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祁冷眼看著幾人,“動手吧,先把不必要的人殺了。別傷了江大人。”
“是。”
外面,破空之聲響起,傳來慘叫與倒地之聲。
隨即,勁弩發射,機擴聲宛若鞭炮,弩箭漫天飛舞。
墨祁眉頭緊皺,衝到外面,見兩個女子於空中飄搖。
他見到一襲紅衣,射出飛針,若天女散花,頃刻間,奪走了三個弓弩手的性命。
另一位女子身著藍色長袍,袖中隱藏短劍,劍氣鋒利逼人,步伐靈敏,在步兵中來回穿梭,割破喉嚨,鮮血噴湧。
墨祁臉色大變,“兩位九品武者,怎麽可能?”
護衛見狀,趁機衝向面前的九品劍客,與他戰了起來。
雖說境界落了一重,可武功的細微掌控相差不大,短時間內,難分勝負。
劍客手持長劍,護衛赤手空拳,內力落了下風,更是處處受製。
拳影擋劍氣,拳罡滅劍芒。
護衛輕叱一聲,雙拳向前猛地一推,作佛家獅子吼,氣勢渾厚,真氣剛猛。
劍客回身一劍,劍罡起,斬破一切。
護衛倒飛出去,口中狂吐鮮血,胸前出現了一道格外顯眼的劍痕。
江空流眉頭緊鎖,走到了他身畔。
其他三個兵部之人持劍衝上,不出十招,盡送了性命。
墨祁歇斯底裡怒吼:“殺了江空流!”
“轟隆”一聲,真氣迸出,若火山噴發,竹樓牆壁倒塌,石晨陽握刀趕來,接住了劍客一擊。
刀罡若滾滾天雷,狂暴無比,甚至擾亂了劍客之氣。
劍客臉色大變,連忙後退,回劍招架。
石晨陽乘勝追擊,一招一式宛若滔滔海浪,壓著他打。
墨祁瞳孔一縮,“江府的那個護衛?好厲害的刀客。”
他深吸一口氣,回望山坡上重傷倒地的大片弩手,重重太息,仰天長嘯:“可惡啊!”
師明月,雨晴二女走上前,圍住了墨祁。
石晨陽逼退劍客,幾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江空流神色平淡,“形勢逆轉了。”
“是你的謀劃?”墨祁問。
江空流笑著搖搖頭,看向石晨陽。
石晨陽解釋:“大公子不放心,讓我來看看。這兩位...是江二公子留下,負責保衛江府的人。”
江空流掃了一眼二女,微微點頭。
江空流質問:“你背後,到底是什麽人?”
墨祁一言不發。
微風起,帶著山坡上血腥之氣,劃過了他的身軀。
墨祁眼眶濕潤,理想化作飛灰,往事種種,走馬而來。
潛藏十幾年,隻為西楚千秋大業。
他仿佛抽幹了所有力氣,連站都站不穩了。
江空流緩緩道:“今日,我將你帶回去,由陛下親自問你。”
“那可不行。”
墨祁果斷掏出了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脖頸。
江空流眉頭一蹙,“為了一個人,值得嗎?”
“值得!她,能夠改變西楚,讓我西楚成為不朽的王朝!”墨祁大喝。
江空流冷笑,“就連老丞相都不敢說出如此狂言。祂只能讓西楚跌入深淵!只有在陛下的統治下,西楚才有大一統的希望。”
石晨陽提醒:“大人,他若出事,死無對證,說不定會被他們的人倒打一耙。”
墨祁道:“抱歉了,江大人。”
他正準備自刎,一道冰冷的劍氣飛射,
劃過他的長發,擊落了他的匕首。 一個紫衣蟒袍的太監從天而降,按住了他。
“江波公公?”墨祁眼睛瞪大。
江波公公盯著墨祁,歎了口氣。
“這才是我的謀劃。”江空流頓了頓,“江波公公親眼見證了你今日所為,自然可以複述給陛下。陛下就算不信我,也要信祂。”
墨祁身子一窒,環望四周。
那劍客走上前,拱手行禮,開口:“公公,在下......”
尚未說完,一道劍光閃耀,那人的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痕,嘴巴動了動,只有鮮血溢出。
江波公公冷冷道:“不需要你說廢話。”
“噗通”一聲。
墨祁盯著腳邊屍體,緩緩拿起了他的劍。
江波公公正要阻攔,江空流開口:“給他吧,公公。”
江波公公詫異地看著他。
“今日就算把他帶回去,用什麽酷刑,他都不可能開口。別忘了,他可是我大理寺出身啊。”江空流解釋。
墨祁複雜地看著江空流,喉嚨動了動,開口:“江大人......”
江波公公點頭道:“確有此理。”
墨祁仰望天穹,長劍自刎。
山坡上眾弩手見狀,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紛紛掏出利刃,隨墨祁而去。
江空流道:“勞煩公公,向陛下通報此事。”
“交給我吧。”江波公公盯著墨祁的屍體,“江大人,你覺得,大理寺卿是否參與了此事?”
“應該不會。他的身份和別逢君太接近,最容易引人猜忌。別逢君可不是這樣一個人”江空流回答。
江波公公正想繼續說,江空流截道:“公公,此乃朝政。”
“多謝提醒。”
江波公公飛身離開。
師明月和雨晴向江空流行了一禮,相視一眼,飛身而去。
江空流複雜地看著她們離去,自語:“我有些不了解你啊,笙兒。”
......
