祭我重生!(萬字大章)
  言初聞言,略微有些惱怒,結果她到底還是閉口不肯說啊。

  言初忍住負面的情緒,盡量表現得親和,然後接著問道:“那這次爆炸和你有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閃閃即刻回答,快且肯定,完全是不假思索。

  現在看來,她的態度並非完全拒不配合,而是有些隱瞞有些招待。似乎對她來說,對於殺言初的動機是萬萬不可透露的,至於其他方面,倒是顯得很隨便。

  言初又回想到之前的情景,閃閃在自己的死亡威脅面前,表現出了一股無懼無畏的氣勢,而且就算被壓住腿困在險境,也沒什麽絕望的情緒透露出來。

  言初不禁心中生奇,這是什麽人?完全沒有求生欲嗎?太奇異了。

  忍不住問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閃閃思考了一下,然後苦著臉說:“我還挺怕痛的。”

  這個回答讓言初更加凌亂了,心說你這還算怕痛?腿上一個大窟窿,血流如注,卻面不改色,還能說能笑。換作普通人,也別說是男是女了,但凡是個人,都跑不了臉色煞白,嗚呼哀哉,半死不活。

  言初突然感覺很累,和這個少女無法交流,他們根本就是在不同的頻道,說不到一塊去。

  於是暫且放棄交流,把閃閃放在一邊不理會了。

  自從回來之後,他原本因為太過久遠而已經被塵封的關於地球上的記憶,再次被全面激活了過來。很多事情原本都已經遺忘得差九不差八了,此時此刻,卻又重新變得清晰起來,恍如昨日,歷歷在目。

  他想起來,陳鈺也在這個小區。

  陳鈺是他的朋友,同時也是他的遊戲工作室的員工。在工作室當遊戲主播、戰隊成員以及檢測新開發的遊戲的bug之類的。

  陳鈺之前親口說過自己住在時代花園,但不知道為什麽,不願透露具體坐標,所以言初至今也不知道他住哪棟哪層哪戶。

  他已經大約半個月沒來上班了,一直聯系不上,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言初猜測,他應該是回老家去了,畢竟前陣子剛聽說他爸生病住院的事。

  但同時還是感到奇怪,就算回老家,正常來說,也不應該聯系不上。言初擔心陳鈺也還在時代花園,大樓發生爆炸,他有些放心不下。正好剛才借他手機打救護車的那人還在旁邊,言初也記得陳鈺的號碼,就又借來手機給陳鈺打去了電話。

  按下撥號鍵幾秒鍾後,從言初身後傳來熟悉的鈴聲。

  言初轉身看去,只見一名中年男子正從口袋中拿出手機。鈴聲是陳鈺的手機鈴聲,言初可以確定。手機也是陳鈺的手機,言初同樣不會看錯。但它們此時的主人,卻是另一張面孔——

  當言初看清這個男人的長相時,不由睜大眼睛,無比驚訝:“米爾賽斯?!”

  在他面前站著的這個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左右,身材非常魁梧,目測有兩米以上,肌肉健碩。穿著灰色工裝,戴黑色棒球帽,上衣、褲子和帽子都有被火燒過的痕跡。沒有頭髮從帽子邊緣透出來,可能是寸頭或者光頭。西方面孔,藍眼高鼻,眼窩深邃,臉上有明顯的炸傷,加上長相本就偏惡,此時看起來顯得凶狠可怖。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在“無生之界”中被言初磨滅了神軀、排名第十六座的“主宰級”之神——米爾賽斯!

  在聽到言初叫出自己的真名後,米爾賽斯臉色一變,立即眯起眼睛仔細審視言初。

  而在震驚過後,言初心中生疑,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米爾賽斯可不是什麽好人,既然陳鈺的手機在他手中,就說明陳鈺十有八九與他接觸過,為什麽一直聯系不上陳鈺?言初仿佛已經在這一刻得到了答案。

  他心漸激動,出聲問道:“你為什麽你會有陳鈺的手機?你把陳鈺怎麽樣了?”

  到了這裡,米爾賽斯也已經意識過來,眼前此人正是那位將他從“神明”墮落為凡人的“罪魁禍首”——伊尼斯!

  當然,同時也是他來到地球的唯一目標、他一直在在尋找、一直想要殺死的對象!

  “好久不見,原來“言初”就是你啊,伊尼斯!虧我一直費力尋找。你知道為了殺你,我做了多少準備麽?早知道你就是那個天天給我打電話的“言初”,而且就住在我樓下,我哪還需要浪費這麽多力氣!”

