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禧堂中的氣氛有些難以言說,賈寶玉被養成了小孩子心性,怒氣委屈來的快去的也快。
從賈琮這打聽到姐妹們這會正在收拾自己砸碎的花盆等物,紅著臉搖著老太太的手臂說他要去跟姐妹們道歉,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倒是賈琮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了一旁咬著嘴唇不敢說話的襲人,緩緩說道:“襲人,你可真是寶二哥的好丫鬟啊!”
賈琮的語氣很冷,冷的堂中的賈母、王熙鳳、鴛鴦都聽出了他的怒意。
原本賈母還以為賈琮是因為襲人害他受傷才生氣的,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聽賈琮繼續說道:“明知寶二哥今日差點惹出禍事,不但不規勸,還慫恿寶二哥跑來榮禧堂告狀,是打算離間我與寶二哥之間的情誼嗎?”
“奴婢不敢!”
襲人顫抖如篩,當即就跪下向老太太告饒。
“老祖宗,奴婢沒有……”
可惜老太太這會正打算找個台階下,賈琮所說雖然有些牽強,卻也正中她的下懷。
她把襲人放到賈寶玉的身邊,本來就是打算讓襲人這個看似還算妥當的人照顧乖孫,規勸寶玉本身就是她的職責。
可正如賈琮所說,今日這事本來是可以避免的。襲人不但沒有規勸,反而跑來自己這扯謊害自己難堪……
“琮哥兒說的沒錯,兄弟之間鬧些小脾氣不過正常之事,你倒好,添油加醋往老太太這鬧這麽一出,攪得闔府不得安寧,真是該死!”
王熙鳳精明的很,一看老太太的態度已經動搖,當即就出口幫賈琮說話。
果然,賈母借坡下驢,冷哼一聲說道:“真是放肆,主子之間的事也是你能摻和的?還害得琮哥兒受了傷,輕饒不得,拖下去打二十板子,送回她老子娘處,不得再踏進榮國府一步!”
襲人一聽要打二十板子,還要趕回家去,當即就嚇癱了,想要找賈寶玉尋求庇護,可寶二爺影都沒了。
只見襲人淚珠子不要錢的往下掉,渾身發抖嚇得連身子都直不起來。眼見兩名壯碩的老嬤嬤就要上來拖她下去,連連朝老太太磕頭求饒:“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老祖宗開恩!”
聲音淒涼,聞者不忍啊。
賈琮本就不是硬心腸的人,而且他也沒打算就這麽把襲人趕出府去,寶二哥的第一次可還是被她破了的……嘿嘿嘿!
“唉,若不是看在你平時伺候寶二哥還算盡心,今日非得把你趕出府去!”
賈琮警告了襲人一句,隨後躬身向老太太說道:“這襲人到底是寶二哥身邊的大丫鬟,寶二哥已經習慣了她在身邊伺候,要是把襲人趕出去去,寶二哥還不得鬧翻了天?老太太息怒,還是先緊著寶二哥為好,就降為三等丫鬟,打打板子暫時留用吧。”
王熙鳳詫異的看了一眼賈琮,似乎沒有弄懂賈琮到底是為什麽突然變了性子為襲人求情。
不過緊著賈琮的話往下說準是沒錯的,她便開口說道:“琮哥兒說的沒錯,襲人照顧寶玉還算用心,離了她寶玉怕是一時不會習慣,打二十板子,降等留用,再罰些月俸就是了。”
“說罰的是你,求情的也是伱,合著就我一個惡人!”
賈母面帶不悅的看了一看賈琮和王熙鳳,又瞅了瞅跪在地上不停磕頭求饒的襲人,抿嘴微怒。
不過想到乖孫一會回來肯定要找襲人,便也息了重懲襲人的想法:“行了,鬧得我頭疼。鳳丫頭,你看著辦吧!”
隨著賈母的這句話落下,
襲人徹底失去了力氣,癱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多謝老祖宗慈悲,多謝老祖宗慈悲……” ……
王熙鳳今日是大開眼見,她全程看完了整出大戲。
以她的精明自然看出了賈琮是一步步控制著整件事情的發展,包括用言語調動著老太太和寶玉的情緒。
原來她的這個小叔子這麽厲害,看來她得好好跟著學一學!
“二哥今日去哪了?我還找他有事幫忙呢。”
賈琮跑到王熙鳳身邊,拽了拽她的袖子。王熙鳳看著這小圓臉,伸手就捏了捏。
禮教盛行的當下,這等親密其實已經有些不大妥當了,可王熙鳳就覺得手癢想要捏上一捏。
“你二哥一大早就去送帖子了,你得了聖恩,咱們家總得請了恩親故舊來府上樂一樂。老太太甚至把帖子送去了北靜王府和南安王府,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賞臉過來……”
說到這裡王熙鳳臉上的神情不由一黯,她自幼與賈璉相識,幼時沒少來榮國府玩耍。
隻記得那會賈代善還在,榮國府聲威赫赫,四王八公十二侯誰敢不給榮國府面子。可惜盛極必衰,隨著賈代善的離世和先太子之事,榮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今竟成了武勳圈子的邊緣人物。
王熙鳳暗歎一聲, 收拾好情緒笑著問道:“你尋你二哥做什麽?”
“我想讓我二哥帶我去趟東市……”
……
馬車吱呀吱呀的前行,賈璉剛剛回府還未喝口水休息一下就被賈琮拽上了那車。
他疑惑的問道:“你喊我出來到底是要做什麽?”
“二哥莫急,一會到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賈琮一臉的神秘,在賈璉耳邊小聲說道:“倚紅樓二哥熟悉不熟悉?”
“啊!哎呦……”
賈璉驚叫一聲站了起來,腦袋當即就撞在了車廂頂部,捂著腦袋瞪大了眼睛。
“你去那種地方做什麽?你才多大?想讓父親揍你還是揍我?”
“不要慌,不要慌……”
賈琮往前爬了爬,在賈璉耳邊小聲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只見賈璉的表情由最開始的吃驚最後變得極為凝重,遲疑問道:“這竟是真的?這樣做可行嗎?”
“不行也得行,這是陛下交給我的任務。珍大哥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總要讓貴人出出氣啊!”
賈琮也很無奈,寧國府的爛事太多,還是先把皇帝說的那件要命事處理好吧。
賈璉似乎還在消化賈琮給他說的這件事,哪怕馬車都行駛到了東市的坊門處,他還保持著凝重的神色無法回神。
賈琮拉了拉賈璉的胳膊,勸說道:“二哥,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父親已經去找敬大伯了,後日之前,咱們必須把珍大哥的這件事坐實了,否則將來東窗事發,咱們賈家人一個都逃不了,誰叫珍大哥是賈家的族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