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杭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山。

　　他躺在操場上，感受著天際最後一絲光亮，吸收來自光撫慰人心的力量。他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身體，發現並無大礙，只是頭有些疼，身體有些酸痛，膝蓋上有些淤青，應該是在栽倒在地上的時候弄的。

　　看了看身旁的戚咎子，她的中毒跡象很明顯，臉色蒼白得可怕，唇邊有血跡，把她的嘴唇染的殷紅，憑空添了幾分豔麗，臉上沒有平日的假笑，也沒有戰鬥時的瘋狂，有的只是安安靜靜，這樣平靜的她很像一個破破爛爛的洋娃娃，乖巧地躺在地上。

　　陸杭歎了口氣，今天他的卡牌使用了很多次，已是強弩之末，原本不該救這個人的，但是項鏈的秘密掌握在她手上，他只能強撐著身體，念到:“以神之名，賜爾光明。”手指有氣無力地撚住[淨愈]，指向戚咎子。

　　今天事情有些複雜，陸杭牽扯其中，不得不分辨利害關系，那位黑長直小姐實力很強，今天能和她五五開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並且看樣子她傷得很重，否則也不會離開，又或者是她太自滿?不對，陸杭想。她不會是那種人，相由心生，此言之有理，難不成是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戚咎子和他躺在這兒這麽長一段時間，居然沒有人來，實在是太奇怪了。

　　陸杭眼中閃過一道鋒芒，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他們並不是要殺戚咎子，或者說，他們的主要目的不是戚咎子，而是她身上的某樣東西。黑長直帶走了那樣東西，也就沒有必要再管戚咎子。

　　“陸醫生，你救了我。”地上的美少女已經醒了，神色有些迷茫，像是卸下防備的刺蝟，意外露出柔軟的腹部。

　　“是的。”陸杭慢條斯理地說:“我有些事要問你，我知道你現在很虛弱，隨便一個人來都可以捏死你，所以你最好說實話，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繼續和你合作。”

　　戚咎子垂下眼簾:“你問吧。”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動物。

　　“你認識鬱渚?”

　　“不認識。”

　　聽到這個回答，陸杭有些詫異，以戚咎子對鬱渚卡牌的了解，說兩人親密無間，他都能相信，可不認識?

　　“你為什麽會對她了解那麽多?”

　　“排行榜，第七位-鬱渚。”

　　陸杭聽到了一個新名詞:排行榜。果然，這小姑娘一直有東西瞞著他，不過他也沒太著急，慢慢地盤算著。

　　“你是第幾位呢?”

　　“第八。”不知道為什麽，戚咎子聲音越說越小，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她的眼睛好像不敢看陸杭，和陸杭家肥貓做錯事時一模一樣，陸杭內心不由得一軟。

　　陸杭沒有逼問她，他知道兩人都已經到了身體極限，只是極其溫和地拉起戚咎子，在夕陽的余暉下往前走。

　　“先回我家，我們慢慢講。”

　　這時候的戚咎子好像展示出了最脆弱的一面，沒有平時的尖刺，安靜乖巧地跟在陸杭身後，一言不發，一隻手還不停揉搓著沾血的裙角。看她如此，陸杭才突然想起，戚咎子不只是殺人如麻的殺手，她還是個16歲的小姑娘。

　　兩人不約而同地都沒有說話，慢慢走著，仿佛就要這樣走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