  說著,米爾賽斯向言初緩緩走去,他說話時聲音輕謔,聲調不高,卻刺冷如冰,一股強烈的仇恨情緒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再加上身材高大,走來就像一座小山,以言初的角度看去,米爾賽斯的頭部正好遮住了初升的太陽,更顯得壓迫逼人。

  言初卻並不驚慌,同樣面色冰冷,注視不語。

  他把自己與米爾賽斯的私人恩怨先放一邊,片刻之後陰然出聲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把陳鈺怎麽樣了?”

  ……

  言初和陳鈺是在三個月前的一場朋友的婚禮上認識上的。

  言初是男方朋友,陳鈺則是女方朋友。

  儀式過後,言初到處吃喝亂逛,後來看到一名青年獨自站在角落,不吃不喝,也不與人交談。他抱著雙臂,面向會場眾人,下巴微台,態度看起來有些高傲,活像個領導。

  然而他顯然不是真“領導”,因為他還很年輕——應該只有二十三四歲出頭,雖然穿著西裝,卻並不合身,寬大且布滿褶皺,整體看去就像一個假裝成熟的稚嫩少年,讓人覺得略微滑稽。

  不過也正得益於此,讓他成為整個會場中比較顯眼的一位,成功的吸引住了言初的目光。

  言初走上前去,用幽默的腔調搭話道:“您好領導,對面前此情此景,可還滿意嗎?”

  陳鈺對言初的突然搭話感到微微驚嚇,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用一個咳嗽驅走尷尬,伴隨著整理衣領的動作,一板正經地說道:“我不是領導。”

  “那你為啥躲在這裡?既不吃也不喝,看起來就像在監督工作一樣。”言初輕笑著說。

  陳鈺眼神飄忽,不敢對視。囁嚅了好一會,才小聲開口說:“強……強者孤獨,不屑為伍!”

  這話剛說完,他就意識到可能說得不好,於是又趕忙改口補充道:“意思是說……強者孤獨……具體你懂,你肯定懂!”

  “哈哈哈,對對對!”言初朗聲發笑,他主動忽略了陳鈺因為緊張而詞不達意的問題,點頭附和道,“當一匹孤狼,瀟灑自由,挺好!”

  “順帶能不能問下,你在哪高就啊?還是說,看你這年紀,還沒畢業?我就隨便問問,不方便的話你可以不回答的。”言初又問。

  陳鈺先是默然,樣子像是在思考。片刻之後,才把目光斜向言初,有些心裡沒底地吐出話聲說:“剛剛創業,還在起步……”

  說完,還沒等言初開口,就立刻反問道:“你呢?你是幹什麽的?”

  “我?搞遊戲工作室的,平時開發點小遊戲,培養幾個小主播、接點代練單子之類的,都是小生意,不成一提。”

  在二十歲那年,言初創立了“一言既初”遊戲工作室,主業是開發網絡遊戲,副業就是他剛才說過的那幾個方面。

  他算是比較有頭腦的,工作室經營至今,生意一直都還行,每年帶來的收入對於普通人來說算是非常可觀了。

  但因為言初比較低調,在衣食住行方面都很樸素,所以在外人看來,他根本不像一個有錢人。

  陳鈺聽了,眼神中第一次有感興趣的意思浮現,他主動看向言初,聲音真誠地道:“你們是做什麽遊戲的?有沒有二次元遊戲?我偶爾也玩音遊,有人說我挺有遊戲天賦的。你們的遊戲難度怎麽樣?太低玩不過癮。”

  “哈哈是嗎,那正好啊,我們做的遊戲難度好像都挺高的。要不留個聯系方式,有空一起玩玩啥的?”言初拿出手機提議。

  其實,言初一開始的目的,只是想找個免費檢測新開發遊戲的bug的工具人而已,後面的展開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料。

  陳鈺也拿出手機,表示可以接受,於是兩人就在這一天互通了微信和電話。

  從宴會出來,陳鈺徑直回到時代花園3號樓13層1301。他就住在言初樓上,但是言初並不知道這一點,因為剛才問的時候,被陳鈺刻意隱瞞了——

  門一打開,一股酸臭發霉的氣味就迎面襲來,客廳裡面全是垃圾,外賣盒子、零食袋子、髒舊衣服、瓶瓶罐罐,全部混雜一起,髒亂發臭。

  之前因為長期閉門不出,導致出現嗅覺疲勞,所以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可參加了一場婚禮,離開這一段時間之後,現在回來,陳鈺自己都被臭得忍不住深深皺眉,簡直不像住人的地方。

