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顏陽喜歡上學了,這一點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早晨六點,顏陽搶在鬧鍾前一刻蘇醒,他開始洗漱。
除了簡單的洗臉刷牙,他如今多了一個步驟,那便是洗頭。
原來他只會在洗澡的時候順便洗一下頭,可現在,他會專門把浴室裡的洗發水拿到洗臉的水龍頭前,認真清洗自己的頭髮。
一頓操作後,他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左照右看,最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
此時的時間已經將近七點。
他上學的方式是騎自行車,這輛車已經有些老舊了,看樣子像是上個世紀的產物,經常騎一半就掉鏈子,黑色的漆面也被磨掉一大塊,露出生鏽的鐵皮。
顏陽很討厭騎這輛車上學,並不是因為這車很難騎,他擅長運動,哪怕蹬輪子比較費勁他也有自信駕馭,可殘舊的外表騎在大街上難免有些丟人。
他如往常般蹬著車輪,車子一邊走一邊發出“吱呦吱呦”的聲音。
騎出小區,來到公路上,看著眼前的一幕,顏陽兩隻手不經意的緊握把手。
“今天不該這麽早出門的!”。
顏陽在心裡懊悔不已,很普通的清晨,很普通的上學,只不過在前方,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一頭烏黑的長發,纖細的身材,僅看背影就可以確信,那個人是筱玥。
她背著黑色的書包,騎著一輛粉紅色的自行車,她的自行車看起來就比較嶄新,車座下的支架上,還帶著來不及清理的泡沫紙。
陽光已經緩緩升起,發出刺眼的陽光讓顏陽睜不開眼,他下意識的握住刹車,放緩了速度。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只是覺得不能在這裡跟筱玥碰面。
他蹬著自行車,不急不忙的跟在筱玥身後,筱玥騎車很慢,好幾次顏陽就差點跟她來個追尾。
這樣偷偷摸摸的跟在女生身後,已經不是像不像的問題了,簡直就是一個流氓啊!
一但意識到這一點,顏陽不自覺的心虛起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他仿佛被聚光燈鎖定一般,感覺所有的人都在監視著自己,任何出格的行為都會被瞬間拍下,作為審判罪惡的證據!
煩惱、驚愕、迷茫、顏陽的心中百感交集,他不清楚這種感覺的原因,只是隨意的將他歸納為疾病的一種。
一種名為“青春”的疾病。
他在心裡不斷的呐喊“我可不是流氓!”
那一雙有力的大腿開始認真蹬起了車輪,即便自行車的性能並不是很好,可輕易就能超過筱玥的速度。
在即將超過筱玥的時候,顏陽加快了速度,他自信,憑他現在的速度,對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臉。
他感受著風與速度,他刻意將頭低下,隱藏自己的臉,他急速行駛著,刹那間,他超過了筱玥,不過車子此時卻沒有半點減速的意思,即便他已經停止了雙腿,慣性下,其速度依然可以追平一輛電動車。
“停下!快停下!”
前方的交通燈已經變成了紅色,他連忙握緊刹車,試圖停下來。
突然,刹車的兩條線在連接處斷裂,在車把旁,兩根刹車線如同兩條巨蟒,吐著舌頭來回搖晃,仿佛下一秒就會纏在自己的脖子上。
慌忙中,顏陽伸腿踩在地上,企圖用腳刹強行停下,然後:
“噗通!”
顏陽摔了個狗吃屎,
自行車也飛出數米之外。 他踉蹌的從地上爬起,萬幸他沒有受很嚴重的傷,他一瘸一拐的走到自行車前,將車扶起。
原本破舊的自行車已經變得慘不忍睹,就連唯一新換的車筐都已經摔的變形。
他正想惋惜自行車的損壞,下一秒,一陣刹車聲從身後傳來,同樣傳來的還有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
“你沒事吧!看你突然摔倒,嚇我一跳”。
顏陽尷尬的轉過頭,回答道:
“我沒事....”。
“明明時間還早,不用這麽著急的...你騎車太快了”。
雖然聲音依舊溫柔,可顏陽卻明顯感受到了指責的意思。
“對..對不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顏陽還是下意識的道起了歉。
“你的車還能走嗎?”
看著連車把都已經歪掉的自行車,答案不言而喻。
筱玥從車座上移開,坐到了後座的位置,她拍了拍車座,對顏陽說道:
“你騎我的車吧,不過速度可不能像剛才那樣快”。
顏陽看了看大街上的行人,又看了看坐在後座上的筱玥,瞬間害羞了起來,連忙搖頭拒絕:
“不用了!這車我慢慢騎也能到學校的,況且距離也不是很遠”。
要顏陽騎自行車帶女生上學,那絕對是不可能的,萬一被同班同學看到,萬一被認定為情侶....簡直不敢想象!
顏陽不自覺的後退半步,甚至都已經準備扭頭離開了,結果筱玥卻還是叫住了他:
“馬路上可是很危險的,你真的不怕出事嗎?”
筱玥一臉認真的說道。
“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道歉啊...”。
“不是...我..我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事”顏陽慚愧的說道。
“你確實做錯了事,不愛惜自己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對不起...”。
“所以你為什麽要對我道歉啊,你應該對你自己道歉”筱玥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而顏陽也同樣一本正經,他指著自己說道:
“顏陽兄弟,我對不起你”。
結果下一秒,筱玥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哪有人真的會對自己道歉的啊”。
嘈雜的大街上,此時也如同教室一樣,成為了兩人交流的場所。
顏陽突然意識到,這是筱玥第一次主動跟自己講這麽多話,就算自行車摔壞了,自己也受了些傷,但還是感覺有種賺到了的感覺。
“所以,你到底騎不騎?”筱玥再一次問道。
“不..我真的不騎了,其實我的腿受了傷,不太方便騎自行車...”顏陽伸出那條受傷的腿說道。
“這樣啊,我的技術其實不是很好,帶不了人...怎麽辦好呢?”
看著筱玥一副苦惱的樣子,顏陽趕緊說道:
“不用管我, 你先走吧”。
“那怎麽行!你受了傷,我怎麽可能放心你一個人”。
下一秒,筱玥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立馬羞紅了臉:
“畢竟你是我的同桌...”。
說完,筱玥將頭緩緩低下,極力隱藏著自己的臉。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
“顏陽!”
來者正是一直糾纏自己的伊爾,他騎著一輛白色的電動車,停在了顏陽旁邊。
“你們兩個人站在這裡幹什麽,不上學嗎?”。
看見伊爾,顏陽頓感不妙。
“幾點了!”顏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嗯...七點二十八分”伊爾掏出手機查看道。
“這麽晚了!筱玥...我要不然做伊爾的車吧,他電動車帶人也方便些”。
“好吧”。
顏陽毫不猶豫的坐在伊爾的車上,並沒有詢問伊爾的意見。
隨後,顏陽看著筱玥沉默了幾秒,最終才憋出了一句話:
“你路上慢點...”。
而對方也同樣回復了一句:
“嗯,你也是”。
與此同時,伊爾沒有任何驅趕顏陽的意思,他轉動把手向前行駛。
因為這次事件,顏陽被迫陪伊爾打了一個星期的籃球,兩個人也以此為契機成為了好朋友。
顏陽是這樣評價伊爾的:
“雖然平時很不靠譜,但關鍵時刻還是會忍不住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