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想起什麽了?”青年見到左道遺若有所思的樣子,暫時將對其的怨念壓下,連忙問道。
如今世道清平,混點功績可不容易,太危險的事他不敢去做,也輪不到他,太簡單的事他現在就在做著,遇到左道遺完全是意外之喜。
“你們是什麽人?”
“怎麽?擔心我是歹人?”青年笑了笑,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扔給了左道遺,“遼城天機閣,黃字組丙申劉一名。”
令牌入手頗沉,似金非金,似木非木,通體黃色,一面刻著“遼城天機閣”,一面刻著“丙申”。
左道遺仔細翻看了一番,揚手又扔了回去,“天機閣聽過,令牌看不出來真假。”
劉一名笑容一滯,“你什麽意思?”
“你得先證明自己的身份。”左道遺認真地說道,現在他的情況明顯卷入了違法事件當中,暫時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說了,我是遼城天機閣的。”
“怎麽證明?”
“令牌為證。”
“哦,我不認識。”
“你故意的是吧?”劉一名沉默了一會兒,冷著臉說道。
左道遺舉起雙手,一臉無辜道:“沒有,我很配合,只是你得先證明自己啊。”
“我不是給你看令牌了麽?”
“是啊,但是我不認識啊。”
劉一名盯著左道遺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天機閣是幹什麽的,沒關系,我現在就讓你知道。”
話音剛落,左道遺被無形的衝擊打得倒飛出去。
“和你好好說話你不聽,真當小爺是好脾氣是吧,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是皇權特許,先斬後奏。”未等左道遺落地,劉一名跟到了左道遺的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緊接著雙手連環擊出。
一聲聲沉悶的爆裂聲響起,左道遺如同一個破布袋在半空中被打得上下翻飛,始終落不下來。
嘭!
左道遺被狠狠砸到了地上,身體彈跳了幾下,最終停止不動。
劉一名走到左道遺的身邊蹲下,單手抓著他的頭髮將頭拎了起來,拍了拍臉頰,問道:“現在想說了麽?”
“你,咳,你得先證明自己啊。”左道遺勉力睜開眼睛,擠出一個笑容,“你看,我很配合的。”
“你!”劉一名被左道遺的態度弄得火起,殺心漸起。
“住手!”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左道遺二人身邊,一把抓住了劉一名的手,這時如同滾滾浪濤般連綿不絕的聲音才傳來。
“劉一名,你過了。”來人是一個穿著白底玄紋衣服的中年男子,面容粗獷,絡腮胡如同鋼針一般聳立。
“雷長老。”劉一名這才想起自己之前發出了通訊,狠狠地瞪了一眼左道遺,松開了手,“這小子冥頑不靈,死活不肯交代。”
雷長老看了看淒慘的左道遺,又瞄了眼遠處的德爾福三人,對於劉一名的話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劉一名簡單將事情說了下,然後指著躺在地上的左道遺說道:“這小子始終不肯交代從哪弄的升靈茶。”
“就這個事?”雷長老語氣帶著些不滿。
“這可是一百三十五禁裡命令禁止的。”見雷長老似乎並不在意,劉一名不甘心地說道。
“別忘了你的任務是什麽!”雷長老眼睛一瞪,“還不去安撫好外賓!”
“可是……”劉一名看著左道遺欲言又止,
這可是快到手的功勞啊。 “恩?”
“是,屬下這就去!”
“至於你,別裝了。”等劉一名走了,雷長老看著“奄奄一息”的左道遺,不輕不重地說道。
“咳咳咳,您在說什麽?”左道遺故作不知,“艱難”地說道。
劈裡啪啦!
弧光閃現之間,左道遺立馬坐了起來,“啊,我好了,您就是天機閣的長老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我是不是也要證明下身份?”
“不用,不用,我都說,我真不知道升靈茶是什麽,我就是去王一全王醫生那看了個病而已。”左道遺飛快地說道。
“地址。”
“青竹醫院。”
雷長老點點頭,然後對著身側說道:“何長老,這個是你們武盟的事,就交給你了,青竹醫院那邊我去處理。”
“多謝。“
這時左道遺才注意到雷長老身側站著一個與其穿著一樣服裝的矮胖老頭。
“龍虎門的小家夥走吧,你的事回去說,正好我也好久沒看到左元明了。”何長老笑眯眯地提溜起左道遺,一臉和氣。
結界不知道什麽時候散了,雷長老等人也已經不見了蹤影,美食街上空蕩蕩的,全沒了之前的熱鬧景象。
“稍微整理下吧,省得左元明說我不照顧晚輩。”何長老看了看左道遺的樣子,隨手一拍,將其身上的塵土,血跡以及體內的淤血震散。
“這樣就順眼多了。”何長老滿意地看著左道遺現在的樣子,“好了,走吧。”
“走回去?”左道遺不確定地問道。
“不然呢?”何長老雙手一攤。
“呃,好吧。”
說是走,其實是何長老提著左道遺一路飛奔,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回到了龍虎門。
左元明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看著二人的身影也不說話,默默轉身進了門內。
龍虎門的休息室內,左元明和何長老相對而坐,左道遺則是處理好身上的情況之後便回屋休息了。
“十多年沒見了吧?左師兄。”何長老左右看了看,自己去接了一杯熱水捧著,然後重新坐下說道。
“當不起你一聲師兄。”
“真冷淡呢,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人都是會變的,有事說事,敘舊就不必了。”
“行吧,敘舊的事後面再說,我呢最近剛調過來,本來打算手上的事務了了再來登門拜訪,沒想到先出了這麽個事。”
“到底怎麽回事?道遺怎麽會和天機閣扯上關系?”