  是的,他撒謊了,他根本不是什麽正在創業的奮鬥者,甚至連正經工作都沒有,現在十分墮落,每天都泡在小說和動漫的世界中,除了吃喝玩樂就是睡,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裡,像個嚴重的自閉症患者。今天會應邀出去參加婚禮,幾乎已經可以算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件了。

  他走進玄關,剛關好門,突然來了電話。拿出手機一看,是父親打來的。陳鈺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看,不情願地接起電話。同時來到客廳,想坐沙發,卻看到沙發上太凌亂了,到處都是髒衣服和零食袋、灑落的餅乾之類的,一時之間找不到能下坐的位置,於是乾脆先站著。

  “喂?阿鈺不啊?”

  “是是,有話快說。”

  “在外面過得怎麽樣啊?工作順利不順利?”

  “問問問問,煩不煩啊!不是都說了好好好好嗎?!我又不是小屁孩了,問這麽多幹什麽!”

  陳鈺略微過激的反應,引發了一小段時間的沉默。就在他以為父親已經掛了電話的時候,正要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才又傳來聲音。父親溫和地說道:“阿鈺啊,我們都很想你,算上剛過的這一年,你已經有三年沒有回來了。今年可一定要回家過年啊。賺沒賺錢不要緊,只要你人回來就好,知道不知道啊?”

  陳鈺聽完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的臉色變得柔和了一些,但片刻後還是說道:“好了好了,知道知道,那先掛了。”

  說完就自顧地掛斷了通話,把手機隨手扔在沙發上。這會也不講究要從什麽地方坐下了,直接坐在亂衣堆中,閉上眼睛仰靠著沙發背,感到莫名的疲憊。

  陳鈺的父親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民,陳鈺出生的時候,他父親已經四十歲,現在六十多了。因為常年在外乾農活,暴曬之下,膚色黝黑發紅,身形枯瘦單薄。

  而陳鈺的母親則已經去世,三年前死於一場工傷。

  也就是母親死的那一年,陳鈺帶著母親的工傷死亡賠償款,作為“創業資金”獨自一人出來闖蕩。臨走前,對身高不到一米六、只夠到他肩膀的老父親拍著胸脯保證道:“三年內,我一定會闖出一番名堂,來接您到城裡過上好日子!”

  他來到了這座城市,聽說這是一線城市,繁華而時尚,到處都是風口和機遇,他也想來分一杯羹。

  第一步,他先租進了現在的這個房子,心想挺好,找到一個不錯的落腳點之後,就可以大乾一場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完全背離了他的初衷——租房之後,為了方便與時代接軌,接受新潮思想和新生事物,他給自己買了一台電腦,這在他老家那個偏遠農村可是個十足罕見的玩意。一接觸到網絡,他便徹底沉迷了,豐富多彩的虛擬世界就像一個充滿誘惑的溫柔鄉,讓他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他從此墮落,什麽創業什麽努力什麽奮鬥,統統忘得乾淨。整整三年時間裡,他一直躲在租來的“家”裡,終日閉門不出。餓了病了、想買什麽,都通過外賣和快遞解決。

  也正因為如此,他住在這裡三年,竟然一次都沒有和言初見過面。

  因為開支無度、只出無進,時至如今,他的“金山銀山”已經被坐吃山空——母親的賠償款徹底用完了,現在靠著網貸艱難續命。

  但也早已債台高築,每天的催收電話不計其數,經常有人上門來催,能敷衍的就敷衍一下打發走,遇到敷衍不了的狠人債主,他只能以貸養貸,結果就是陷入更深的深淵。

  靜坐了一會兒,陳鈺再次睜眼,望著潔白的天花板,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

  他想起了剛才那場宴會中,那個叫言初的家夥。言初是真老板,而他只是假裝創業,這讓他感到難受;言初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名牌,雖然不是什麽頂級奢侈品,但也算高檔,而且都是真貨,他對這方面很有研究,不會看錯。而他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高仿,這也讓他感到難受;言初也住在這個小區,但言初是在這裡買了房子,而他卻是租的房子,這同樣讓他感到難受。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陳鈺感覺自己特別失敗,都在提醒他,自己是個廢物。

  陳鈺惱羞成怒,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感到自卑而不甘,但同時又更感無奈,眼下溫飽都成問題,房租已經三個月沒交了,多次收到房東警告,再過不久就會被攆出去。

  等到心情逐漸平複下來,陳鈺才拿回被甩到沙發邊緣的手機,打開了招聘網站,他想找一份工作應付一下生計。然而一眼望去,工資高的都要學歷,可他初三就輟學了,根本不符條件。能符合他條件的,工資又低,三四千塊夠乾點什麽?

