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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塵煙》第三十五章:接受現實
  我躲在西安等待石料廠的消息時,采油十二廠就派了王忠當石料廠廠長,準備把我換下來了。此人以前在環北大隊和我一起上過班,我認識。張友良見到王忠後,打電話問我怎麽辦,我想到我手裡還有一些欠帳,如果交過去,新廠長不認了怎麽辦?虧誰都不能虧工人。於是就說:“你不要管,我不在你就是廠長,其他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張友良就以“帳務沒有交接”為由,不讓王忠插手。王忠沒有插上杠子,就空手回去了。

  沒有多久,錢永虎叫我回到采十二廠算帳。我就把所有的票據裝了一袋子,提到了他面前,說你給的錢都花完了,所有的記錄都在這裡,你們叫人審計吧。我很想問問那260萬到底是怎麽回事,話到嘴邊,我打住了。有些事情,不知更好,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想明白就行了。

  錢永虎看到這一堆爛帳,心裡很生氣,對我的臉色也不好,隻說“知道了。”然後獨自喝茶,沒理我。

  從那以後,我就離開了,離開了采油十二廠,離開了勞動服務公司。

  由於投資不到位,我走了以後,采油十二廠再沒人接管這個爛攤,勉強維持了兩年的石料廠最終倒閉了。

  石料廠倒閉後,張友良就以比較低廉的價格接了這個攤子,自己貸款投錢經營了起來。他按照我當初的建議,他在設備上一改再改,做了大量的投入,結果效益不錯。幾年以後,石料廠的年生產量達到了200多萬方,後來成了陝西的石料大王。

  2004年的一天,我想起自己一手辦起來的那個石料廠,突然心血來潮,打電話給他。幾年時間沒見,他沒聽出我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我說:“是李小峰。”

  他說:“我的媽呀,好幾年都不見你了,你在哪呢?”

  我說:“我在西安。”

  他說:“你弄啥呢?”

  我故意說道:“在社會上流浪。”

  其實,那時我已經在陝北乾壓裂,正乾得風生水起,效益不錯,但我們沒有告訴他。

  張友良說:“流什麽浪呢?是這樣,如果你方便,我來西安看你,請你吃個飯,咱倆好好聊聊。”接著就說起了石料廠的事兒,說他接管石料廠之後,東湊西借,投資了一些錢,按我的想法在設備上做了些改進,現在情況不錯。如果不是我當年把他叫進石料廠,就沒有他的今天。為此,他心裡一直惦記著我這個人情,總想見見我,沒想到我主動聯系了。

  如果我的事業沒起色,聽到他乾到這個程度,心裡或許還有點妒嫉。現在我事業也拉順了,想到他一路能走到今天,還是與他的堅持與努力有關。這樣的人,值得尊敬。我就說道他:“那就見個面吧。”

  我們約定好時間後,他很快就開車到了西安。問我在什麽地方?他想在我的附近訂個酒店。我說,我已經定好了,你往“大香港”走吧。“大香港”酒樓在西安雁塔區,是個比較高端的一個酒店。當他在酒店見到我時,感慨地說道:“多年不見,看樣子,你這家夥把生意已經做大啦。”

  我很想把自己95年至99年這些年的一路辛酸告訴他,但是,向朋友述說這個過程有什麽用呢?

  人常說:一步錯,步步錯!任何錯誤的發生,都有其必然的原因。如果我當初就在采油飯店好好乾,別見異思遷,別把齊東旺的發明看得太重,就不會有後來這個結果,都是我心欲太重造成的!是我把自己推到了一個錯誤的人和一個錯誤的事情跟前。

我幾年的滄桑和顛沛流離的生活,就是自己的錯誤帶來的!但是,通過這件事,我感覺我的人生再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了。因為,我的心智和耐力,在與齊東旺的較量中受到了極大的考驗和磨練。有的人在逆境中自暴自棄。而我,即使下一頓沒飯吃了,我都堅信飯總會有的。因此,當我和齊東旺的官司打到白熱化的時候,我發現想要從齊東旺手裡拿回那7萬元,無異於在虎口拔牙,所以從心理上已經放棄了。我告誡自己:權當用7萬元買了一個深刻的教訓,教我在日後的人生道路上,如何識別人,如何在芸芸眾生中能夠不受傷害的自由出入,因為人是你走向成功、實現夢想的重要階梯。  1998年7月份,齊東旺被關了一年半了,還是不承認這7萬元的事。超過關押的法定期限,檢察院就提起訴訟了,把案件移交給了法院。

  法院接了這個案子後,認為侵佔他人財產的證據不足,給齊東旺判了無罪釋放。檢察院當即就提起抗訴,這樣,齊東旺又被關了幾個月。

  1998年10月份,法院再次審理了齊東旺的案子後,還是給判了個無罪釋放。這時候,檢察院也沒辦法了,隻好放了人。齊東旺為了抵賴我這7萬元,不惜坐了兩年的牢,讓我背上了債;而他因此也丟了油田上的工作。

  7萬元就這麽打了水漂,石料廠也落入了民營企業的手中,我又一次脫離了石油系統,流入了社會。

  官司和失業,使我的日子過得焦頭爛額,一塌糊塗。但是,人只要生命不息,就會奮鬥不止。況且,我還有資本,這個資本就是年齡和心氣。還有精神寄托,這個寄托就是我的未婚妻蔡霞。跟齊東旺打官司的這幾年,我到處奔波,口袋動不動就底朝天了。要是一般的女孩,早就放棄我了,但是她從來沒有在我跟前說過什麽喪氣的話,我手頭實在緊張了,她就在同事、或者朋友跟前借。她的淡定與沉著,讓我這個動輒感到焦慮的人,只要在她身邊,就有種如進佛堂的感覺,內心放空了許多。如果說我後來的命運有了翻轉,事業上了發展,都是與我妻子給我帶來的福報有很大的關系。

  離開石料廠之後,我又回到合水,尋求創業或者掙錢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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