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姝妗是真的驚到了,在此之前,她聽到的和了解到的,只是朱由檢在失憶之前,對魏忠賢蒙蔽聖聽,隻手遮天很是不滿,時不時就去勸諫皇帝,不能讓魏忠賢繼續胡作非為。
信王不喜歡魏忠賢。
那魏忠賢,自然也不會喜歡朱由檢。
但是這一刻,周姝妗有些心慌,她本是平民之女,能一朝成為帝國的王妃,對她來說,她這已經屬於是飛到枝頭變鳳凰了。
覬覦皇權?
王爺還覬覦著皇權?
“怎麽了?”朱由檢感覺到懷裡的周姝妗的異常,他笑著問道:“難道愛妃不想再晉升一步,成為我大明帝國的皇后?”
朱由檢是故意這麽說的。
“王爺,請慎言。”
周姝妗急忙伸手捂住朱由檢的嘴,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王爺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
“膽子真小......哈哈......”朱由檢說著莫名的笑了,他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笑著說道:“本王跟你開玩笑呢。”
“魏忠賢是有這個擔心。”
“現在皇上不喜政務,朝政大權基本已經由魏忠賢把持。”說著,朱由檢莫名的歎息一聲,道:“只要皇上還在位,那魏忠賢就可以繼續權傾朝野。”
“倘若皇帝換了人......”朱由檢說著,故意停頓一下,道:“他現在掌握的權力,自然會立即失去。”
“這幾年裡,他不斷打擊東林黨人。”
說著,朱由檢莫名的歎息道:“以前,本王很同情那些東林黨人,畢竟他們都是讀書人,而魏忠賢只是一個閹貨,大字也認不得幾個,他怎麽可以掌握大權禍亂朝綱?”
“本王也多次提醒皇上......可是......”說著朱由檢停頓了一下,似有些無奈的繼續說道:“皇上充耳不聞,依然信任這個閹貨。”
“所以......”周姝妗想了想,瞪大雙目,問道:“王爺打算......王爺莫非是打算聯合東林黨人,取而代之?”
這是周姝妗擔心的事情。
嫁進王府做王妃,她隻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但是古往今來,帝王之家,權力之爭,那可是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她自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
但是——
有的時候,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因為她現在是信王的王妃,若是信王真的打算這麽乾,她除了規勸之外,剩下的也只能是陪著夫君往下走。
縱使刀山火海,她也沒有回頭的余地。
不過,朱由檢卻輕點一下她的額頭,沒好氣的道:“當今天子是本王的親哥哥,他從小就很疼愛本王......本王焉能......”說著,朱由檢認真的看著周姝妗,肯定的說道:“本王從無僭越之心,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但是——”
“但是那魏忠賢,卻不一定這樣認為......”朱由檢說著,再次歎息,道:“或許是以前本王從未給他一個好臉色,而且時常提醒皇上不能太信任魏忠賢,因此讓他記恨本王,同時因為本王好讀詩書,確實有些東林黨人,私下裡與本王有些來往。”
“所以了,那魏忠賢就覺得本王可能會威脅到他。”
“畢竟,本王是皇上的親弟弟。”
聽到這裡,周姝妗總算長舒一口氣,心說只要王爺沒有僭越之心,
雖然平日裡還要向那閹貨示好,這似乎有失皇室顏面。 但是,如此一來,雙方可以和睦相處。
這倒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
翌日清晨。
朱由檢剛剛用過早膳,前院的太監就急匆匆跑了進來。
“王爺!”
“宮裡來人了。”
小太監顯得有些焦急的樣子,朱由檢卻表現得非常平靜,瞪了那小太監一眼沒好氣的道:“看你那熊樣......本王是大明的親王,宮裡來個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是是是!”
“奴婢知錯了。”
小太監很早就跟著朱由檢,是朱由檢從勖勤宮帶出來的,這些年他家王爺與魏忠賢的關系,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其實多少也知道一些。
昨日魏忠賢親自登門拜訪,而今天宮裡又派人來王府。
這事兒,會有這麽巧嗎?
“隨本王看看去。”
朱由檢一副淡定的樣子,閑庭信步的向前院走去。
......
不多時,朱由檢就來到了前院的花廳,屋內此刻坐著一位太監,朱由檢認得他,剛一進屋,就笑著道:“王公公,今日到訪,有何指教。”
這太監姓王,名體乾,現任司禮監掌印一職,是魏忠賢的親信。
“王爺!”
“奴婢給您請安了。”
王體乾趕緊起身,先是向朱由檢行了一個禮,然後笑著說道:“奴婢奉萬歲爺的聖諭,特來請王爺進宮敘話。”
啊???
朱由檢心裡咯噔一下。
心說自從大婚之後,皇帝老哥似乎已經將本王這個弟弟搞忘了, 今兒怎麽突然想起本王來了?
宮中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心裡雖然有些擔心,但是表面上,卻顯得十分平靜,朱由檢淡淡的道:“那請王公公稍待,容本王先更衣。”
“王爺!”
王體乾擺了擺手,道:“萬歲爺交代過,今日宣召王爺就是尋常敘舊,王爺隨意些就行。”
臣子見君王,必須著官服。
朱由檢與朱由校雖然是兄弟,但也是屬於君臣。
“王公公!”
朱由檢道:“即使是尋常敘舊,君臣之禮,也不可不查。”
“王公公稍待!”
“本王去去就回。”
說完,朱由檢轉身就離開了花廳,也不去管待在原地的王體乾,他這是故意這麽乾的,一是要讓王體乾知道,本王懂得禮數,就算皇帝覺得無所謂,但是本王也得做到一個臣子應盡的本份。
當然——
朱由檢也不想給別人留下陷害的把柄,如果說皇帝壓根兒沒有交代,而是王體乾故意這麽說,那他朱由檢這就是不尊禮法。
......
差不多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朱由檢換上了一身藏青色蟒袍,頭戴親王專用的翼善冠,非常正式的重新回到前院花廳。
“走吧!”
“王公公!”
看著眼前的親王,王體乾當即賠笑說道:“王爺請。”
從信王府出來,朱由檢坐上了王體乾準備好的馬車,然後風塵仆仆的朝大明皇宮紫禁城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