  “這操蛋的社會!”陳鈺再次摔掉手機,怨氣衝天。他在想,如果父母有錢供他讀書,拿到大學畢業證,那他也不至於陷入到現在這樣的絕境。

  正在這時,鈴聲響起,電話又來了。

  陳鈺斜眼瞥向沙發邊緣的手機,身體卻不為所動。反正肯定又是父親或者那些該死的催債狗,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想接。

  但電話鈴一直在響,很久都不斷,吵得他更加心煩意亂。惱怒之下,他俯身伸手去抓回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正想滑動滑塊拒接,卻發現屏幕上顯示的是今天剛備注的“言初”這個名字。

  陳鈺微微感到意外,猶豫了一下,最終接下電話。

  “在做什麽?現有空嗎?要不要來一起開黑?”言初的聲音轉換成電音從聽筒中傳來。

  “有是有,但我有個問題想先問你。”陳鈺的聲音不冷不熱。

  “什麽問題?”

  “你說,現在這個社會這麽看重學歷,如果讓一頭豬去讀大學,未來是不是也有公司願意錄取這頭豬?是不是只要有學歷,就是傻子也能和你一樣當上老板,過上瀟灑日子?”

  這番話說完後,言初那邊陷入了沉默,良久不語。他聽得出來,陳鈺在對他陰陽怪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過了一會,言初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瞞你說,從我很小的時候……確切地說,是在我三歲那一年,我媽就沒了,死於入室搶劫的歹徒刀下。高考前三天,我輟學了,因為父親死於癌症。那時候我備受打擊,感覺生活和人生都失去了意義,變成一片灰色。我本以為我會一蹶不振,但是後來我卻重新振作起來了,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莫名其妙就從悲傷中恢復了過來,重新變得想要正常生活、想要過得更好,即便是一個人也沒關系。於是我不斷努力,從打工開始攢錢,有了一定的本錢後,開始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知不覺就到了現在。你說的那些我不清楚,或者不敢輕易去下定論,但如果就我自己的情況來說,我可以明確的回答你,我的今天和我的學歷沒有關系。雖然後來花錢買了個大學上個新鮮,但真就圖個新鮮,到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地方需要用到那段經歷。”

  這次輪到陳鈺無言以對了,他沒想到言初的過去竟是這樣的,父母雙亡……對於父母健在的孩子來說,這只是普通的四個字,無法共鳴,也就體會不到其中的重量有多可怕,足以壓垮很多人的一生。

  相比之下,他自己好歹還有父親。而且說真的,他曾有許多機會能夠讓生活變得更好,之所以會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完全是自甘墮落的結果。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兩部手機之間的這段距離被沉默填滿,氣氛變得愈發僵重。

  好在不久,言初就再次出聲,用輕松的語氣打破發沉的空氣:“好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現在輪到你回答我了,要不要一起玩會遊戲?”

  陳鈺聽了不禁愣住,他沒想到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暴露出了人品問題,言初卻並不在意。既然如此,他也就沒好意思再拒絕了,出聲答應道:“要。”

  他們並沒有玩言初工作室開發的遊戲,而是選擇玩了時下主流的一款網絡遊戲。就像陳鈺之前自己說的一樣,他的遊戲天賦的確非同尋常,實力相當出眾。雖然自稱對這款遊戲不怎麽感興趣,所以基本不怎麽玩,但在言初的隊伍中,一直都是大c,不管是操作還是意識,都表現出了超越常人的理解。

