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邦舟徐徐放下了簾子,輕笑道:“望笙,交給你了。”
“沒問題。”江望笙活動活動筋骨,握著玉簫,囑咐:“他們很有可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們二人保護好使團中人。”
“交給我。”左手劍慢吞吞回答,望著右邊空蕩蕩的袖袍,無奈地歎了口氣。
“前輩,你怎麽了?”黃夢覺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
“沒什麽,夢覺,你把康文堯帶到使團的車裡,根據我對絕影的了解......”左手劍語氣一頓,詫異地看著上空。
豁然間,整個天地仿佛都亮了起來。
一道閃電正撕扯著無邊的黑暗,一位白衣青年手持玉簫,在劍氣潮汐的環繞之下升入空中。
左手劍打量著正前方,正要開口詢問,刺眼的劍光迸發。
“空中居然還有人?”黃夢覺驚道,指著上空的群魔亂舞,“他們還是人類嗎?”
“這是絕影特有的手段,他們的衣服是特製的......百鬼夜行,群魔亂舞,他們可是擺開了最大的陣仗啊。”左手劍的語氣隱隱有些懷念。
“果然是奔著丞相大人來的嗎?”
左手劍輕輕搖頭,“他們清楚,有江望笙貼身守護,即便絕影傾巢出動,也絕無傷害到陳丞相的可能,所以.....”
“果然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黃夢覺喃喃。
左手劍疑惑:“這是絕影的秘辛,以他的年紀,不應該知道呀。”
“誰知道他會有什麽特殊的手段。”黃夢覺聳了聳肩膀。
前方的江望笙咧嘴一笑,“這就是絕影的手段嗎?”
群魔之中,有一位天榜級別的高手,他的內力波動極為深厚,絕不遜於江望笙所見的舞奇靈,人欲道主之流。
那人佩戴血紅色獠牙獸面具,全身被黑衣包裹,手裡拿著一把短刃。
在他的內力衝擊之下,得以讓身畔之人憑借特殊的手段懸浮。
“落!”江望笙猛地出劍,平平無奇的一招,整個虛空仿佛被一劍切割,直衝向中央的黑袍高手。
“砰”
地面上,百鬼夜行,宛若洶湧的海潮,瞬間將使團車隊包圍吞噬。
左手劍及時出手,護住了周圍的使團眾人。
黃夢覺在正面抵擋百鬼夜行的衝擊。
“好怪的武器。”黃夢覺眉頭緊鎖。
左手劍出言提醒:“劍招為下,內功為上!”
“好的。”
說話間,天空中亂舞的群魔被江望笙一劍劈開,所有人的身子被一分為二,宛若血雨,落在地上。
江望笙盯著地上洶湧的百鬼,再出一劍,若煌煌天大日,蕩盡魑魅。
江望笙落在地上,走向了那個被劈成兩半的黑袍高手面前,拿起了兩截面具,打量片刻,忍不住嗤笑一聲。
“情況怎麽樣?”
“沒問題。”黃夢覺打量著自己的外衣,“但是我的衣服都被劃破了。”
左手劍道:“萬幸,有驚無險。”
江望笙走到了陳邦舟車駕旁,徑直坐上去,充當起車夫。
“路線有變化嗎?”江望笙開口。
“原路前進。”陳邦舟把手伸出馬車,遞給江望笙一張簡陋的地圖,“現在在的位置我已經標注出來了。”
“您察覺到了嗎?”
“不,只是剛剛推理出來。”陳邦舟淡淡道。
左手劍問:“我坐哪裡?”
“您還是暗中跟隨吧。
”江望笙帶著歉意嘻嘻一笑。 左手劍頷首,走了幾步忽的停下來,提醒:“絕影的主事人號稱老刀把子,性別不詳,年齡不詳,絕不是你方才所殺之人。”
江望笙看向他。
左手劍閉上眼睛,繼續道:“我曾在絕影裡呆過一段時間,對他們吧比較了解。他們的活動范圍主要在南方。”
“是南唐的一部分人不想讓我們安全抵達嗎?”江望笙笑道。
左手劍面無表情,“也有可能,是西楚內部想讓你們抵達。”
“在雲複鴻謀反一案中,有人請動絕影去殺戚安南。”江望笙開口。
左手劍搖搖頭,“絕影的行動十分機密,我當初脫離絕影后,屢次遭到圍殺,直到有了天榜九品的實力,他們才停止對我的擊殺任務。”
“絕影,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左手劍語畢,身子潛入黑暗。
江望笙笑著開口:“專業呀。”
“那就勞煩你為我駕車了。”陳邦舟的語氣帶著笑意。
黃夢覺上車前,道:“這次你可要照著地圖走,別有走岔了。”
“放心吧,囉嗦!”江望笙不滿地還嘴。
陳邦舟道:“我們就停在前面那個小鎮吧,後面的人恐怕早就不耐煩了。”
“是啊,遇到絕影的這麽大陣仗,恐怕早就焦頭爛額嘍”江望笙笑道。
半晌,江望笙又詢問:“為什麽要在那裡停留呢?再走幾十裡,就能到一個規模不小的城池呀。”
“有一個故友,趁著這次機會見一見。”陳邦舟回答。
“也是老臣嗎?被皇帝老兒逼走了?”
“你這話可是大不敬呀。”陳邦舟頓了頓,道:“當年一起追隨過先皇,後來因為一些事情鬧掰了,我想修複一下關系,至少緩和一番。”
江望笙陷入了沉默,“原來如此。”
清水鎮。
江望笙駕駛馬車進入鎮子,陳邦舟的聲音傳來“直接去南邊,清水鎮最大的宅子。”
“到底是誰啊,那麽神秘。”
陳邦舟猶豫半晌,回答:“他叫雷偉奇。”
“是和您齊名的謀士呐,我聽說在南唐殺了西楚幾個老將後,負責問罪征討南唐,失敗後就隱居了。”
江望笙頓了頓,道:“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陳邦舟陷入了沉默。
江望笙乾笑一聲,向南方駛去。
走過大道,江望笙停下馬車,為陳邦舟放置小木梯。
陳邦舟搖著羽扇,望著宏偉的大宅子,笑道:“看樣子,他過得很不錯。”
“能有多好呢?”江望笙接了一句。
陳邦舟訕笑:“是啊,能有多好呢。”
黃夢覺和康文堯下車。
江望笙道:“丞相大人要拜訪一位老臣,咱們暫作歇息,可能要停留一晚。康文堯,你去找客棧。”
“沒問題。”康文堯一口答應下來,看江望笙的目光裡都帶著小星星,心中暗喜:“偶像居然讓我幫忙了,嘿嘿,太好了!”
使團的一行人下車,紛紛捶腰頓足,感慨歲月不饒人。
康文堯與他們一起,猶如小溪流一般,歡快地去尋找客棧。
黃夢覺走上前,問:“我們要跟著丞相嗎?”
江望笙點點頭,開口:“雖然是老臣,但裡面具體情況如何,尚不明了。”
“賣茶了,賣茶了。”
江望笙瞥了一眼宅子旁邊的茶肆,又看了看府邸,道:“你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為什麽?”黃夢覺滿腹疑惑。
江望笙解釋:“我生性跳脫,又幹了大不敬的事。聽聞雷偉奇此人古板得很,若是見了面,恐怕會吵起來。”
陳邦舟看向江望笙,“不妨事的。”
“不了不了,不進去了,我正好喝點茶歇歇。”
江望笙坐在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身畔,開口:“來一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