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眉頭一挑，“什麽叫做現在是真的?那之前你為什麽說她是假的?”

　　唐嶽沒有回答，手指指向前面的一隻生物，“你看那是什麽?”

　　白楊順著指向看著正在低頭啃著草的生物，狐疑說道:

　　“這不是一匹馬嗎?怎麽，一匹馬有什麽特殊的?”

　　唐嶽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拿出一副刻著琥珀色眼睛的鏡子，鏡面對著“馬”。

　　“你再看，它是什麽。”

　　“能是什麽……”白楊忽然頓住了，鏡面呈現出的生物顱頂長著角，是一隻鹿！

　　他又折過頭，確認面前確實是一隻馬。

　　“這，這是怎麽回事?！”

　　“你在受著蛾的影響，所以看不清周圍的事物，在帳篷裡，你甚至能將一隻犰狳當做祝春清。

　　目前只能我看破這層假皮，還有我手中這副鏡子，我推測他的印記數應該比我多，所以我無法破除他法術的影響。”唐嶽靜靜說著。

　　指鹿為馬?當時和我交談的竟然是一隻犰狳???

　　白楊愕然一瞬，又回想起當時所感受的極濃鬱的蛾神秘，不由得相信起“唐嶽”的話來。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他是真的，如果這樣的影響都是由假唐嶽造成，也能解釋這一切。

　　這樣的說辭是否是在誤導我……白楊又回憶起齊暢的話來，他們當中有人是假的。

　　略微思考一會，他看向小指處佩戴的血肉共鳴器，它似乎並沒發揮作用。

　　唐嶽見白楊仍在思考，先行回了車上。

　　“天快要黑了，我們先找一處地方休息?”他征詢著意見。

　　“可以。”尹垣頷首，“正好找個地方安置春清，等待她醒來。”

　　白楊過了幾分鍾也上了車，“所以我們一會幹什麽?”

　　“先休息，天快要黑了。”唐嶽解開一隻棒棒糖的包裝紙，放進口中，接著帶上手套，發動車子。

　　景色飛快向後退，很快，四人來到一片荒廢村子的附近。

　　下了車，白楊走到村子前面的木製立牌，拂去上面的灰塵，露出了“斷人村”的字樣。

　　斷人，真是不吉利，好好的村子怎麽起了這樣的名字……白楊拍了拍手掌，剛想走進去，卻被一隻手攔住。

　　“我先進去，等待我出來，或是跟在我後面。”尹垣說道，眼神中帶著警惕。

　　在被村落徹底荒廢之前，漫宿的侵蝕會在某個時刻達到頂峰，當世界表皮被刺破，不可言說的影響會導致還生活於此地的人或物發生畸變。

　　他們會改變形體，成為真正的怪物，有些更加恐怖怪物則是趁著表皮不存之時，進入現世。

　　“好。”白楊快步走到尹垣身後，同時瞥了一眼後方。

　　唐嶽在車中做了一個“ok”的手勢。

　　“白楊，等進入村落之後，盡量放慢心跳，放松腳步，防止被怪物發現。”尹垣從腰間抽出一把暗灰色的短刃。

　　形式為一把大型水果刀，不過並沒有刀柄，呈弧度的鐵質把綻放著烏光。

　　“當然，在我提醒你之前，我們可以自由交談。

　　你已經是個超凡者了吧?”

　　白楊腳步停滯，臉上滿是詫異。

　　“不要害怕，我已經是接觸過牡鹿之門的人，盡管沒有推開那道門扉，我的感知還是得到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牡鹿之門?是類似純白之門，存在於漫宿的門扉嗎?”

　　“沒錯，漫宿一共具有七重具有特殊色彩的門，

它們分別存在著特殊的力量，有時，穿過它們就已經是一種證明。　　就比如說，穿越牡鹿之門後，就可以刻下第四重印記，只是我還未尋找到合適的答案，所以格裡比不會令我通行。”

　　“原來如此，我才剛進入林地，還沒有探索過裡面的平靜，這些離我還很遙遠。”盡管如此，白楊的話語裡還是帶著幾分向往。

　　尹垣點了點頭，“作為一名初入超凡者，不僅要對漫宿保持敬畏，同樣還要保持對於知識的渴求，更重要的是操控住自己的欲望。

　　你選擇的是什麽道路?信仰哪位司辰?”

　　“鑄途徑，隸屬於白日鑄爐分支。”

　　“鑄……白日鑄爐……”尹垣推開了一道破舊的門扉，向裡面看了幾眼，“鑄爐擅長鑄造，但鑄爐無情……裡面沒有危險，我們換一個地方巡視吧。”

　　鑄爐無情，這麽說，白日鑄爐是一位無情的司辰?白楊額頭的血脈突然膨脹起來，他隱約覺得周圍存在著什麽恐怖的東西。

　　一旁的尹垣卻並沒有反應，只是走著路。

　　白楊隻好繼續走著，然而越是朝前走，危險感就越發強烈，他的身體都開始微弱顫抖起來。

　　“尹垣大哥，前面……”

　　“噓，不要說話。”尹垣眼簾低垂，聲音變得冰冷。

　　幾分鍾後，白楊的反應達到最高點，牙床都在顫抖。

　　路邊已經腐爛的柵欄旁躺著一個穿著破舊的老頭，蒼老的面孔帶著說不出的疲憊，原本應該是雪白的胡子完全是黑色，散發著強烈的惡臭。

　　一呼一吸間，有淡淡的霧氣蒸騰。

　　尹垣做了個停止的動作，白楊適時停下腳步，手伸向小包，握緊了牙劍。

　　過了很久，老頭忽然睜開眼睛，兩隻眼睛皆是混沌的灰白，嘴角咧起來，語調詭異:

　　“啊，我聞到了血液的味道，真香啊，哪來的小孩攪我的興致……”

　　說著，他手指弓成爪狀，抓住柵欄站了起來。

　　亂蓬蓬的頭髮，還有些斑禿，臉上一副詭異的笑容，布滿老年斑的皮膚，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好人，白楊差點就忍不住要將牙劍插進老人的身體。

　　“這都是什麽貨色，還想對我出手……你們什麽時候這麽弱了，小孩，你看看你手上的是什麽?”他沙啞笑了起來。

　　手上的是什麽?小孩說的是我?

　　白楊正迷惑著，卻感覺自己握著的東西忽然有了溫度，還變得柔軟。

　　他打開小包，低聲叫了一聲，連忙撒開手。

　　那柄牙劍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一隻大黑老鼠，正在他的手裡緊緊攥著。

　　脫了掌控的老鼠從包裡躍出來，飛快跑到老人的肩上，開始吱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