  這次開黑玩得很愉快,上分如喝水,所有人都很忘我,一不小心就玩到了深夜。

  在這之後,言初平時一有空,就找陳鈺一起玩遊戲。他們什麽都玩,而陳鈺什麽都能玩得好,說是天賦異稟也不為過。

  只是,言初並不知道的是,在遊戲中的陳鈺是如神明一般的存在,然而在現實中,他卻像喪家之犬一樣落魄。

  這天傍晚,因為多次催交房租沒有結果,房東親自上門來說事了,態度空前強硬,語氣發狠,都不把陳鈺叫靚仔了,變成了屌毛,吼著讓陳鈺滾出去。

  陳鈺苦苦央求、百般保證,說再寬限幾天,這次一定交上。結果還是沒能再拖多久,房東放下狠話,說最遲明天中午前搬走,否則就叫人來轟走。

  房東走後,陳鈺失魂落魄,癱在沙發上。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了,因為沒錢,一塊錢都拿不出來了,餓得眼花,身體發沉。

  陳鈺吃力地解鎖手機屏幕,手機沒有指紋鎖也沒有面容識別,因為這是花兩百塊錢從二手市場淘的,隻供應付之用,性能早已過時,之前那部已經在三天前賣了換飯錢。連電腦之類的,只要能換錢的東西,幾乎都在過去一周內清空殆盡,換來的錢全部用於還債。

  陳鈺劃開通過電話卡轉移過來的通訊錄,裡面完全沒有可以借錢的親友名單。他不想向言初開口,因為在言初那邊,他的形象還是“非常有遊戲天賦且年輕有為的創業者”,他多次強調自己不缺錢。有著一股最後的倔強,在支撐他不肯打破這個人設,覺得很丟臉。

  通話記錄滿滿幾頁全是催債機構的虛擬號碼和少量真實號碼。

  劃了一會兒,父親的名字進入他的視線,拇指懸浮在撥打按鍵上方良久,作了一番心理鬥爭之後,最終還是硬著頭皮點了下去。

  雖然乾農活賺不了幾個錢,但現在是特殊時刻,找父親應付一下,以後再加倍加數十數百倍地還,應該也沒問題吧?陳鈺這樣安慰自己。

  很久之後,電話才接通。然而接電話的人卻不是父親,而是陳鈺的姑媽,這道聲音很熟悉,陳鈺不會忘記。

  “喂,陳鈺嗎?”不知道為什麽,那邊語氣聽起來不太友好。陳鈺聽了不禁發愣,片刻後有些呆呆地答說說:“是、是我。”

  接著又問:“姑媽……怎麽是您啊?我爸呢?”

  “你還有臉提你爸?搶了你媽的賠償款,一出去就是三年!三年不聞不問,你爸都病倒住院好幾天了都不知道!哪天你爸人沒了,我看你都不知道!你爸還刻意囑咐我們說不要通知你,免得你惦掛影響你工作,說你很忙,忙得說話的功夫都沒有!我都不知你在忙什麽!虧我以前還覺得你懂事以後會有出息,真是瞎眼了!”

  聽到這話,陳鈺腦海空白,良久之後才回過神,急忙追問:“我爸病倒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據說是腦裡長了個腫瘤,需要手術。我們正在籌錢呢,到現在還差三萬。你在外面闖了那麽久,賺了不少錢?能出多少?”

  面對這個問題,陳鈺整個人徹底僵住,臉色煞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本來是要錢的,結果現在卻變成了需要給錢的一方。他自己處境都艱難到沒法過了,飯都吃不起,住的地方也到今晚為止了,況且還欠下一屁股債,讓他怎麽拿得出錢?

  陳鈺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答姑媽的問題的,掛掉電話的時候,人已經徹底進入麻痹狀態,就像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樣。

  偏偏這時,又有人打來電話。陳鈺木然地低頭看向手機屏幕,是言初打來的。

  陳鈺僵硬地用拇指滑動屏幕,把電話接了下來。言初說道:“已經七點多了,現在有空了吧?這邊人已經到齊,就等你了。能來不?”

  聽完這話,陳鈺原本呆滯的臉上,猛地變得陰沉,呼吸都跟著急促了幾分,惡聲罵道:“遊戲遊戲,一天到晚都是遊戲!都是因為你在影響,我才會被逼上絕境!誰他媽要和你一起玩什麽他媽的遊戲,快給我滾犢子!”

