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
方凌絕上前詢問道。
“無妨。”
李牝道了一聲。
張赤炎雖強,可實際上也就和常月明半斤八兩,他相較於常月明,最大的不同在於他有狠勁。
奔著直接將他打死而去。
李牝看了一眼神色擔憂的方凌絕,知道他在想什麽:“怕我遭受離火宗報復?”
他倒是很平靜:“武道大賽上有著明確規矩,一旦上台,生死勿論,若因武道大賽期間導致參賽者身死,其背後勢力對參賽者進行報復,將從重從嚴,頂格處罰,而這,也是武道大賽能一屆一屆辦下去的原因。”
離火宗報復他,一旦被抓住證據,處置的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整個離火宗。
“話是如此,但……我們太白王國國情不同於天元聯邦其他勢力。”
方凌絕道:“天元聯邦大多數國家從動蕩三十年走過來,要麽有外部威脅,要麽境內存在險地,不得不以嚴苛的法律確保國家秩序的正常運轉,對於這種挑戰武道大賽秩序的事件,有人敢犯,確實是頂格處罰,但太白王國承平已久,盡享安逸,已然從法治社會走向人情社會。”
他歎息了一聲:“親親相隱,官官相護,哪怕法律寫的再好看,可執行法律的是人,他們面對法律條款不予執行,你有什麽辦法?自己動手?動手那就是越俎代庖,目無法紀,有理也變成無理,更何況……有些時候法律本身就是為了保障他們權利而製訂。”
李牝看了方凌絕一眼,並未說話。
方凌絕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自我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不解問:“怎麽了?”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方館主時,方館主還是鋒芒畢露,連對長風武館之事也不在意,一心想看武道路上更精彩的風景。”
李牝道。
方凌絕愣了愣。
他很快明白了李牝想說什麽。
一時間不禁沉默下來。
從白鶴流出來到藏龍市不足一年時間,他……
確實變化極大。
在白鶴流那種人人練武,想著攀登武道之巔的大環境下,他銳意進取,縱然天賦不及那些頂尖天才,仍然心比天高,不甘放棄。
可來到藏龍市後,在金錢的腐蝕下,卻一點一點改變了自己的初衷。
時至今日,竟會對李牝說出這種一年前他根本想都不會去想的言語。
好一會兒,方凌絕才重新道了一聲:“大量人類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個勢力、國家,為了維護這些勢力、國家,為了維持這種強大,不得不形成一套特殊的規章、制度好讓勢力、國家運轉,而個體的力量在這種龐大集體面前……其實很渺小。”
“勢力、國家,乃至整個人族,相較於浩瀚無垠的宇宙星空,同樣渺小的如同滄海一粟,為此形成的規則、制度,同樣是那麽的不值一提。”
李牝道。
“你現在說這番話太早了。”
方凌絕看著李牝:“不要被你的天賦蒙蔽了眼睛而小覷天下人。”
“我知道。”
李牝看著他:“但離火宗也不是國家,更代表不了人族,他們,只是一個宗門而已,一個哪怕要報復我也隻敢偷偷摸摸,不敢動用任何外在影響力的宗門。”
“即便偷偷摸摸,離火宗能夠動用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覷,哪怕派出罡勁宗師亦不是沒有可能……”
方凌絕道。
“罡勁?”
李牝朝身後剛剛比武的訓練場看了一眼,
笑了笑,並未說話。 而方凌絕看著他這幅表情,很快意識到了什麽,猛然睜大眼睛。
“你……你……”
他的呼吸,在這一刻宛如凝滯。
“請相信我,我沒有任何惹麻煩的意思。”
李牝知道他在想什麽,認真解釋:“但如果麻煩自己找上門,那也別怪我伸手將其扼死。”
太理想的愛情總不可接觸。
太安逸的生活,也未免會枯燥。
“你……真是……”
方凌絕長長吐出一口氣。
“呼!”
直到此刻,他這口氣才重新喘了過來。
“你在試圖打破整個太白武道界默認的規矩。”
方凌絕道:“這會讓你未來的路變得無比崎嶇,更會讓你的人生充滿危險。”
“是嗎,就看吧。”
李牝笑了笑,揮了揮手:“看看我這條路,究竟能走多遠。”
言罷,他轉身,從容而去。
方凌絕看著他的背影,久久無言。
這一刻,他分不清今日擊殺張赤炎究竟是李牝故意為之,還是迫不得已。
他也已經看不懂李牝心中真正的想法,他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只知道,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光。
……
死人了。
江州武道大賽開啟才第二天,就死人了。
死的還是一尊抱丹高手。
這個消息傳出,一片嘩然。
無數記者紛紛趕至事發地點,爭相報道。
抱丹!
放眼任何一座城市中都是不折不扣的高手,如果有點人脈關系,開家武館,一年下來的營收足以破億。
哪怕他們安逸的去某些單位任職,也能年入數百萬、上千萬。
很多縣城的武道協會會長,就是由抱丹武師擔任。
可眼下這樣一尊強者在武道大賽第二天就被打死。
無數人得知這個消息的同時,亦是感慨這一屆武道大賽的競爭之激烈。
……
在外界鬧得沸沸揚揚之際,張赤炎的屍體亦是很快被運送到了離火宗。
張赤炎盡管並非離火宗在江州市的扛旗人,但也是離火宗在江州的二號人物,相當於藏龍市五行門的齊東遠。
這麽一個重量級人物死亡,自是引得周邊勢力紛紛派人來探望。
同時了解他對此事的態度。
但離火宗宗主丘處風卻讓人傳出話,擂台比鬥,生死有命,張赤炎技不如人,怨不得李牝。
並公開許諾,絕對會遵守武道大賽規章制度,不將擂台上的仇怨拿到台下追究。
但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卻知道。
在張赤炎的屍體被送回來後不到一個小時,丘處風親自往王都打了個電話。
很快……
王都中,一位和丘處風私交不菲的強者買了車票啟程,直往江州市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