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林斯滿臉疑惑地問道:“他不是讓您女兒去賣票,賣不出去還不給穿鞋子嗎?”
蘭梅爾達也疑惑地看著他,表示茉莉是自己願意出去幫忙售票,並能獲得她賣出的門票盈利的一小部分獲得報酬的。
如果要算的話,這是她自己給自己找的工作,雖然經常跑的沒影讓蘭梅爾達很頭疼。
黎林斯沉默良久,雖說票錢也不是他一個人出的,但這種被小女孩欺騙的感覺讓他有些難受。
這事還是不要告訴蘇妮特太太她們了,她們要是再次再被騙,自己也不會再答應了。
……
表演落幕,不少人離席,大舞台的後幕被拉開,露出了一片更加開闊的場地,侍者還抬上了一些酒水和蛋糕,需要額外花錢購買。
黎林斯更不可能接觸過這種舞會,等待男男女女走上舞台,他只能看出大部分跳的是一種簡易的雙人交際舞,當然也不乏一些人一個人在台上扭動,或是四五個人拉著手在台上亂舞。
場面可以說是相當混亂。
就算是認真跳的人的動作也並非整齊劃一,而是隨著音樂做出些簡單的動作,黎林斯更傾向於認為這是鄉村華爾茲或者說城鎮工農聯歡大會。
好在相比之前一板一眼的表演,這種群魔亂舞似乎有趣的多,大家也更能沉浸其中。
黎林斯待在角落裡,觀察著台上各處的情況,見哪位女士拒絕了她先生的邀請,惹得男人在風中暗自神傷,又或是哪位少年青澀地邁向一位可愛的少女,少女臉上露出羞澀的喜意,一切都充滿著歡樂與希望。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放大。
是蘭梅爾達,她脫去了外套鬥篷,露出了潔白無瑕的複式裙裝,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邁步走到了黎林斯的面前。
“黎林斯先生,請與我共舞一曲。”
語氣不容拒絕,就連先生兩個字都說的不太認真,黎林斯反應過來之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自然地被拉了過去。
不應該是男性邀請女性跳舞嗎?這樣不會很怪異嗎?
就算一定要這樣,至少應該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來說這句話吧!
或者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撤回之前說的學過一點。
其實我更想看的是單人舞啊,我上去跳了怎麽看得清跳的怎麽樣……
艾迪琳在旁好奇地看著表情僵硬,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掙扎態黎林斯被拽到了台上。
聚會中,黎林斯更願意當個旁觀者而不是站在舞台中間的那個,好在應該也沒人會注意到他。
蘭梅爾達很貼心地挑選了一支最經典的舞曲,名為暮色下的步伐,舞步簡單,恰好是黎林斯學過的三支交際舞曲中的一首。
黎林斯只能慶幸祖父確實認真教過他,此刻他才能勉強有自信站到台上。
他們在舞台的一角隨著音樂踏出一步,所有人都沉浸在音樂中,暫時還沒人注意到角落的兩個人。
劇場的大燈在舞台上時更耀眼了一點,站在這裡,就讓黎林斯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緊張感,來源於初中上台表演的後遺症。
黎林斯努力地想跟上音樂的節拍,但很快他發現音樂和跳的完全是兩碼事。
舞曲與背景音樂可以說毫無關聯,優美的蘭梅爾達站在這個雜亂的舞台上並不和諧,兩隻手的黎林斯與只能用一隻手搭在他背上的蘭梅爾達也並不對稱,台下的觀眾更只是一些老人孩子和普通的勞動者而非見識卓越的紳士小姐。
一切都有些錯亂。
但是此刻,台上台下的所有人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轉向同一處,那逐漸向著舞台中心靠近的兩人。
是蘭梅爾達在黎林斯走神時的操縱,黎林斯根本無暇在意其他的東西。
隨著音樂的繼續,兩人已經快到了正中間,黎林斯對腳步的掌控逐漸熟練起來,只是動作還是有些拘謹,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
音樂突然停下了,所有人也都愣神停下,但舞台中間的兩人沒有受到影響。
艾迪琳的眼神放著光芒,如果說剛剛那些充滿樂趣與歡樂氛圍的表演只是一群飛鳥在嬉戲,此刻舞台中的兩人就是羽翼最為光彩的那兩隻,他們不會被那些不足道的事情影響,他們的氣質像是生來就應該站在舞台的正中間。
她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舞會, 但她覺得面前的兩人就是最好的。
周圍的人為蘭梅爾達和黎林斯讓開了位置,音樂又響起來了,換成了暮色下的步伐的曲目,還貼心地調整到了他們進行到的片段,蘭梅爾達空出的那隻手臂正好被黎林斯的手臂擋住,台下的每一個觀眾此刻都注意到了正中間的兩人。
一切都變得契合起來。
周圍的人也重新開始跳起來,這一次要比之前規整不少,且大家都跳的是暮色下的步伐。
這可能就是經典曲目的優勢,人人都會跳上一小段,雖然在黎林斯眼中,這變得有點像優美的廣場舞場景。
這一插曲沒有影響到任何人,反而讓所有人更加沉浸其中,剛想起身離開的幾位也忍不住止住腳步,駐足觀賞這難得的一幕,似乎這才是劇場的壓軸戲幕。
蘭梅爾達依舊是那麽美麗,人們仍在為她歡呼著,然後,有些人便注意到了那位英俊的少年,他臉上表情也隨著開始的緊繃到現在的放松,一個個慢半拍的步伐逐漸回到了拍子上,如在在場的每一位年輕少女的心上起舞。
黎林斯·契茲的名字被在場知道他的人傳開,越來越多輕聲的交談圍繞這位住在古舊院房裡的少年展開,最後流轉回了艾迪琳的耳朵裡。
艾迪琳看向舞台上光彩奪目的少年,他看向蘭梅爾達那愜意的笑容讓她忍不住屏息凝神,她眨著眼睛,卻不敢分一點神,似要努力將這一幕刻進她的眼中。
音樂仍在繼續,在此刻,這場舞蹈被無限拉長,拉長到永恆,似永遠不會停下,永遠都在為著美好而舞。