  懷著徹底決裂的心理準備,陳鈺用非常大的聲調說出這番狠話,然後靜靜等待言初主動掛斷電話。

  然而過了久久,通話並沒有被掛斷,但同時也沒有聲音傳來。到了最後,反而是陳鈺先崩潰了,他心裡清楚,是因為自己墮落才導致今天的局面,怪不了任何人。這一番話,不過是一個垃圾人在倒垃圾、一種可恥可惡的遷怒而已。

  他徹底崩潰,心裡最後那一道防線被衝垮,整個人從沙發邊緣滑落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抓著發油的頭髮,一個大男人竟忍不住哭出了聲,聲音酸澀地說:“騙你的,都是騙你的!我沒創業,我也沒工作,我是他媽的一條懶狗!我是一條廢狗!我不是人……現在我身無分文,網貸催我,房東趕我,我爸病危……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他媽真沒用!我真沒用……”

  陳鈺痛心悲鳴,眼淚鼻涕齊流。這一刻,從三年前在父親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開始,一直到現在為止,自己從意氣風發到墮入深淵的一幅幅畫面,在他腦海中像幻燈片一樣閃過,一萬個懊悔的念頭生出來,又被一把名為“沒有後悔藥”的利刃斬成數截然後消失不見,留下的唯有痛苦。

  陳鈺抽泣,言初沉默。過了一會,言初的聲音才再次傳來:“那要不要來我工作室乾?我可以給你預支工資。”

  “為什麽你還不遠離我?我這種人難道不惡心嗎?”陳鈺自暴自棄,絕望而自卑。

  言初說道:“但你不是也有優點嗎?”陳鈺聽了,面色微滯,緩緩睜大眼睛,等待、期待言初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言初繼而又說道:“你的遊戲天賦確實不錯,老實說,我經常把自己和你對比,然後得出自己玩的是一坨屎的結論。我希望你加入我的工作室,願意來嗎?”

  陳鈺先是愣住,隨後再次湧出眼淚。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像言初一樣,在他面前出現得如此關鍵,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就像他的救命恩人——就在剛才那麽一瞬間,在絕望達到頂峰時,他曾想過要從陽台一躍而下。

  “我跟你乾!我一輩子跟著你乾!所以求你幫我……幫幫我吧!”

  ……

  以此為契機,陳鈺正式加入了言初的遊戲工作室。

  而言初也通過預支工資的方式,幫陳鈺的父親墊付了醫藥費。

  有了陳鈺的加入,言初的遊戲隊伍整體實力大幅提升,他們原本就是整個國服中數一數二的強隊,這下更加無敵了,幾乎橫掃全國,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陳鈺還當起了遊戲主播,雖然因為性格問題,飆不出什麽騷話,所以直播效果一般。但勝在技術出眾,因而同樣人氣不低,未來可期。

  言初曾多次被陳鈺感謝,說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言初並不否認這一點,但不是說他教會了陳鈺什麽,或者給了他什麽資源,以長遠的目光來看,言初在陳鈺的人生中,只不過是擔當了一個“提醒者”的身份,因為陳鈺原本就有出色的遊戲天賦,只是一直沒有接觸到會讓他利用這種天賦來改變自己的命運的契機而已。

  就像有些人明明文采出眾、會寫故事,但因為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所以沒有走上成為作家的路,同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一個半月前,陳鈺在工作室過上了自己的第一個正兒八經的生日宴會。在此之前,因為他出身偏遠農村,老家的人並不關注這些“奢侈”的活動,所以長這麽大基本沒有過生日的記憶。

  當帶領隊伍走向勝利時、當得到水友驚呼稱讚時、當周圍傳來同事和朋友的歡聲笑語時,陳鈺終於感受到了人生中除了獨自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之外的樂趣,他對自己未來第一次有了明確的方向,第一次感覺自己獲得了生存的土壤,接下來就隻管努力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了。

  直到半個月前的一天晚上。

  因為剛剛知道言初的出生日期,就在十多天后的愚人節的前一天。所以陳鈺心想,自己必須認真對待,一來是因為言初是他的“救命恩人”,二來是因為不久前言初同樣為自己舉辦了一場難忘的生日宴會。

  於是他上網查該送什麽禮物好,但又馬上意識到,倆大男人的,送啥禮物?會不會很奇怪?因為對生日這個概念比較模糊,他隻從性別的角度出發來看待這個問題,覺得有些難以判斷。

  還沒等得到結果,身旁突然憑空出現一道斜著向下的“黑門”,緊接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從中落下。

  這人穿著異裝,一身漆黑鎧甲,擁有金發藍眼,是西方面孔。

  他從半空掉落之後,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立刻站起來,速度異常之快,就像閃電,一瞬間便扼住了陳鈺的喉嚨,把他按在地板上,怒聲吼道:“托洛莫一西?!”(音譯神語,大意為“你是伊尼斯?!”)

