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沃利爾鎮數千英裡外的大陸上,是一大片肥沃的平原。由於此地曾是[遠遊者]希倫多族人的駐地,因此被後人命名為[希倫多沃土]。
該地區常年四季如春,氣候宜人。植物種類繁多,以黃麥、水稻為主,兩年三熟,農作物豐富。
動物種類也不少,在千年前還存在著大量群居的白斑角馬,不過不久後,人類在此處定居了下來,建造城市,大肆捕獵,致使角馬徹底滅絕。
經過數百年的發展,成為了這片大陸上最繁榮的城市之一。
約400年前,克萬威爾家族領導的軍隊佔領了此地,將這座城市更名為[王下城],也就是現在西圖斯王國公認的第二大城市。
該城市不僅是西圖斯王國的經濟中心,還坐擁大量的政治機構,例如掌握全國情報網的[星殿]。
[星殿]由[殘手公爵]塔提拉·西多貝恩三世一手創建,整合了王國的頭部資源,其監管范圍遍布全國。坐落於[王下城]的[塔提拉大道],是由五座職能各異的建築組合成的建築群,遠遠望去好似天上的星座,令人心神震蕩。
在通往[主殿]的路上,兩壁上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走廊,一名身披銀甲,肩披白色披風的衛兵焦急地奔跑著。身上的盔甲發出細微的碰撞聲,他不時喘著粗氣,神情慌張不安。
“呼...讓開、讓開!”
他連聲高喊,朝著路上的公務人員連連擺手,讓他們避開。
他最後停留在漆黑的通道盡頭處,一扇裝潢豪華的紅木門前。
衛兵兩指一扣,焦急地叩響木門,發出清脆的聲響。
“咚咚咚”
......
“進來”
片刻,一個極具穿透力的男性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衛兵這才打開大門,畢恭畢敬地走入屋內。
“打擾了,謝爾蓋大人,還請原諒。”衛兵趕忙將尖角頭盔摘下,放在腋下,連連彎腰道歉。
“好了,有什麽事,說吧。”謝爾蓋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前,桌上放著一隻點燃的紅心蠟燭。他翻看著眼前厚達十英尺的鹿皮報告書,用清脆空靈的嗓音說道。
搖曳的火光照亮了他那藏藍色的長袍,神色愜意平靜,宛如一名挑燈夜讀的淵博學士。
“是這樣的...”衛兵取出手中透鏡狀的透明晶體,放在辦公桌上,手指沿著晶體中心,比劃了個倒三角,隨後退到一旁。
忽地,晶體上爆發出一陣明亮的火焰,形成寬大的火焰帷幕,照亮了辦公室。謝爾蓋放下手中的報告書,推了推方框眼鏡,專注地盯著跳動的火苗。
漸漸,一幅有些模糊的畫面出現在幃幕上,細細望去,其中播放的正是龍族襲擊沃利爾鎮的一幕。
“嗯?!”謝爾蓋驚疑了一聲,不自覺地站起身來,飽含驚訝的藍色眼眸被眼鏡片放大,顯得巨大無比。
直到畫面放到被火球擊落的一刻,火焰帷幕才驟然消失。
謝爾蓋仍滿臉疑惑的立在原地,捂著嘴唇,眉頭緊鎖,不知在思考什麽。
“大人!”衛兵彎手躬腰,不卑不亢地喊道:“請您趕緊派人,前去支援沃利爾鎮吧!”
謝爾蓋卻是沒有在第一時間作出回答,雙手撐著桌子,在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片刻,他才緩緩開口,語氣沉著,“通知遠東港,讓他們去支援沃利爾鎮。”
“呃...”衛兵卻猶豫了,
他畢恭畢敬地問道,“可是大人...攙槍城不是離沃利爾鎮更近嗎?為何不從那裡派人?” 謝爾蓋沉吟了幾秒,緩緩答道:“攙槍城...周山環繞,道路崎嶇,不宜深夜趕路;相反,遠東港到沃利爾鎮,隻隔著一片森林。”
衛兵一時也指不出其中的問題,連聲稟報道:“屬下明白!”便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
謝爾蓋又叫住了衛兵,“你順便去通知司法部的約西馬爾,讓他帶人趕過去。”
衛兵卻犯了難,小心翼翼地勸阻道:“大人,這...是不是不合規矩?”
“我讓你去就去,別廢話!”謝爾蓋的語氣忽地強硬起來,微皺眉頭,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
“明、明白!”衛兵哪敢頂撞,連忙離開辦公室,消失在黑暗之中......
謝爾蓋又坐回椅子上,仰起頭,輕舒口氣,注視著房頂上微微搖晃的八角吊燈。
“沒想到...居然提前這麽多...”
他從長袍的袖口中,取出一枚鑲嵌金絲邊的紙片,心神一動,一行行字體浮現其上。他手指一撚,紙片竟著了火,在眨眼間化為灰燼。
他轉過椅子,低頭看向窗外人煙稀少的[塔提拉大道],陷入了沉思。
“只能給你們爭取這點時間了,可別搞砸了啊......”