黑夜降臨,此時的江望笙,解決了池玉清一事,馬上就能趕到江府。
惠妃得知江波公公出城的消息,便知曉自己的計劃失敗,可心中仍然存有一絲希望。
直到有人通報,江波公公返回宮中,直接面見了陛下,就知曉徹底失敗。
惠妃親自請求陛下,對墨祁嚴肅處決,滿門抄斬,被別逢君反駁。
最終,楚皇聖裁,取締墨祁處長身份和他的功績,整頓大理寺一處,調查其家族,無罪者,絕不追究!
回到后宮後,惠妃絕望地坐在椅子上,有一種劫後余生之感,“幸虧,及時和他斷了聯系,不然就要惹火上身了。”
“不過,別逢君此舉,可是引火上身了。”惠妃自語。
夜已深,大雨傾盆。
別逢君讓兩名護衛駕著馬車出城,來到山坡上。
他舉著傘,望著墨祁的屍體。
墨祁死不瞑目。
別逢君看著已成廢墟的竹樓,惘然道:“墨祁,這可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啊。”
“你總是說,大理寺太悶了,不喜歡那個氣氛,就自己搭了一個竹樓。咱們哥幾個經常在這裡忙中偷閑。”
別逢君隱隱有淚落下,“後來,我成了大理寺卿,你成了一處處長,你就不喜歡來這裡了,你喜歡上了辦案。”
“我記得,你剛剛接任處長,面見陛下的那個時候。你說,你要消滅西楚所有的腐敗,斬斷西楚官員的尾巴。”別逢君說最後一句時,鏗鏘有力,盡顯鋒芒。
“沒想到,你居然為了西楚。唉,你怎麽這麽執拗呢?”別逢君走上前,摸了一下墨祁的臉,為他閉目長眠。
“惠妃是什麽樣的人啊,工於心計,陰狠毒辣,你居然選擇了她。”別逢君無奈搖搖頭。
“她今天居然向陛下提議,對你判處滿門抄斬,欲壁虎斷尾,撇清聯系,何其狠毒啊!”
“但是,做了就是做了,再怎麽處理,都會有痕跡留下。”別逢君輕輕開口。
別逢君眼皮挑了挑,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殺心,“我會讓她去陪你的。我會讓她知道,大理寺,可不是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別逢君讓護衛協助,將他葬在了竹樓之下,塵歸塵,土歸土。
別逢君揮了揮手,讓護衛抬過來馬車上的剛剛準備好的墓碑。
墓碑入土,上面記錄了墨祁的一生,只是並未寫明他的名字。
“現在還不是時候。”別逢君撫摸著墓碑,眼中閃過厲色,“等她死了,我再題上你的名字。”
江府,江望笙已經回來了。
冷素嫻在他身旁,“別逢君正在埋葬墨祁的屍首。”
“可以理解。一處處長的位置空下來了,你說,會讓誰接任呢?”
冷素嫻怔了怔神,“一處確實有不少年輕才子能擔重任。少主,要屬下去調查嗎?”
“不不不,我是說,其他處,有誰能夠接任處長的位子?”
冷素嫻左思右想,試問:“黃夢覺?”
江望笙聽著夜雨,手指在桌上打節拍,“這次天機閣做的不錯,把他們全都挖了出來。”
“是他們先對天機閣動手,惹怒了天機閣所有高層。因此,整個西楚的天機閣力量全部集中到天望城,進行調查。”冷素嫻滿含憤怒道。
“做得好。尤其是,讓惠妃處的三個暗探, 先後攛掇她對我父親下手,把大理寺拉上船。”江望笙悠哉悠哉道。
冷素嫻抿著嘴,半晌,試問:“少主,您就這麽確定會是墨祁?而且,若是他們選擇暗殺......”
江望笙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惠妃是一個謹慎,卻自詡聰明的人,從她公然送黃夢覺白綾就可以看出。”
“她不可能讓身邊人動手,只能讓她手下的墨祁動手。”江望笙語氣一頓,“這個計劃多虧了你們,打探出墨祁和惠妃的關系。”
“至於父親的安危......”江望笙眼睛一眯,喃喃:“確實有些冒險了。”
他看著自己院子的偏房。
眼睛不眨,保護江空流一天的陳玄安身心俱疲,正在裡面呼呼大睡。
江望笙又問:“南唐的小隊呢?”
“已經讓人暗中告訴了楊思槊,此刻應該帶著虎威營凱旋。”
江望笙滿意地點了點頭,“經此一役,楊思槊應該能被陛下關注了。算是......還了當初黃夢覺搶他的功勞吧。”
“少主,這件事,您為什麽不讓大公子江晚秋來做?”冷素嫻不解。
“君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一門雙傑,江府就危險了。”江望笙回答。
“對了,那個申聞給天機閣送的,排查得如何了?”
“雜質完全剔除,又加了新的,隨時可用。”冷素嫻誠懇地回答。
“先不要用,藏起來。”江望笙叮囑。
江望笙眺望遠方,“將我拉入棋局,就要做好淪為我的棋子的準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