  “咳咳!!咳!”陳鈺劇烈咳嗽,因為氣血不通,頓時臉色發白。隨著這隻大手愈發用力,他感到一陣窒息,已經無法出聲,手機甩到一旁的地板上。

  米爾賽斯用另一隻手壓在陳鈺的額頭上,讀取陳鈺的記憶。片刻後,得出了結果,這個人的記憶中沒有“伊尼斯”的信息。但並不能保證他就不是伊尼斯,要知道,任何一位神明,在成神之後都會發生相貌上的變化,有些與成神之前看起來幾乎毫不相乾,沒有一處相同。所以無法保證眼前之人不是成神之前的伊尼斯,寧可錯殺,不可錯過!

  米爾賽斯手勁一狠,當場擰斷了陳鈺的脖子。

  陳鈺先是掙扎了幾下,揮手蹬腳,動作逐漸無力,最後徹底失去氣息,不再動彈。

  他右手邊,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生日禮物”相關的頁面。他並不知道,因為他的缺席,加上種種“蝴蝶效應”,半個月後,言初的生日只有言初一個人在過。

  殺了陳鈺之後,米爾賽斯發現自己的力量即將枯竭。

  在“無生之界”中與言初那一戰的最後一刻,他知道自己氣數已盡,必死無疑,於是臨死之前使出分身穿越到言初成神之前的“住所”,企圖殺了他以改變因果。

  可還沒完成傳送,真身就被徹底磨滅了,這導致傳送的精準度受到影響,無法精準送到言初的住所,同時所帶來的力量也微乎其微。

  真身磨滅,神格崩消,一身強大力量不複存在,如今的米爾賽斯,已經無限接近於凡人。

  為行方便,米爾賽斯用盡最後一絲力量,來換取地球的知識,包括語言和各方各面的基本常識等。

  從此,佔據了陳鈺租的這套房子,作為自己的藏身和活動之所。

  米爾賽斯的計劃是毀掉這棟3號大樓,他堅定認為,伊尼斯就住在這棟樓的某一戶中,因為傳送精度再差也不可能超過這個范圍,只要全毀了就一勞永逸。

  但此時,他的神力已經徹底枯竭,無異於凡人,所以必須借助工具才能實現這個計劃。他最終決定用炸藥,但這東西在這個國家被管制得非常嚴格,幾乎沒有機會從正規渠道獲取,所以他選擇自製。

  在這半個月內,米爾賽斯不斷地製作和在大樓各處安置炸藥,他必須做到萬全,做到能夠瞬間炸毀整棟樓的程度,不留伊尼斯留任何活下去的機會。

  否則要是讓他跑了,離開了這裡,自己並不認識他,以後基本不可能再有機會殺掉。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 就在快要大功告成的時候,意外還是發生了——今天清晨,他一如既往地在製作炸藥,結果不小心發生爆炸,不僅臉被炸爛,所在樓層的所有炸藥也都被引爆了。

  最後雖然逃了出來,但因為爆炸引發的動靜太大,米爾賽斯擔心打草驚蛇,於是乾脆提前引爆所有炸藥,盡可能“止損”。

  結果和他料想的一樣,因為工作沒有做足,爆炸威力不夠,沒能出現瞬間將大樓炸得粉碎的情況,甚至很多老弱病殘都有逃出來的余地。

  這本讓他無比沮喪,沒想到意外之喜隨之而來,他竟在這裡得知了伊尼斯的凡人體就是言初!

  米爾賽斯拿起陳鈺的手機,咧嘴一笑,臉上被炸爛了皮,看起來猶如魔鬼:“陳鈺?你說的是那個給我提供住處還有金錢的小子麽?嗯——雖然我感謝他給了我很大幫助,但很遺憾,他已經在浴室的浴缸裡面腐爛生蛆了。”

  言初瞪大眼睛,無比驚怒,殺氣升騰!

  米爾賽斯不以為意,接著說道:“真沒想到,那個一直給我打電話的“言初”,就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混帳伊尼斯,害我大費周折。但事到如今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我把你殺了,我就有機會扭轉因果,我就能再次復活!我就能再次成為至高無上的神!”

  言初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極度憤怒!

  “隻為殺我一人,卻濫殺這麽多人,你配稱之為神!?”

  “我無所謂神,我只要神的力量。是你讓我喪失這股力量,讓我淪為凡人!我要拿你祭我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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