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邦舟對楚皇拱手道:“陛下,江望笙此舉,以退為進,實是兵家良策。”
“相父,我知道,這三座關口,是您留給西楚的退路。”楚皇語氣一頓,“但是,這也是最後的退路。”
陳邦舟動了動羽扇,“臣以為,不應與北離正面交鋒。單憑我大楚如今的軍力,無異是螳臂當車。”
“但此舉,有損軍心,有損民心,會使國運祚薄。”楚皇大聲抗議。
陳邦舟心中思索,隨即道:“陛下,老臣建議,不要因此事處罰江望笙。您若是心中有氣,可以用脅迫親王的名頭,隨便治個罪。”
楚皇剛要開口,陳邦舟截道:“陛下,今日天色已晚,待臣回去,整理思緒,寫成奏折,可讓陛下明心解憂。明日早朝,臣向您匯報。”
楚皇動了動嘴巴,無奈道:“就依相父所言。”
陳邦舟含笑點頭,起身離開。
“恭送相父。”楚皇行躬身之禮。
陳邦舟走後,楚皇臉色鐵青,吩咐了一個小太監,“明日早朝,讓所與人參加,特別是焦大千首輔等內閣人員。”
許久之後,年輕宦官小九返回宮中。
“拿到了?”
年輕宦官搖了搖頭,環顧四周,低聲道:“陛下,奴才懷疑,江望笙就是天榜排行第一的長江。”
楚皇落寞地坐在椅子上,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
焦大千病重,推辭了近幾日的上朝,楚皇表示關心,命二位皇子親自上府查探問候,並賞賜了諸多金玉珠寶,綾羅綢緞。
陳邦舟知曉後,聲稱茲事體大,需要多日籌措,以給楚皇一個滿意的答案。
楚皇降旨,罰江望笙不敬親王,於早朝後,宮廷外領杖責一百,並因江空流教子無方,罰去了半年的俸祿。
次日,朝中看不慣江空流一黨和看不慣江望笙肆意妄為的官員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紛至遝來。
早朝結束,眾臣等候久矣,不見人影。
許多官員出列,聲稱要加重對江望笙的責罰,並一道懲處江空流
坐於龍椅上的楚皇露出慍色,氣息呼呼地湧動,宛若即將爆發的雄獅。
一劍破長空
尖銳的嘯聲襲擊著眾人的耳膜,一把長劍從天而來,宮中禁軍武者紛紛出手,攔截此劍。
劍勢無敵!
外面,“哎呦”之類的聲音傳來,凡是動用內力阻攔者,皆被劍氣掀翻在地,狼狽不堪。
楚皇瞳孔一縮,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他好大的膽子,想要刺殺朕嗎?”
年輕宦官如鬼魅一般,來到了楚皇身前。
長劍並未指向楚皇,而是平穩地插在了太和殿門前。
既是示威,也是挑釁。
年輕宦官汗如雨下,以至於楚皇喚他,他都沒有意識到。
直到第三聲,楚皇勃然大怒,年輕宦官如夢初醒,對著楚皇跪下認錯。
“把劍拿過來!”楚皇怒極。
“是。”
年輕宦官靠近長劍,卻被一股勃然劍氣擊退。
年輕宦官眉頭一挑,一躍而起,抬起手掌,陰寒之氣宛若蠶絲,密密麻麻,從無數個方位包裹了長劍。
“轟隆”
劍罡刺眼,可勝驕陽。
年輕宦官悶哼一聲。
天際,龍吟聲起。
年輕宦官深吸一口氣,似長鯨吸水,穩住了自身氣機。
年輕宦官回頭看向楚皇,頗為酸澀道:“陛下,
奴才無能,拔不出劍。” 眾官員面面相覷,他們雖不知這小太監的底細,但能負責保護皇帝,必定是九品級別的高手。
連九品武者都不能撼動此劍...不,不是撼動,是不能近身。
那劍主人,該有多強大?
楚皇宛若泄了氣的皮球,閉著眼睛,揮揮手。
半晌,不見有什麽動靜。
楚皇爆喝:“都給朕滾!滾!”
眾人聞言,張皇退散。
“江,望,笙”楚皇第一次有了這種徹底的無力感,癱坐在龍椅上,靜靜思索,久久不能平靜。
終於,他握緊雙拳。
......
天機閣冷素嫻來到江望笙小院,送來了一道密信。
“他瘋了?”