......
......
滿眼望去,只有死亡、烈火和斷壁殘垣。
此刻的米亞爾科城堡,正如《聖典》中描述的「艾克塞琳的慘劇」一般:
“大廳裡堆滿了殘缺的屍體,生者在哀嚎,死者在枯萎;鮮血浸滿了地板,為大廳鋪設了唯美而殘忍的鮮紅地毯,倒映出每個人心中的恐懼、絕望。”
十幾隻身形魁梧、布滿鱗片的怪物,在城堡中四處遊蕩,尋找著每一個還有呼吸的人。
“別、別...別殺我!”一名丟盔卸甲,被燒焦半邊臉的衛兵,被一隻粗壯的爪子,死死扼住咽喉,托舉到空中。他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高大的怪物,淚水直流,顧不上身上的燒痕,拚命地從喉嚨裡,發出乞求的嗚咽。
那怪物...或者說佩爾薩隆,咧開滿是尖牙的嘴,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它握住衛兵的胳膊,向外一拽。
“嘎嘎嘎嘎嘎啊——”
衛兵發出一陣痛吼,但由於咽喉被扼住,吼聲扭曲成鴨子般的怪叫。
他的手臂,就這樣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不過,他的叫聲很快就停止了。
因為佩爾薩隆一用力,就將他的脖子捏個粉碎。
衛兵的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佩爾薩隆隨手扔在一旁。
而在衛兵屍體的旁邊,躺著另一具斷掉雙臂,雙眼無神的屍體。從那殘破不堪的深色禮服,以及一旁斷成兩截的白玉手杖可以猜出,此人便是米亞爾科家族的家主——霍恩洛厄·米亞爾科。
佩爾薩隆舔舐著掌中的鮮血,一腳猛跺,踩扁了衛兵的腦袋,鮮紅飛濺了一地。它滿臉享受地望著遠處,不斷被手下虐殺的人類。
它翹起粗壯的尾巴,朝天吼道,低沉的聲音在城堡內回蕩:
“Hagusoya! honsa! Ta kolonko,nya lavo!
(士兵們!聽從命令!城堡之內,不留活口!)”
所有的龍聽到後,連忙高聲回應道:“Hoya! Tukaso Pearsalon!(是!佩爾薩隆將軍!)”隨即,再次向著其他地方奔去。
......
“嗯?”佩爾薩隆似乎感應到了什麽,連忙朝著奔往大門的龍吼道:“Bulon !(快回來!)”
“嗖——”
但已然來不及,一道黑影劃過,兩位龍兵的腦袋整齊得斜切開來,迸發出鮮紅的血漿。
“轟——”
兩具屍體轟然倒地,引來了所有龍的目光。
佩爾薩隆驚訝地看向插在地上的黑影,竟是一把通體漆黑的斧子。斧子似乎是一體成型,其上布滿了類似血管的紅色花紋。
突然,一隻手握住斧柄,將其拔出地面,抗在肩上。來者大吼一聲,聲音焦急而嘹亮:“小亞!小亞!”
來者,正是奧利。
只見他單手握斧,身姿挺拔,虎目圓睜,滿臉寒霜地盯著群龍,渾身散發出難以言明的壓迫感,宛如戎馬一生的老將軍一般,從頭到腳都透露著殺氣。
佩爾薩隆的豎瞳打量著奧利,眼中滿是怒火。
“Aoya,xita !(你們,快退下!)”他緩步來到奧利身前,朝著群龍喊道。
奧利瞪著逐漸逼近的佩爾薩隆,將斧子橫在身前,整個人的氣場也隨之一變,氣息沉穩內斂。
其他的龍也感受到,它們與眼前的人類有著不小的差距,連忙退開。
佩爾薩隆來到奧利前不到十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活動脖子,吐著粗氣,死死盯著奧利,再無半點動作。
奧利見它不動,也沒有采取行動,竟然閉上雙眼,靜默下來。
“呼...呼...呼...”
“呼...呼...呼...”
一時,城堡內的氣氛變得肅殺,只能聽到兩位愈來愈急促的呼吸聲。
彌漫在城堡中的血腥味,刺激著在場的每一位,使他們的大腦變得高度緊繃,眼中只能容得下在環形台階前,對峙的兩位。
......
遠處餐桌上,擺放著一隻斷手,斷口朝外。一滴鮮血從中流出,掛在肉塊上,凝聚成水滴的形狀,搖搖欲墜。
“滴答......”
鮮血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池中,激起小小的血花。
在同一時刻,佩爾薩隆腳下一記爆踏,奔向奧利,右手握爪,刺向奧利的胸口。那速度快如閃電,爆發出一陣氣流,吹向奧利。
奧利瞬間睜眼,兩手握住斧子,朝兩邊一掰,斧子竟一分為二。
“嗯?!”
佩爾薩隆正感疑惑時,奧利渾身氣流湧動,手中的斷斧竟然發生了變化。
左手握著的斧頭伸展、拉平,化為一面漆黑的鳶形盾;右手的斧柄化為騎士劍。
“Hagu luuk?!(兵武煉成?!)”
