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親王劉恪,太上皇第十三子,京城最大的紈絝,每日除了架鷹鬥狗就是聽曲唱戲,順帶幫京城的老百姓淨淨街。
劉恪在親貴官宦人家名聲很差,私下裡把能扣在劉恪身上的汙水統統潑了過去。什麽紈絝不堪、無孝悌之義、欺壓良善、強搶民女甚至是豢養男童,好男風等等這些壞名聲早就傳遍了整個京畿。
當然,懂得人都懂,劉恪其實在百姓心中是最親民的宗親王爺了,他最大的樂趣就是蹲在街上,揪出欺壓百姓的勳貴官宦子弟吊起來打。
上能高坐華堂與親貴高談闊論,下能揣手蹲街邊與販夫走卒聊家長裡短,這就是忠順王劉恪,極其與眾不同的大夏宗室。
倚紅樓下的劉恪從侍衛手中接過佩刀,用刀鞘戳了戳剛剛爬到岸邊喘氣的霍湫,瞥了一眼被侍衛擋在圈外的霍家護衛,呵呵一笑:“這不是咱們霍家二爺嘛,來,給本王吹個泡泡!”
噗……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湖裡灌了一肚子的水的霍湫,在聽到劉恪說吐個泡泡時,咕嚕一聲吐了一口水。
混合著酒味的湖水讓劉恪捏著鼻子避到了一旁,手中的紙扇啪的一聲打開,嫌棄的說道:“這麽大的人了,連個泡泡都不會吐,還不如爺在府裡養的錦鯉!”
噗……
這一下霍湫終於將壓在喉嚨的淤血給吐了出來,吹出了紅色的泡泡。
“嘿,這才對嘛,混湖裡的不會吹泡泡有什麽用。喏,接著,拿去給你們爺買魚食吃!”
劉恪似乎很滿意霍湫吹起的這個血色泡泡,朝著霍家的護衛丟出一小塊碎銀子,哈哈大笑就往倚紅樓上走。
賈琮趴在欄杆上看完了整個過程,對劉恪明譏暗諷的功力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仰頭詢問身邊的賈璉:“二哥,這就是忠順王爺嗎?他太猛了!”
只見賈璉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大手在賈琮的小腦袋上搓了搓,小聲告誡道:“這位咱們得罪不起,最好離得遠些為好。”
雖說賈璉沒有過多解釋,但賈琮還是能從他的語氣中品出幾分味道來。
未等他細想,只見劉恪已經搖著紙扇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十分銳利,僅僅一眼賈琮就已經能夠判斷出,這位爺絕對不是表面上這麽簡單。
劉恪的臉上盡顯嘲諷,瞥了一眼縮在一邊的王仁,然後跟賈珍說道:“賈珍,聽說你最近很狂啊,逼得延綏鎮給你寧國府的商隊放行,什麽時候九邊的關卡成你們賈家的了?”
僅僅一句話就捏住了賈珍的咽喉,氣勢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撲騰一聲賈珍就跪在了地上,連連喊冤:“王爺,臣沒有啊,這是汙蔑……”
“汙蔑?呵呵。你等著跟龍禁衛去解釋吧,看他們信不信。”
賈琮吭哧吭哧的將一把太師椅挪到了劉恪身邊,劉恪拍了拍賈琮的腦袋,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太師椅上。
然後從侍衛的手中接過鳥籠子逗弄起來,絲毫沒在理會還在喊冤的賈珍,反倒是跟賈璉兄弟二人說起了話。
……
“吐泡泡、吐泡泡!”
鳥籠中是一隻羽毛五彩的鸚鵡,正呀呀學舌。
賈琮玩性正大,一邊偷偷看著正跟賈璉閑扯的劉恪,一邊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肥嘟嘟的鸚鵡。
“接著奏樂接著舞!”
“嗯?”
這鸚鵡不愧是忠順王劉恪養的!
來了興致的賈琮忘記了這鳥不是自己的,
開始逗著鳥籠中的鸚鵡想要聽到它還會說什麽話。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詢問:“賈琮,你不怕本王?”
啊?
被鳥主人抓了個正著的賈琮連忙收回了手指,乖巧的站好當好自己的乖寶寶。
他搖了搖頭,一臉真摯的回道:“王爺又不是吃人的猛獸,我為什麽要害怕?”
劉恪呵呵一笑,再問:“滿京城哪家子弟不怕本王,成怕被本王吊在樹上用鞭子抽,伱不怕嗎?”
只見賈琮詫異的反問道:“那些被王爺吊起來抽的難道不是欺壓良善的壞人嗎?我又沒乾非法亂紀之事,王爺怎麽會打我?”
“有趣、有趣,皇兄說你是個妙人,今日一見,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劉恪似乎對賈琮很感興趣,伸手捏了捏賈琮的小圓臉,又問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這才把話題轉回了今日之事上。
“賈璉,你今日的表現讓本王刮目相看了。要不要來給本王當個侍衛統領?”
劉恪的這個邀請來的很突然,也很令人驚訝。
按照大夏的制度,親王府設有王府儀衛司,有正五品儀衛正一人,從五品儀衛副兩人,正六品的典仗六人。
他口中的侍衛統領其實指的就是正五品的儀衛正,統領王府儀衛司上下五六百人的王府親衛。
當然,權力僅限於忠順王府, 屬於王府屬官,算是個不錯的晉升渠道。
若是往日,賈璉很可能就答應了。畢竟忠順王府是當今皇帝最寵的兄弟,不但給賜下了佔地半個坊的親王府,還賜下了遠超其他宗室的食邑。
只要他巴結好了劉恪,將來有的是機會一飛衝天。
可他想起了這幾日風雲變幻的經歷,心中的警惕提高到了無法比擬的高度。
只見賈璉躬身回道:“臣多謝王爺看重,可惜臣的父親已經為臣安排了差事,不日就要隨父親去江南一趟,只能無奈錯過王爺的恩典了。”
劉恪沒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反而意味深長的嘖嘖兩聲,起身就要離開。
不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轉身看向賈琮,笑呵呵問道:“賈小三,喜歡本王的鳥?”
這話問的,有歧義啊!
賈琮不管心中是怎麽想的,面上卻是一臉的真誠。他猛點腦袋:“嗯,嗯,您的這隻鸚鵡好有趣,竟然還會唱曲!”
“喜歡啊,可惜這隻本王養出感情了,不能給你。”
劉恪從腰間解下隨身攜帶的玉佩扔給了賈琮:“拿著這玉佩,改日來本王府上,本王給你挑上一隻。堂堂國公府的爺們,不架鷹鬥狗當個紈絝子,都對不起你身上流淌著的血!”
賈琮連忙接過扔過來的玉佩,未等他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劉恪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這位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嚇了嚇賈珍外,似乎什麽都沒做,又好像什麽都做了。
賈琮與賈璉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倆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