江望笙起身,不解地看向冷素嫻。
冷素嫻回之一笑,“少主,千真萬確。”
密信所寫,刀神閻九峰出關,踏入了先天宗師的地境,大動乾戈,上奏北離天武帝,要遠赴東海芥子城,挑戰慕冥空。
“不是......他腦子被驢踢了?”江望笙踱步,“當初被我一劍打飛,還不長記性?我是惜才,沒下死手,但慕冥空不一樣呐。”
“少主,情報說是刀神出關,想來武功大進,想與武聖一戰,趁此磨煉刀法,更上一層樓。”
冷素嫻有理有據道:“況且,入了先天宗師,戰力豈能用境界劃分?就像酒肉佛陀,雖是地境,但不是人境的劍甲老人的對手。”
江望笙啞然。
冷素嫻認真道:“少主,經歷種種,您的身份不言而明,可要趁著武林群雄相聚之時,昭告天下?”
“不必了。”江望笙擺了擺手,“我也不是那種喜愛名聲的人。況且,該知道的人都已知道。”
冷素嫻試問:“那接下來......”
“朝堂情況明了,把家人們都接回來。”
“已經安排了”
“北境情況如何?”
冷素嫻誠懇道:“北離已經有了退兵的端倪,接下來,就看朝堂如何運作了。”
“好,讓天機閣盯緊北境,暗中配合大楚的兵士。”
“是,少主。”
焦大千痊愈,陳邦舟打點完畢,江望笙也將一切安排好,靜候佳音。
文武百官齊至,楚皇卻青筋爆湧。
陳邦舟呈的第一份奏折便是西楚北境戰事情況——北離退兵,遞來國書,希冀和睦相處,實現通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皇使勁砸了一下龍案,“這北離好荒唐,佔了朕的疆土,還厚顏無恥提出通商,這......”
“陛下”陳邦舟拱手,“臣認為,與北離通商,並非不可。”
楚皇眉頭一挑。
一位官員出列,“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如今,我大楚和北離有不解之世仇,豈能通商交流?傳出去,讓我大楚百姓如何想?”
“是啊,臣附議,應當出兵,奪回失去的疆土。”
“陛下,兵部侍郎江空流坐鎮前方,卻讓北境淪陷,應當斬首示眾!”一位官員開口。
“臣附議”
焦大千老神在在,他的內閣眾官員也不敢貿然出聲。
“肅靜!”一位老太監用鞭子抽打地面,讓眾人閉嘴。
楚皇道:“相父,明言!”
陳邦舟淡然一笑,“北境雖然淪陷,但我大楚的眾將士已然和玄甲軍合二為一,以小隊為單位,遊蕩在千裡疆土。”
“屆時通商交流,是在我大楚北境,北離必定要進行一番建設,魚龍混雜,小隊的行動就更加方便了。”陳邦舟娓娓道來。
楚皇陷入沉思,“但是,北離......”
陳邦舟忙道:“陛下,北離雄踞北方,兵多將廣,人口繁盛,正面交鋒,無異於雞蛋碰石頭。”
焦大千看向自己的黨羽,輕輕點頭,表示讚同陳邦舟所說,讓他們不要擅自決斷。
尤其是,他凝視了幾個躍躍欲試的人,發出自己的警告。
陳邦舟又讓太監遞上了一份奏折。
楚皇掃了一眼,眉頭緊鎖,“相父,此策,恕朕,難以接受!”
陳邦舟愣了愣,開口:“陛下.......”
楚皇抬手,神情變得無比冷漠,將奏折交給身畔的太監,“給他們看看吧。”
眾官員看了之後,神色大變。
焦大千亦是滿面愁容。
陳邦舟提議,聯盟南唐,共同抵抗北離的入侵。
陳邦舟道:“北離強橫,絕不是我大楚一國可以抵抗。”
楚皇緘默,掃視大臣們。
一位臣子跳出來,萬分悲慟,朝著帝陵方向長跪叩頭,哭天喊地,“先皇雖逝,英魂不朽。偉大的先皇啊,您畢生夙願就是剿滅南唐,為您的摯友報仇雪恨。”
“如今,共事的老丞相居然要和南唐聯合,您睜眼看看啊。”
楚皇眉頭一挑,看向了陳邦舟,“相父?”
陳邦舟面色冷漠,沒了往日的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