“道遺?左道遺?原來他就是你當年收養的那個棄嬰啊,這名字倒是貼切。”何長老說完見左元明沒有接話的意思,停頓了下繼續回到正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升靈茶你知道吧?”
左元明聞言眉頭一皺,“是不是弄錯了?他怎麽會弄到升靈茶?”
何長老嘬了一口水,透過氤氳的水氣看著左元明,“王一全這個人你認識麽?”
“是他?”左元明眉頭皺得更深了。
“看來你認識,能說說你們怎麽認識的麽?”
“我……”左元明剛一開口,先是一愣,接著臉色陡變,“我不知道。”
何長老歎了口氣,“果然,又是一個。”
左元明看著何長老,靜靜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你就不能接下話麽?我一個人自說自話好尷尬的。”何長老抱怨了一句,隨即面色一正,“他也是心障吧?”
何長老雖是詢問,但語氣卻是肯定,不等左元明回答,繼續說道:“最近幾十年這種事發生了不下數十次,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心障,根據這一線索,武盟和天機閣翻遍了古籍才找到了蛛絲馬跡,但是也僅此而已,開始於天武動亂,終結於天武動亂。”
“天武動亂真的存在?”左元明愕然道。
“恩,自從天機閣由暗轉明,武盟整合以來,各方典籍匯集,皇帝派人梳理,將那段特殊的時期給挖了出來,也找到了不少對應的遺跡,那是真的啊。”何長老說到最後忍不出感慨道,“武道未終,武道未終啊。”
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不知想些什麽。
許久,左元明率先回過神,“這跟道遺的事有什麽關系?”
“心障最早也是最後的記載就是來自天武動亂,然後就沒關系了。”何長老說著頓了一下,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認真道:“所以據此可知,那小子的病歷史悠久,來歷神秘。”
左元明面無表情地看著何長老,雙手慢慢握緊。
“好了,好了,別激動,都一把年紀了,這不是話趕話說到這了麽,我就順便多說了點,總之就是那小子沒啥事,還因禍得福進入懷真了,唉,也不知道上面犯了什麽病,前些年突然就禁了升靈茶……”何長老說著說著又扯到了其他話題上。
“慢走,不送。”左元明聽完了重點,起身伸手作送客狀,打斷了何長老的長篇大論。
“這眼見著天都要亮了,不留我吃個早飯麽?”何長老雙手抓著椅把,一副賴著不走的架勢,“啊,對了,我還有事沒說完呢,雖然沒什麽事,但其實還有點事。”
左元明停在門口,身子微側看著何長老。
“真小氣,一頓早飯都不給。”何長老見狀嘀咕了一句,然後起身道:“不留就不留,上面既然禁了升靈茶肯定有原因,你最近多留意下他的情況,還有,天機閣舉辦了一個武英會,要求武盟內各門各派挑選二十歲以下真傳參加,這次既然來了就把帖子提前給你吧。”
說完,何長老揚手扔出一張帖子。
左元明接住看也沒看又扔了回去,“不去。”
“不是邀請,是命令。”何長老將被扔回來的帖子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武盟已經淪為天機閣的走狗了麽?”左元明譏諷道。
何長老聞言歎了一口氣,“當年的事你還沒放下?十多年了,過去的就過去了。”
“你自便,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左元明說完徑直離開了。
何長老看著左元明的背影搖了搖頭,目光落到茶幾上的帖子,愁眉苦臉道:“還以為是個好差事,結果是來得罪人的,天機閣那幫神經病天天研究神神叨叨的東西,研究得腦子都壞了吧,柳無心也是,真當武盟是一言堂?唉,遭罪的還是我哦。”
一步一歎氣,三步一搖頭,何長老在前院晃蕩了幾圈,才走出了大門。
“哼,你讓我關我就關啊?我偏不關。”何長老將門合到一半停了下來,又猛地推開,轉身就走,走了沒兩步,他又默默回頭把門關好,自語道:“我這是看在師姐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