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笙從懷中拿出一物,眾目睽睽之下遞給了崔珂。
他看向黃夢覺,道:“四爪金龍令固然能省下不少麻煩,但這次事情的背後之人謀劃之遠,勢力之大,遠超你我想象。”
“此間事了,你就帶著崔家剩余的產業脫身,不要再插手官場。”江望笙叮囑。
崔珂雙手緊握令牌,抓著自己家族的命運,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謝謝,謝謝江公子。”
江望笙道:“門庭衰落,自當尋求複興。洗白脫身之後,你可去我家,尋石晨陽,幫助你們安置下來。”
黃夢覺皺著眉,問:“你怎麽會有這個?”
“誒......雲語嫣給的。”江望笙答道。
“哦~”黃夢覺拖著長長的音,拉起了不停鞠躬道謝的崔珂,“我們先走吧。”
兩人漸行漸遠,江望笙想起了什麽,大聲道:“令牌好好保管,別被人收走了!用完之後記得還給我!”
孫過峰和申聞臉色難看至極,面面相覷,都在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
皇子把玩著手中茶杯,“這東西不錯啊。”
“殿下,此物出自南唐青窯,開窯時段向來由欽天監定,集天時地利人和,方才有此精品。”侍從介紹。
皇子不屑一笑,“南唐風景不錯,就是書卷氣太重,不利於成大事,現在還是一個娘們當政。”
“算算時間,專案組應該回來了吧?”
侍從回答:“黃夢覺和崔珂二人已回天望城,但江望笙與賀成龍留在了皓月城。”
“預料之中的事情。他不在了,有些事情才能更好地展開。”皇子輕言。
皇子問:“崔家倒台,可有什麽人自亂陣腳?”
“禮部,吏部,工部確有不少官員選擇了明哲保身。”侍從誠懇道。
皇子望著桌上的棋盤,白子攻勢狠辣,呈合圍之勢,逼得黑子節節敗退。
“兩個老前輩暫無威脅,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大理寺,江空流,黃映君了。”皇子喃喃,眼中盡是殺氣。
侍從好奇問:“殿下,不過是一個侍郎,一個尚書,在殿下面前,能掀起什麽風浪?”
皇子嗤笑一聲,“你知道什麽?黃映君的父親是朝中老臣,曾任宮中伴讀,與陛下關系匪淺。”
“江空流祖上有些余蔭,對先皇的家族頗為照顧,後家道中落,子孫後代淪為庶民。”皇子頓了頓,“先皇起事後,欽點十六歲的江空流為軍營長官,沒成想,真打出了名堂。”
“尤其是攻下蜀地一戰,已成都尉的江空流親率千人鐵甲,自險峻蜀道,繞敵後方,才將那塊三年都沒啃下的硬骨頭拿下。”
皇子站起身,“楊老將軍珠玉在前,橫壓一代,其次,便是江空流了。只是,因為一些秘辛,江空流離開軍伍,當起了兵部侍郎。”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皇子輕吟詩句,登樓遠眺,漫天盡是龍虎狀雲氣,滿意大笑。
......
“江公子,組長走了,我們就不查了嗎?剛才明明那麽好的機會啊。”賀成龍不解。
江望笙道:“專案組是陛下欽定,咱們之所以敢橫行霸道,那是因為專案組的令牌和黃夢覺這個人!”
“現在咱們去查,根本不會有人搭理咱們,甚至還會反咬一口,上奏彈劾......呃,我也不是官身”
賀成龍聞言,連連稱是,旋即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問:“江公子,你和組長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關系?” “什麽?”江望笙有些心虛,莫非婚約之事被知道了?
若是人人皆知,他就必須要娶黃夢覺了。
那不相當於黃泥抹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賀成龍道:“四爪金龍令你就給那個崔珂了。你和她才第一次見面啊,不就是為了示好黃組長嗎?”
“當然不是。”江望笙笑了笑,“這孫家氣數已盡,後續必然要有人接管。正巧崔家落難,順手救了,算是一份恩情,屆時......啊,是吧?”
“哦”賀成龍重重點頭,“公子好謀劃呀!”
江望笙指著前方人滿為患之地,“風雲戲館,天榜九品第二十一的戲子就在這裡。”
“我曾在大理寺的檔案中看到過,戲子池玉清,老生天下第一,手功強悍。”
江望笙連連點頭,“我路上專門看了他的信息。戲子池玉清悟性超絕,乃萬裡挑一的人才,當過武生,結合民間的太極拳,詠春拳,形意拳,螳螂拳,洪拳,悟到了一種上等拳法路數。”
“江湖流傳,武者之道,以慕冥空為最,於山巔俯視群雄。先天宗師之下,拳有戲子,掌有散手。”賀成龍道。
賀成龍歎息一聲,“可惜啊,截天散手武功失了大半,不久就要離開大理寺了,以後江湖上也不會有他的消息了。”
“離開大理寺?”江望笙驚訝。
“是啊。截天散手是我們老大的護衛,如今神功喪失,只能落一個閑職。”賀成龍頓了頓,“但他太驕傲了,不願這般落魄,過幾日就會回鄉。”
“他斷的是右手?”江望笙問。
“是。”
二人步入風雲戲館,其暗藏乾坤,其間牌樓、涼亭、回廊、照壁、戲台雕梁畫棟,氣勢奪人、妙趣橫生。
“兩位客官,此時尚未開戲,請晚些再來吧。”一位侍女欠身行禮,滿含歉意道。
江望笙問:“不知天下聞名的池玉清先生,何時會登台唱戲。”
“池先生每七日便會登台一次,今晚演唱《牡丹亭》,不過門票早就售光,請兩位客觀下次再來。”
江望笙略有所思,“我看戲館內有休息之所,我們來這裡坐坐,喝點茶。”
“客官,雅間在樓上,請!”
二人落座,要了三盤蜜餞,一壺龍井。
“我還以為能聽池玉清唱戲呢,想不到計劃落空了。”賀成龍頗為失望。
江望笙道:“等會兒咱們去找那個申聞太守,他肯定有路子,讓他幫我們要幾張票不就行了?”
“他跟咱們非親非故,而且官職比我們大那麽多,怎麽可能幫我們?”賀成龍道。
江望笙揀起一塊果脯,送入嘴中,“我們是專案組的成員,有權利要求他幫助我們調查。從今天來看,孫家和這個太守之間有不淺的聯系。”
“查到一半的時候,你提一嘴,他肯定趕緊安排幾張票,讓我們快點走。”江望笙自信道。
“喔,江公子,高啊。”
江望笙道:“這個申聞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啊,身為一郡太守,今日故作諂媚,你想想,是為了什麽?”
“放松警惕...其次,就是忌憚你和組長背後的勢力。”
“沒錯,這種人最為圓滑,互相不得罪。”
江望笙眉頭一皺,暗道:“對方既然讓太守來送信,顯然就是示威。不對......西楚六郡太守,多半都是他的人。”
“朝野上下,掌控范圍如此之大。這種人若是想要有所動作......軍隊?莫非他還藏有軍隊。”
“那麽這一切都說得通了,從舞奇靈,到長公主,到孫家。二皇子,好大的謀劃。”饒是江望笙,也忍不住瞳孔地震,心中駭然。
賀成龍盯著發呆的江望笙,“江公子,您想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