佩爾薩隆不禁喊出了聲,同時,奧利傾斜身體,左手向上一擋。
“哐當——”
盾與利爪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濺。爆發出的氣流,將周圍的碎石吹散開來,砸向殘缺不堪的牆體。
奧利感到手腕處傳來一陣疼痛,佩爾薩隆則感覺自己的爪子如擊敗革,腳下一蹬,連忙想抽身離開。
奧利哪給它這個機會,只見他左手一抖,盾牌竟向外凹陷,裂成四瓣,化為四根細長的鉤子,死死卡住佩爾薩隆的爪子。右手抓著劍柄,朝著它的脖頸快速砍去,發出清脆的劍鳴。
佩爾薩隆暗道不好,卻來不及脫身。
在電光石火間,它大嘴一張,一團火焰噴湧而出,奔向奧利的面門。
奧利隻得松開佩爾薩隆,左手一揮,鉤子再次變為盾牌,擋在面前。
“滋滋滋~”
盾牌表面爆發出一陣火光,佩爾薩隆借此脫身,腳下一點,身形猛退,遠離了奧利。
“嘶......”
佩爾薩隆倒吸一口冷氣。
待煙霧散去,奧利才緩緩放下盾牌,盯著遠處的佩爾薩隆。
佩爾薩隆雖未重傷,但那一劍還是砍中了它的胸口,鱗片盡斷,血肉模糊。
“嘿嘿嘿...”
佩爾薩隆摸了摸傷口,怪笑著舔舐爪子,寒聲道:“沒想到啊...小小的沃利爾鎮,居然還藏著伊斯圖格斯家族的人,嘖嘖嘖~”
奧利卻是沒有理會,而是厲聲責問道:“亞德拉爾呢?!”
“哦?”佩爾薩隆一攤雙爪,陰陽怪氣道:“或許...你去那邊找找?”
它指向廳中央堆積的屍堆,滿臉譏諷。
奧利眥目欲裂,握緊了手中滴血的騎士劍,滿腔的怒火從口中噴湧而出:“龍族,真是好膽!十幾年前的和平協定被你們給吃了嗎?!你們這幫殘忍、卑鄙的爬蟲!!”
氣到極點,奧利狠狠一踏,將腳下鮮血漫灌的大理石踩個粉碎。
“嘿嘿嘿...殘忍,卑鄙?”佩爾薩隆嘿嘿怪笑,扭了扭頭,寒聲道:“你們人類也配說這兩個詞?!真是可笑!”
“咳咳咳!”
說著,它大嘴一張,竟然將一顆珠子,從喉嚨裡吐了出來,沾著粘稠的唾液,滾落在它的爪子上。那珠子約有半個人頭大,通體橙紅,宛如熟透的橘子,看上去光鮮誘人。其上刻著一圈黑色銘文,看上去並不是人類的文字。
周圍的龍見到佩爾薩隆手上的珠子,二話不說,立刻跑出城堡,向外撤離。
奧利也神色大變,他連忙將劍盾交叉,融合為一體,不斷扭曲變化著。
同時,他咬著牙,面目顫抖地自言自語著,“果然是這個東西......”
“可我不明白,你這種地位的龍,怎麽會擁有這個...”
“嘿嘿...想不明白?那...就別想了!”
說著,佩爾薩隆將珠子托舉過頭頂,用瘋狂、熾熱的目光盯著它,嘴裡念念有詞:
“Wolo hoka, posalo Galuosa o! aolo ,lonka woyalo tuka!
(吾之偉大而全知全能的龍神啊!,赦下您的威嚴,庇護吾等的國度!)”
...
話音落下,它手中的珠子發生了變化,其中間竟然浮現出一條腥紅的裂縫,宛如龍的豎瞳,凶狠無比。
周遭的靈質源源不斷地匯入裂縫之中,珠子的顏色也在不斷變深,慢慢變得鮮紅無比,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氣息。
“哈哈哈......”佩爾薩隆狀若瘋狂,從鼻孔中噴吐出濃濃的黑煙,語氣猖狂,“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哈哈哈哈......”
“人類,我倒要看看,你的肉體,是否比我們高貴的龍還要厲害,哈哈哈~”他緊緊握住珠子,目露凶光,猛奔向奧利。
“可惡!”
奧利暗歎一聲,只見手中的武器被不斷拉長,最後形成一面足以遮蓋其身的巨大圓盾,他將圓盾舉在胸前,半蹲著身子,連連後退,盡量拉開與佩爾薩隆的距離。
“嘿嘿嘿~來不及啦...”佩爾薩隆奸笑著,它一把將爪中的珠子丟往奧利,自己快速地向一旁閃去。
珠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
忽地,珠子自裂縫中,爆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隨後,爆發出的火光,在瞬間,將整座城堡吞沒。
“轟轟轟————!!!”
......
在這片飽經災厄的大地上,
再一次,響起了,
索羅斯那興奮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